紈褲女衙內 219生死在天

作者 ︰ 深水木犀

事情發生只在一瞬間,過後釋放的結果卻是沉重而緩慢。誰都沒法相信七少那樣可愛的孩子,就這樣簡單一聲轟鳴後沒了。七少當日闖進去的,是存儲研磨好的硝石硫磺木炭粉末的地方。傅浩亭那時懷里抱著的那個物件,後來也查清了,便是大少拿給春妮仿制用的雷子。具體爆炸原因不明。喬媽媽和巧雲掙扎著走的及時,只是外表有些刮蹭傷,內里五髒肺腑氣息不穩當。作坊里面的人更慘,庫房里的爆炸震塌了屋舍,又把火星吹入其中。作坊間發生多次爆炸,死傷者眾多。

五少自己少了一只眼,連二爺那幾位姨娘也不能盡數幸免。吳姨娘死于其中的一次爆炸。周姨娘身受重傷,人抬出來沒多久便不治身亡。封姨娘被壓斷了腿腳,落下個終身的殘疾。阮姨娘自己也沒想到,關鍵時刻,平日相交平淡的王姨娘挺身而出,把她擋住了自己身下。幾個姨娘里,竟只有她自己全須全尾逃得一條性命。可當她得知兒子沒了時,卻是一點也沒法感激那位總是念佛的慈悲老姨娘。她干嘛要舍命救她,還不如讓她也在那時死去。七少浩庭出生後,便沒離開過阮姨娘的身邊。阮姨娘實在不放心讓他一人獨自上路,哭昏死過去好幾回。醒轉過來,便想著法子了斷自己。傅斌亭沒了親娘,心情不比阮姨娘好受多少。只是吳姨娘沒了,他生命中的另一個女人,阮姨娘還需要他的照料。傅斌亭于是默默承擔起照料阮姨娘的責任。

封姨娘進到傅家,除了在孟夫人面前是個恭謹柔弱的態度。對其余幾位姨娘,心中實是很不屑的。近距離經歷了一場生死劫數,親眼看見王姨娘那奮不顧身的一撲。突然間心里有了些徹悟,在紙上寫下幾句偈語︰「春華秋實年年有,人生短暫不常青。愛恨嗔痴皆空相,靈台一點是空明孟氏和二爺來看她時,封姨娘便開口求了夫人二爺,求放她去庵子里做姑子。二夫人早年不喜這些鶯鶯燕燕。如今見封姨娘這般,心里又不落忍。只口頭上說,讓封姨娘先安心養傷,養好了再說其他。

二爺夫妻再去看阮姨娘,這位比封姨娘還不如。她雖身上安然無恙,可沒了兒子,心便也空了,連魂都失了多半。整個人渾渾噩噩,清醒的時候不是尋死便是哭哭啼啼。五少沒了吳姨娘,面上看起來倒是還好。神智清明。只是突然缺了只眼楮。有些不大習慣。為了防止阮姨娘鬧自殺時。丫頭婆子按不住她。五少便拿了張躺椅,和衣坐在西廂房外面。慕容氏跟著二少第一時間來看他,本還想說五弟守在姨娘屋子外面不合適。二少道︰「算了,東廂房的那邊除了斌亭。人都沒了。與其一個人在屋里胡思亂想,不如讓他過來這邊沾點人氣。阮姨娘情況也不好,說不定什麼時候用得到他慕容听了便不再多說。回去後找了張狼皮褥子出來,讓丫頭送給了五少。

孟氏和二爺見小五裹著張褥子,在椅子上打盹。大少看了看,伸手在傅斌亭身上探了一把,小聲對二爺夫人道︰「狼皮的,不冷,身上挺暖和二爺沒說話。點了點頭。傅斌亭被大少一觸踫卻是立即醒了,伸手去揉眼楮,踫觸到了那只瞎掉的左眼上,手下突然一頓。

傅斌亭和吳姨娘在這個大家族里,安分得恰倒好處。程度恰好是讓正室孟夫人既不會嫌惡他們娘倆。又不至于把這對母子忘到腦後。和丫頭出身的王姨娘一般,吳姨娘深知自己在傅家的位置。半奴半主,在僕婦丫頭面前是個挺不直腰桿的主子,在老爺夫人面前是個身不由己的奴才。難得的是,五年紀也進退有度。極妥善地處置好了生母和夫人,玩伴與嫡兄之間的關系和區別。孟夫人一直以為,她對這個庶子沒有孺慕之情。如今見到傅斌亭縮著身子,裹了半張頭臉站在自己面前。方才發覺她不像自己以為的那般,對這個孩子冷情疏離。

孟夫人拉住傅斌亭想對他笑一笑,結果一點笑不出來。他的姨娘去了,這個時候讓他對自己說什麼呢。陪著自己演一出母慈子孝嗎,那樣未免太殘忍。孟氏輕聲道︰「小五,你回屋里睡去吧,我和二爺去看阮姨娘。你大哥也在這里,有他和二爺照看著,不用擔心許多傅斌亭卻搖搖頭,頭一回拒絕了孟夫人的好意。二爺在旁突然出聲,攔住夫人道︰「阮姨娘和他們娘倆向來親近,也讓他盡份心意吧有了這話,孟夫人便不再說什麼。臨走又叫院子里的丫頭婆子,再給五少和兩位姨娘各添個炭盆。

蘇氏是頭一個知道出事的,卻是最晚趕到姨娘和五少這邊的院子。這也是沒有辦法,她要代表大少安撫莊子上失去親人的各家。死者要發喪,傷者要醫治。家中有老少的,還要發些撫恤的銀子。其實里里外外出銀子都還是小事,關鍵是這些人家骨肉親眷或死或殘,心中少不得悲傷憤恨。倘若不及時處理妥當,日後人心不平,生出些是非來,那可是不得了的。蘇氏為人仔細,過來探看時,還專程熬了羹湯帶過來。從主子到奴僕,人人有份。眾人受她照顧,沒有一個不說她好的。

巧雲也跟著大少夫人來了,她和喬媽媽是這樁慘案,最初爆發的見證人。當時第一聲爆炸聲過後,四下里煙霧彌漫,外面也沒有什麼人。巧雲和喬媽媽著急回去把事情稟告蘇氏,並沒有在現場多做停留。所以她真正看到那些不成人形的傷亡,是在她跟著蘇氏二次返回作坊,組織人手施救時。巧雲覺得自己一輩子,都沒法忘記自己看到的慘狀。

她那會還不曉得,這次爆炸的威力,可算有史以來,人為的最大一次。不過對于七少的身死,她還是記得清楚。那個粉琢玉器的小孩兒,抱著團東西跑到庫房,便再也沒有出來。听說尸塊被炸得粉碎,連尸首都拼湊不齊。巧雲跟著少夫人過來,見到阮姨娘便又忍不住想到那個孩子。她年紀不大,心里藏不住話。又一再地後悔當日沒有及時拉住傅浩亭,制止那場滅頂的追逐嬉鬧。唯有找一個人傾訴出來,巧雲心里才能覺得好受些。可這樣機密的事,傅家上下也不知道能和誰說。

少夫人在屋子里面與照看阮氏的僕婦說話,巧雲不忍心再看阮姨娘失子之痛,悄悄出了屋。看見裹在狼皮褥子里微微發出鼾聲的傅五少,靈機一動,悄聲說了自己當日的見聞。說完經過詳情,又懺悔起自己的不作為。說著說著,便險些要哭出來。听到蘇氏在屋里說要走,巧雲即時閉了嘴,跟著大少夫人走了。傅斌亭察覺到身邊有人駐留時,便已然醒了。他現在除了阮姨娘,對誰都沒耐性。發現對方只是站在一邊,沒有其他動作。便佯裝熟睡,也不主動和對方搭訕。沒想到听到了這樣一段秘辛。如此前因後果聯系起來,原來禍亂的根源,在傅大少和春妮身上。

傅斌亭心里的歉疚,除了每日放任七少隨意出入作坊,又多兩樁。屈服大少意志,隱瞞下他想要自己制作火器的計劃。對春妮私自拆解地雷的事,置若罔聞。

其余傅家人也各有表示。三夫人小任氏病了一個年節,為了操心佷女的親事有所好轉。這會二房做的營生出了禍事,死了兩個姨娘一個庶子。小任氏似乎也曉得,這個時候她再病下去就沒意思了。不用人催促,便自己精神振作起來。因為五少是要和林嬋娟定親的,听說傅斌亭傷了一只眼,小任氏少不得要親自過來,仔細相看一番。傅斌亭懶得應對她,只管守著阮姨娘不讓她傷者自己。小任氏見傅五少愛理不理的態度,心中厭惡。又見阮姨娘不知從哪里翻出一把剪刀,要往自己心窩里戳。嚇得小任氏捂著胸口,腿腳一軟險些坐到了地上。周圍婆子丫頭都咋咋忽忽,跑來圍住阮姨娘。除了帶來的丫頭,沒有一人顧得上理會驚魂未定的小任氏。

小任氏幾時見過這樣的場面,阮姨娘不但瘋了,還是個武瘋子。若不是小任氏一時挪不動腿腳,定然立時躲到屋外去。她閉著兩眼等了一會,也沒听到阮姨娘的慘叫聲。皺著眉頭睜開眼看過去,卻見五少傅斌亭一只手,正死死扣住阮姨娘握著剪子的那只手。傅斌亭這些時日休息的不好,臉上唯一剩下的那只眼底下一片青淤。這時傅斌亭一手扣住阮姨娘,一手拿著七少的最愛的那只小泥猴,厲聲說道︰「你看看這是什麼。我讓你看清楚,你听到我說話沒有三夫人一向以為傅家幾個成年少爺里,傅斌亭性情最為綿軟,不想今日見到他如此聲色俱厲的一面。小任氏覺得這場景,自己已經不適合再待下去。阮姨娘瘋了,傅斌亭也瘋了。

ps︰

今天趕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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