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霞歪著頭,吃吃笑著,「哥哥別再騙我了,五月初八封後大典那日,皇後娘娘也戴了一支海棠花金釵,雖然和你的不大一樣,可式樣也是差不多。♀(八零%書%屋好看的言情)」
什麼唯此一套,當她是小孩子呢?
青霞秀眉微挑,「我不管,你也得給我一套。可不要被人說,有了媳婦忘了妹妹,這還沒過門呢,你就這樣對我,要是安西過門了,你……」
「你扯她做什麼,她又沒惹你。」
「可你惹我了。以前你沒這麼小氣的,不就是讓你幫我在司珍房打一套頭面,你還推三阻四。」
宇文琰臉色微沉,「你當是先帝時麼?那時候我打幾套,也沒什麼。現在是吳王為帝,他小氣得很,已經吩咐了內務府,要是有皇族、公候打造首飾、制作衣料,都得付銀子。」不僅得付成本銀子,連這工錢也要另付。」
光這工錢就比外面首飾鋪子還貴上一倍,可因內務府的式樣、做工精細,宇文琰倒願意多出些工錢。
青霞跺著腳,「不就是一套頭面,他也要收?」
宇文琰肯定地點頭,「皇上發了話,宮里各房是為皇帝、後妃設的,除此之外,無論是誰私下打造東西,都得交錢。」
一代帝王竟是如此小氣,青霞驚愕地張著嘴,對身後的丫頭吩咐道︰「去我屋里拿銀子。」
不多會兒,取了兩張銀票來。
宇文琰道︰「你放心,我挑式樣好的給你打。若有好看的,挑幾樣拿回來。」
近來天氣轉熱,酷暑炎炎,每日近午時,更是熱得眾人大門不出,二門不邁。
北齊皇宮,遠望而觀,飛閣重檐。氣勢恢宏;俯瞰而下,華燈寶炬,九霄霓虹,雲蒸霞蔚。
鳳儀宮四角宮檐上,掛著斗大的銅鈴,一陣風過,鏗鏗作響。悅耳動听。
楊雲屏因妊娠反應,吃什麼都不香,經太醫院調理,近來稍微好些。如今有三個月的身孕,肚子顯懷,每日清晨、黃昏,便在御花園里走上一圈。因她早年無母。楊秉忠在四月時娶了傅氏族里的女子為繼室,相傳這位傅氏本是嫁過一次人的,因多年無出,被婆家休棄,如今嫁了楊秉忠,原是要納為妾室的,但楊秉忠念小傅氏不到三十的如花年紀,嫁他這個老頭子,執意娶為繼室。
小傅氏過門,舉止得體。處處嚴于律己,頗得楊秉忠之心。
楊雲屏有孕,六公主與小傅氏也常常入宮探望,前些日子楊雲屏吃什麼都吐,六公主便留在宮里小住了大半月。
雪雁扶著楊雲屏,看著她日漸增大的肚子,抬頭時就見朝霞中行來一襲深藍白蟠龍袍的男子,這樣的打扮。整個北齊除了宇文琰再無二人了。
楊雲屏笑道︰「琰世子入宮了?」
宇文琰近了跟前,低垂著頭,笑應道︰「微臣拜見皇後娘娘。」
好些日子沒見宇文琰這麼精神了。
楊雲屏抬手示意,進了御花園的涼亭。「手里拿的什麼?」
宇文琰提著一只用彩緞包裹的盒子,「弱水沒幾樣頭飾,微臣尋了內務府司珍房為她打造幾件。想著她向來打扮素雅,又在針工局做了套宮袍。」
身為女子,最緊要的就是挑個心里有你的丈夫。
楊雲屏與吳王成親以來,夫妻相敬如賓,吳王待她是也敬重有加。
她招手示意,「給我瞧瞧!」
朱雀接了彩緞,打開緞子,再啟開盒子,只見里面疊放著一套水紅色的宮袍,上面繡著粉紅色的海棠花。
雪雁瞪大眼楮,用心地欣賞著,「這種顏色的宮袍倒是少見,要是安西郡主穿上一定好看,琰世子的眼光真是不錯。♀」
上面放著一些頭面首飾,或點翠的、或瓖南珠。
楊雲屏拾了一件,細細地瞧看著。
翠鸝笑道︰「這不是前幾日內務府呈來讓娘娘過目的麼。」
宇文琰笑道︰「這兩套首飾是給我小妹的。她一直都想要兩套宮里內務府打造的頭面。內務府的東西自是好的,就是價錢比外面高了二成。」
楊雲屏點了點頭,「宮里的人多,也得吃飯,皇上也是听說以往內務府各房都虧損不少,這才下令杜絕皇族只拿不出,便是金山銀山,照著他們以往的拿法,還不得把內務府給搬空了。內務府的東西拿到外面,便是貴出三五倍來,也是有人搶著要的。」
宇文琰一直掛著笑,這笑是從嘴角處漫延出來的,和前幾日見誰都冷著臉不同。
楊雲屏問︰「你有喜事兒?」
宇文琰越發笑得燦爛了,「弱水來信說,五月二十五已從晉陽出發回返皇城,今兒六月二十了,只怕還有幾日就要回來。」
楊雲屏吐了口氣,「待三妹回來,傳她入宮陪陪本宮,只怕這一路又有不少的趣事呢。」
有鳳儀宮太監過來,捧著拂塵,哈腰道︰「稟皇後娘娘,禮部擬選了幾位嬪妃人選,想請娘娘過目,禮部說待百日禁令期滿,便令佳麗入宮候選。」
宇文琰見楊雲屏宮務繁忙,道︰「皇後娘娘,臣告退。」
許多人都說宇文琰與素妍天生一對,有才華的人又覺宇文琰配不得素妍,只憑宇文琰的這份真心,素妍此生足矣。連楊雲屏瞧在眼里,也是歡喜的。
宇文琰收到了素妍寫來的信,江書鴻兄弟也收到了信,府中上下開始令下人清掃,收拾了兩座空閑的院落出來,一處給虞建章父子住,一處留給幾位婦人住。若一人一處院子亦是不能,沈氏與慕容氏商量了一番,還是決定分兩處院落安置。
新皇登基,百業待興。朝堂上更是呈現一片前所未有的欣欣向榮。
左相崔從善小心謹慎,靜王黨、寧王黨人更是不敢出大氣,紛紛上書坦承自己之過,也請求新皇恕罪。
江南官商勾結,花重金買殺手行刺欽差的案子還未結,晉地也發生了官商勾結、晉地世族庶子聯手迫害嫡子的事,擾得新皇不厭其煩。
大總管一聲高喝︰「退朝!」
新皇揚袖而去,幾日下來。眾臣發現這位年輕的皇帝越發有了龍威,訓罵起人來,絲毫不留顏面。登基以來,就連崔從善也沒少被訓斥。
今日的朝會總算是結束了。說得最多的還是晉地的事,但新皇念著江舜誠父子的功勞,不遠千里,妥善辦結了晉地的差事。將十幾萬靜王培養多的年精兵良將收回己用。
每日,眾人都賠著小心,生怕一不注意就引來殺頭大罪。
新皇登基一個月有余,不提先帝十皇子、十一皇子等人的晉封、賞賜之事。但在先帝時自小被冷落的十皇子,出奇的得到新皇重用。而十一皇子卻倍受冷落,門庭清冷,其他皇子更不需提。七皇子被先帝敕令府中悔過,新皇也未宣詔他入宮見駕,就連登基那日也似忘了這位先帝的七皇子。
而今,先帝的皇子一律尊稱為「王爺」。
崔從善回到左相府,剛近府門,就見府前停駐著一騎華轎。「郡主回來了?」
下人應答︰「郡主今兒的臉色不好,正與大公主說話呢。」
崔珊看著母親,「娘,我與他才成親多久,他就要納貴妾。昨兒我不信,他竟與我甩臉色看,這些日子,我不辛苦麼?曹家各房早前過的什麼日子,現下是什麼日子,我主持中饋,上下打點竟討不到他的歡心……」
身為女兒,遇到不順的事。第一個想到的便是母親。
崔珊 哩叭啦地說了一通。
大公主坐在菱花鏡前,對鏡貼花鈿,只貼了一半,手臂重重垂下。
想答兩句。又說什麼?
早年便與她說過,曹玉臻並非良人,可她偏是不信,要死要活非嫁曹玉臻不可。
正妻未入門,先訂了位貴妾在外。
胡香靈是什麼人,大公主可是打听得清清楚楚的,小小年紀,就能害人染天花,毀人容貌,這樣的女子能是良善之輩?
大公主喃喃道︰「新皇登基,賢妃得與十一王爺出宮相聚,晉位賢太妃。你皇祖母卻不得出宮,被遷往太後所居的康寧宮附近。听說每日還被責令按時去向舒太後請安、侍茶……」
舒氏算個什麼東西?不過是乾明太子的遺孀,好歹貴嬪、德妃都是先帝的嬪妃,育有子嗣的人,算起來還是舒太後的長輩,一夜搖變,都成了階下囚。
大公主也時時提著心,想到母親、想到畏罪自殺的靜王、還有被處罰軟禁府中的七皇子,一顆心就提得緊緊的。誰也不知道,新皇會什麼時候痛下殺手。
崔珊提著華貴的衣袍,站立在母親的身後,看著鏡子里依然高貴的母親,近來失了往日的神采,「娘,我听說翰林院還差一位從六品的修撰,能不能讓祖父打點一下,把玉臻調到……」
大公主厲聲道︰「別不懂事,現在是什麼時候,便是你祖父和我都得小心翼翼的。」
曹玉臻想要留在皇城為官,遣了崔珊回來說合。
如今看到翰林院有職位,又想謀劃。
他去年春天才得中三甲,能謀到正七品的官職已非易事。
「娘,祖父是正一品的丞相,把從六品的小官給玉臻有什麼難的?」
「還不住口!」大公主喝斥不住,花顏含怒,「你祖父的丞相是先帝給的,能不能做得久,還得看當今皇上的意思。皇上還記著你祖父和我的一筆賬呢。這個時候誰敢行差踏錯,那便是掉腦袋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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