這時就見碧兒捧了一盆茶花進來,道︰「小姐,方才二門外傳話進來,說是程木回來了,讓跟小姐回稟一聲,一切都很順利,請小姐放心呢。」
傅文卿點了點頭,道︰「那便好了。那茶花記得要放在窗子底下的書桌上,放到那里正好賞玩。這幾日就要開了,好生伺候著,莫要被風吹歪了。」
碧兒答應著,將茶花放好了,並拿了一塊絹子,小心地將花盆外面的塵土都擦拭干淨了,一邊道︰「我只是不明白,小姐何不讓程木白日去送藥?非要這黑燈瞎火的呢?這又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干嘛要偷偷模模的呢?」
傅文卿笑道︰「若是白日去送,讓人看到了傳到肖府里面去,只怕就難以解釋了,沒得讓這葉氏夫人為難。」
英姑也道︰「看這葉氏夫人也不是個不通情理的人,性子瞧著也很是和順,怎得會落到如此地步?好好的母子,非要這麼硬生生地分開了,那一日我冷眼瞧著,真真是覺得可憐呢。」
傅文卿將盛了黃 珍珠養顏霜的瓷盒子放好了,起身來到榻前坐下,由著英姑為她除了鞋子,一邊道︰「依我看,她若不是性子和順,只怕還到不了如此地步呢。家務之事便是如此,又哪里是溫柔和順就一定能佔便宜的呢?」
英姑蹲在榻前為她除鞋襪,一邊道︰「小姐的意思是,這葉氏夫人在肖府里受了委屈,所以才到這水仙庵中修行的?」
傅文卿道︰「清官難斷家務事,人家門楣之間的事情。我又哪里知道那許多?只不過是憑著那肖老太君和這葉氏夫人的言行推測罷了。說起來,那日我為她診脈,因見她暈倒情急,只是覺得她有虛弱之象。待到後來看到她手腕處的紅疹,我這才察覺,其實她的脈象中隱隱有濕寒之象,只是在她暈厥時隱于虛相之下,我也未將心思往那方面去想。如今再回想起來,這濕寒之象在暈厥時尚有隱隱之相,可知身上濕毒不淺。」
英姑一邊服侍她寬衣,一邊道︰「這葉氏夫人遇到肖老太君那樣的婆婆,也是倒霉。不過她遇到了小姐,就是福氣了!今日送去這藥膏想必可以解了她的疹疾罷?」
傅文卿搖了搖頭,道︰「可緩解。但不可除根。這紅疹可由多種疾病引起,我那日也不過是掃了一眼,並未看真切,且也不知道病因,難以對癥下藥,只能用這藥膏暫時緩解了她的癥狀,若要去根,總得好生評一下脈息斷出癥由來方可。」
英姑道︰「那小姐何不在庵里的時候就說呢?或是說與那十三少听,這是他母親的病,他定會上心的。」
傅文卿由著瑛姑為她除下了襪子。在玫紅羽紗攢金枝軟枕上躺下了。輕聲笑道︰「病人都有病人的**。若是這疾病關系她的面子名聲,或是她心里有別的忌諱。說不定她是不願意在公開場合說起病情的,也不一定就是願意十三少知道的。既然如此,我又怎能去捅破了這一層窗戶紙呢?我們作為外人,只覺得病情要緊,說不定在這葉氏夫人看來,其他的東西更要緊呢。」
英姑瞪大了眼楮︰「得了病的,最盼望的就是趕緊找個靠譜的大夫診治,好早日痊愈啊。如今她遇到了小姐,是她的福氣,怎得還有這許多的忌諱?」
傅文卿看了她一眼,輕聲道︰「子非魚,安知魚之苦?你不是那葉氏夫人,又怎麼知道她心里的忌諱呢?」說完之後便不再說話,徑自閉了眼楮。
英姑與碧兒也不敢多說話,趕緊幫她放下了紗帳,吹熄了燭火,小心地關閉了門窗,退到了外間。
傅夫人的住所,燭火仍然明亮。
傅夫人斜倚在榻上,看著眼前的一件石青色男式長衫,眼神里情意纏綿,越發顯得柔弱。
喬媽媽端了一盞桂圓雪梨羹過來,見她仍是在看著衣裳發呆,不由得暗暗嘆了一口氣,將羹盞放在塌旁的矮幾上,陪笑道︰「時候也不早了,夫人喝了這一盞桂圓雪梨羹,也該歇著啦。您如今身子雖然大好了,但是畢竟熬夜傷身,還是早點歇著,也免得小姐憂心。」
傅夫人將那件衣衫小心地疊好了,用一個包袱包好了,親自放在床頭,這才接過了喬媽媽遞過來的桂圓雪梨羹,用小銀勺子舀了,慢慢地送入口中。
喬媽媽看她進的很是香甜,于是道︰「還是小姐的這個法子好,夫人自從吃了這個,每日里晚上睡得也好了,再不像以前那般容易驚醒。」
一時傅夫人吃完了,喬媽媽又送了溫水上來,供她漱口。
傅夫人看著喬媽媽講羹盞、水杯、漱盂等都收拾好了,這才慢慢道︰「你說,我最近想的是不是太多了?」
喬媽媽聞言微微嘆了一口氣,將房門關上了,這才走到榻前,側身在腳凳上斜斜地坐了,伸手替傅夫人拉了拉被角,柔聲道︰「夫人也不能這麼說,到底如今也是看著小姐越發地頂事了,說不定哪一天,她還真就可以了了夫人的這樁心事也說不定呢。」
傅夫人伸手拉住了喬媽媽的手,到︰「你是自幼就跟著我的,後來又跟著我一起來到了傅家,我沒有什麼事情是瞞著你的。初時我雖覺得不妥,但是一則婉兒向來柔弱溫順,又是個女孩子,不能頂用的,二則我這心里總是覺得傷痛難耐,一時撐不住病倒了,縱是有心,卻也力不從心。兼之邱家那邊也是個靠不住的,自從這里出了事,竟是沒有了半點訊息。萬般無奈之下,我這才不得不將心里的疑惑強行按捺住了。只是如今身子好了,這個念頭便越發地強烈了起來。」
喬媽媽關切地看著傅夫人,道︰「說起來,邱家也是不對。當年老爺在時,走動的多麼親近?哪個月不派人來問候?還夸贊我們小姐溫柔大方,巴巴地要來與我們結親。但是我們這邊遭了難,竟是不聞不問。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樣子,可知也是個薄情寡義的。」
傅夫人點了點頭,道︰「拜高踩低,本就是人之常情,只是婉兒已經與邱家都定了親的,雖然沒有正式的交換文定,寒山當日也是與他們交換了信物的,因此算起來,也算是親戚了。寒山出事之後。他們不是不知道,竟然裝聾作啞,如此做派。確也是讓人寒心的,若是真讓婉兒嫁到了他們邱家,我又怎麼能夠放心?」
喬媽媽點頭道︰「說起來還是夫人有籌謀,同意小姐扮了男裝在外面讀書。如今小姐不僅認識了外面的朋友,又學了這一身歧黃之術,若是那邱家真要欺負她,只怕也沒那麼容易的了。」
傅夫人悠悠道︰「我甘願冒了這麼大的風險,容許婉兒著了男裝在外面行走,就是心里還抱了一絲希望,希望真的可以如那老禪師所說。能夠給她一個好一點的未來。如今看她在外面越發地如魚得水。生意上的事情也漸漸入巷。我心里自然是高興的。如今我的身子已經大好,雖然依舊虛弱。但是畢竟不再那麼病懨懨的了,婉兒又這麼好,按說我應該知足了,但是不知怎地,這幾日我夜里總是夢到寒山,他說他死的冤枉,希望我可以幫他鳴冤昭雪。」
喬媽媽伸手在傅夫人的手上拍了拍,安慰道︰「夫人與老爺伉儷情深,您這是思念他太過的緣故啊!」
傅夫人道︰「我這是不是有些得隴望蜀了?想一想一年前的光景,我是恨不得跟著老爺去了的,又不放心婉兒,所以柔腸百轉。如今我的身子好了,婉兒也大變了樣子,眼看竟是能撐得起家來的樣子,可以說是做夢也想不到的會變得這麼好。我為何還不滿足,竟是還要想著為老爺伸冤呢?如此一來,豈不是難為了婉兒嗎?」
喬媽媽勸慰道︰「說起來,若是小姐是個男子,這為老爺報仇雪恨的事情自然是她義不容辭的。如今小姐雖是有些見識了,與以往大不相同,但是這件事情說起來牽涉甚大,只怕是難為她的。」
傅夫人道︰「我何嘗不明白這個道理?所以這才猶豫。若是不說罷,總覺得對不住老爺。若是說了,又擔心婉兒,依她現在的性子,若是知道了原委,自然是要查下去的,到時候若是有個什麼閃失可怎麼是好?」
喬媽媽是個老實人,勸道︰「依我說,夫人還是先別說的好。小姐如今雖然爭氣,到底年紀幼小,又沒有兄弟幫襯。老爺的事情雖然再大,恕我說一句大不敬的話,死者已矣,活著的人還是要過以後的日子,若是為了給老爺伸冤,白白再搭上小姐的性命,只怕是老爺在九泉之下也不安寧的。」
傅夫人嘆了口氣,道︰「正是這樣呢!所以我這才心里躊躇難定。罷了,既然你也這麼說,這件事情,那就暫且不跟婉兒提起了罷。」
喬媽媽見她面現失望之色,于是寬慰道︰「小姐如今不能替老爺伸冤,不代表以後都不成啊。待到小姐年歲再大一些,見識再廣一些,說不定就能成了呢。」
傅夫人點了點頭,道︰「希望是吧。總之現在婉兒是我的命根子,若是讓她冒一點風險,我也是舍不得的。如此看來,也只有先放著,待到了合適的機會,再說罷。」
喬媽媽拍著傅夫人的手背,安慰道︰「都說夫人病入膏肓了,因為小姐,來了一個神醫,讓夫人起死回生了。都說小姐那一劫難過了,誰知竟是到酆都城走了一遭,得了老爺的囑咐,還有了這一身濟世救人的好本事,且性子也變了。夫人只需想一想這一年的變化,便知小姐是個有福氣的,夫人放寬心就是了,好日子在後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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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作者的第一本書,雖然有很多不足,但是沐焱晶會很認真地來寫好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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