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影一進包廂就被煙霧繚繞的渾濁空氣給嗆得連連咳嗽,她忍不住退後兩步適應了一會兒才進了屋內。此時包廂里已經開了兩桌,一群人圍在桌邊模長城,旁邊幾個圍觀的也是一臉專注。
幾人見到艾影和隨後跟來的時梁紛紛張嘴招呼,時梁上去就將一個輸的臉都綠了的家伙擠開,坐到廣士鈞幾人的桌前。時梁把煙叼在嘴上,眯眼道︰「成子你今天你手氣不好,看哥給你大殺四方!」
眾人哈哈大笑,紛紛調侃起了成子,成子晦氣的啐了口唾沫,無奈下場。
艾影看到廣士鈞抬眼看了一下她,咬了咬豐潤飽滿的下唇,便靠著廣士鈞坐到別人給她讓出來的凳子上。艾影乖乖的坐在椅子上,不自在的往外挪了挪,她垂著頭盯著桌角反油光的漆面心里亂紛紛的,實在是不知道廣士鈞為什麼還叫她過來,難道讓自己過來是為了給他撐場面?
時梁和艾影兩人的加入似乎並沒有讓包廂的氣氛產生變化,這伙人還是打牌的打牌,耍寶的耍寶,只是有些人控制不住的瞟向艾影那因為低頭而露出的一截白天鵝般皓白細膩的脖子的眼神中現出一些端倪來。其實艾影進了包廂,屋里半數男人都被艾影那環屋一掃的盈盈媚眼酥麻了身子,點漆的眸子讓人產生一種她在關注我的錯覺,讓人不知不覺的心中一熱,不過礙于廣士鈞的權勢,大家都在克制自己,只有那控制不住的,才明目張膽的頻頻掃向艾影,廣士鈞微微有些不悅,不過他卻並不會因此產生氣惱的感覺,對于艾影的魅力他都有些習以為常了。
廣士鈞的手習慣性的搭在了艾影肩上,卻被艾影假借彎腰的舉動打斷了,他不悅的皺了皺眉頭,側臉盯著艾影。艾影半垂著眼簾,挺直後背倔強的抿了抿唇,假裝自己沒注意到廣士鈞銳利的眼神。廣士鈞的臉沉了下來,俊美的眉目間的戾氣一閃而過,他順勢將沒有摟住艾影的右手放在艾影的椅背,左手手指輕叩桌面。
兩人之間的機鋒並沒有讓別人察覺,但是艾影今天的異常還是讓周圍那些察言觀色的本領達到高段的女人發覺了。女人的本性便是爭奇斗艷,在艾影沒來時,幾人就為了各種莫名的理由交手無數次,不過為了保持形象並沒有撕破臉皮而已,直到艾影進場,所有的男人的注意力幾乎都被艾影吸引後,這些女人便默契的站在了統一戰線上,潛意識的將艾影樹立在了國民公敵的位置上。
曾經艾影一向視她們為空氣,她自覺高人一等,她們不來挑釁也就罷了,要是來了,艾影也不怕事情弄大,反正廣士鈞在身後撐腰,誰敢給她暗虧吃?她不欺負別人就已經很不錯了!曾經的艾影看來,她對這些女人是輕視的,她討厭這種為了錢不停輾轉在各個男人身畔行為。其實現在想想,自己和她們有什麼區別,憑什麼自己能表現的那麼高貴冷艷,難道就是因為自己傍了一個頂尖的大款麼?人就怕有自知之明,一旦開了這個竅,就會發現自己以前做的事情,以前的各種想法,簡直就是徜徉在2b世界感覺自己是2b世界之王一樣。就比方,一頭豬它突然有一天明白了自己是一頭豬了,他自己吃睡在屎尿旁邊,終身的目標就是為了被人殺掉吃肉,那種感覺真是不好說。
幾個女人相互使了幾個眼神,最後一個穿著大領口荷色貼身短裙的狐狸眼女人站了出來,她咯咯咯的笑了兩聲,巴在了廣士鈞的另一邊,她輕輕的將快要溢出來的胸揉在了廣士鈞的臂上,朝著廣士鈞拋了個媚眼,「廣少怎麼惹我們小影生氣了?看小影這委屈的樣子。」
另外一個身穿緊身連體牛仔短褲的短發女人也走上前來,「是啊廣少,看把我們小影氣的,坐在這里生悶氣呢!」說著她對艾影一個假笑,「小影啊,要是還生氣,就和姐姐換個位子,咱們今天就不理臭男人了!」
狐狸眼女人身邊的男人將手里的牌打了出去,笑道︰「看來菁菁和笑笑你們對廣少還沒死心啊,敢在小影身上捋虎須?不怕小影吃了你們?」
狐狸眼的女人就是菁菁,她看廣士鈞沒搭腔而且臉色有些不自然,艾影也不理她,敏感的注意到廣士鈞的心情不太好,便和身邊男人假意打鬧了一下便收了口。反而旁邊的男人奇怪的問艾影︰「小影今天很奇怪啊,往常你不是老和菁菁相愛相殺嗎?今兒菁菁覬覦廣少你都沒搭腔,這不像你的風格啊。」
艾影沒理他,她想了想便起身對著被晾了一會兒的笑笑說︰「那你坐這兒吧!」
笑笑看了看廣士鈞的臉色,便嬌笑道︰「逗你呢,你還當真了,真要坐廣少旁邊,黃少回去不把我給吃了啊!」說著她又將艾影按回椅子上。
另一桌的黃少怪叫道︰「笑笑你可別亂給我按名頭,我是那樣的人嗎?我是那樣的人嗎?你要真心想讓我吃你,那等我們回去研究研究怎麼個吃法?你是想用高科技器械呢?還是想用蠟燭烤著吃?我是無所謂啦,主要看哪種對你胃口嘛~」
「喔~~~」,內涵太豐富了,眾人瞬間蕩漾了。笑笑啐了一口,扭著高翹的臀部回到了黃少身邊。
笑了一陣子,時梁看了看廣士鈞和艾影,對艾影說︰「小影啊,真和廣少生氣那?你跟哥說說廣少怎麼你了,哥幫你教訓廣少好不好?唉別動,胡了!就要二餅,這把沒人截我胡了吧!」
艾影等他們碼好牌,才半真半假的說道︰「這不是廣少又看中個姑娘,我不是再生悶氣嗎!」她軟子貼在廣士鈞的臂上,略有深意的繼續說,「誰知道廣少不搭我這茬兒,人家沒台階下好郁悶啊!」
眾人一陣哄笑,紛紛指責廣士鈞。
「哦~~~廣少又看上個什麼女人啊,能有我們小影漂亮?」
「就是就是!」
「廣少這樣可不對啊,就算看上其他女人,也不能冷落我們小影啊!小影別怕你要是郁悶了就來找哥哥,哥給你開導開導,給你講講人生的哲學!順便說說女人三從四德的必要性及男人三妻四妾的不可逆轉性!」
「滾蛋你!臭男人!」
廣士鈞嗅到艾影頭發中隱隱的香氣,感覺到很久沒有和艾影這麼親近了,他在心中低低喟嘆著。上天待他真是不薄,上輩子的結局太慘烈了,艾影走後他常常不能釋懷,他知道他愛的是徐彤,只是有些時候有的人在記憶中過于深刻了。如果這次所有的事情都能夠好好地解決,他一定不會再讓遺憾發生。
廣士鈞垂眼看著艾影貼在他肩膀上的臉,白玉似的腮邊映出一個若隱若現的酒窩,雖然她淺淺的笑著,可廣士鈞卻能感覺到她濃濃的抗拒。廣士鈞不悅的攬著艾影的腰,想要拉近被艾影推的越來越遠的距離,卻讓艾影身子僵硬了起來。
忽略掉心底那絲異樣,廣士鈞抓了張牌又將牌面上的白板打了出去。他的事兒本來也挺多的,重生以後好多事情需要重新計劃重新安排,不過這次的聚會是一早就定好沒法兒推掉,他也只得早早入場。只是他忘了上輩子的這時候他和艾影正是如膠似漆的階段,眾人見他獨自前來,就自作主張的張羅著叫來艾影。可是上午兩人才那麼激烈的吵過,現在看兩人的表現,誰又不知道他們兩個之間出了問題?
艾影抬眼看向廣士鈞,卻正巧看到他眼里濃濃的不贊同,廣士鈞的本意是不願意讓別人知道他們之間出現了問題,艾影卻以為廣士鈞嫌她和他的朋友打鬧,便訕訕的收起了嘴邊的笑容。上輩子艾影也和這些人開玩笑打打鬧鬧,廣士鈞從沒有說過什麼。艾影想,這輩子也許就不同了,廣士鈞沒把她看成自己人,所以也不願意讓他的朋友和她過于接近。
僵持了一會兒,艾影離開牌桌,馬上就有女人補上前去。她獨自在坐吧台前倒了杯水,水里加了幾塊冰,怔怔的發起呆來。說起來這里的這些男人都唯廣士鈞馬首是瞻,他們一般也就和艾影當著廣士鈞的面開開玩笑,除了個別幾個和廣士鈞關系最鐵的,大部分都不太敢背著廣士鈞和她亂搭什麼話。而這里的女人卻因為嫉妒和她不對盤,私下里雙方除了冷嘲熱諷就是言語上死掐幾次,不過現在男人們圍在一起,她們拱著金主自然沒有功夫搭理艾影,這樣恰恰給了她一個安靜思考的空間。
烏煙瘴氣的環境讓艾影有些不適應,她拿著水盡量將自己縮到暗處。艾影像是局外人一樣冷漠的看著這些人嬉笑怒罵,她不知道是人不對了,還是心情不對了,曾經的她非常享受這些,享受著和廣士鈞在一起的時間,享受著這麼多朋友開心聚會,享受著那麼多男人注意著她。可是現在她做不到了,她知道這些都不是她的,以後更不會屬于她,所以在心里有一種索性破罐子破摔愛怎樣怎樣的念頭,反正自己和金主都弄翻了,還有什麼好在乎的?更何況這些人,呵。
記得廣士鈞提出分手,艾影連他的面都見不上,有一天她打听到這里有聚會,就獨自跑這里找他,可惜當時廣士鈞沒在。艾影到現在還能記得,其中幾個一向恭維她,嘴里時常親熱的「小影,小影」喊著的男人對她滿嘴下流話,甚至動手動腳,一圈的男男女女圍著看笑話。
如今她已經知道自己是個什麼玩意兒,也知道自己沒了廣士鈞是個什麼狀況,更知道這些人惡心的真面目,她還干嘛費這勁兒跟這些人打好關系?
只希望以後順利點,等自己離開了廣士鈞,離開了淇市,找個工作,要是實在干不來,就找個男人嫁了,學著當個賢妻良母,也算全了自己上輩子一直想嫁人的心了。
此時的廣士鈞也心不在焉的打著牌,腦子里也不停的思考著問題,他想到徐彤還有幾個月就回來了,他不著急,他會走上輩子一樣的路線,徐彤也一定會像上輩子一樣愛上他的。只是——
廣士鈞抬頭看了看艾影,上輩子她和她的弟弟直接和間接死在他手里,如果她還是不甘心,會對徐彤不利,那他也會對艾影不客氣。希望重獲新生的她能認識到自己錯誤而安分點罷,那他也省了對付她的手段了。
打了兩圈麻將後,幾人便提出中場休息一番,時梁乘機坐到了廣士鈞身邊。他舉起酒杯和廣士鈞踫了一下,抬首用下巴指了一下坐在吧台邊的艾影說︰「你和小影怎麼了?」
廣士鈞抿了一口酒瞅了他一眼,不冷不淡的說︰「沒什麼。」
「還沒什麼?你倆就差按上同極磁鐵了,一副有我沒她,有她沒我的樣子!」時梁夸張的低叫道。
廣士鈞有些不耐煩,劍眉不悅的微微挑起,「你什麼時候愛關心別人的私事了?」
時梁看廣士鈞不高興了,也不打算繞彎子了,他直接了當的和廣士鈞說︰「我看你對艾影也就那樣了,你要是覺得玩夠了,可以把她轉給我。」
廣士鈞听完時梁的提議,眸光一閃,他不動聲色的把手里的酒喝完,轉過臉盯著時梁半響不說話。
時梁被廣士鈞幽深的眸子盯得冷汗直冒,連連告饒道,「行行行!當我沒說,瞧我這張臭嘴!」說著他假意抽著自己的嘴,以行動表示懺悔。
廣士鈞冷笑一聲正要開口,卻被開門進來的人拉走了注意力,他轉回頭看了看還在魂不守舍的艾影,抬手招呼來人︰「進奇!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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