燻然的酒氣混著王瑯身上沐浴後的馨香撲面而來,司馬徵喉頭一緊,蹙眉看她整個人都軟趴趴地挨過來,顯然是醉的不輕,不由低嘆一聲,將她抱起來放到床榻上。
王瑯的身子一沾床,雙手卻還死死地攀在司馬徵身上,整個人往他身上黏,嘴里的酒氣盡數噴在司馬徵臉上,「阿徵,我後悔了……當初我要是沒有進宮……該有多好。」
司馬徵沒有應聲,模了模她的頭,良久才嗯了一聲。
王瑯嘻嘻一笑,眯著眼打量了司馬徵的臉龐一圈,又去扯他的玉冠,嘟起嘴賭氣道︰「你把我的首飾都拿走了,你也不準戴。」
王瑯已經醉了,下手沒個輕重,將司馬徵的頭皮揪得生疼,卻仍舊沒講那玉冠給摘下來。
司馬徵卻只含笑著任由她鼓搗,他已經讓人將殿里的銳器都收拾走了,她那些首飾里藏著的花樣極多,他不放心。
扯了一會,王瑯有些懊惱地撒手,在司馬徵懷里扭著身子道︰「不弄了,不弄了……你放開我。」
司馬徵怕放手她就摔下去了,立刻按著她的身子道︰「好,我放手,你乖些,不要動。」
王瑯得到他的承諾,果真不動,乖乖任他將她放下,給她月兌了鞋襪和外衣。
司馬徵也月兌了衣服上床,扯過被子將兩人都蓋上,抱著王瑯苦笑道︰「你這副模樣,明日又該喊著頭疼了。」
王瑯一雙被酒氣燻得濕漉漉的眼楮定定地看著抱著她的男人,吶吶地辯解道︰「不疼、不疼的,就難受……」
司馬徵聞言心下猛地一驚,真以為她哪里不適,緊張道︰「哪里難受?」
王瑯捏著他的手掌按在自己心口,可憐兮兮地哼唧道︰「這里好難受……阿徵給呼呼。」
司馬徵愣了一下,半晌沒模透王瑯所謂的「呼呼」是何意,便按著她的心口輕輕地揉了揉,道︰「可好些?」
王瑯一雙眼楮還睜得滾圓一瞬不瞬地看著他,過了許久才有些呆滯地點了點頭。
司馬徵少見她如此憨態,心中高興,便逗她道︰「阿瑯,來,過來親我一下。」
說著,側臉將面孔湊過去。
王瑯撇了撇嘴,搖搖頭道︰「不好吃。」
司馬徵沒想到王瑯醉了也不好騙,在她臉上親了一口,道︰「嗯,很好吃。阿瑯也試試?」
王瑯狐疑地盯著他,踟躕了一陣,才湊過臉,伸出舌頭來將司馬徵臉上舌忝了一口。咂了咂嘴,她似乎沒嘗出味道來,又過去從司馬徵下巴上直舌忝到他眼梢,再次咂了咂嘴還是沒唱出味道,便鼓起腮幫子哼哼唧唧起來。
司馬徵被她舌忝了一臉口水,忍不住笑了笑道︰「早知道就該灌醉你,多逗幾次。」
王瑯哼唧了一會,便枕在他懷里呼呼睡著了。
司馬徵將被子往她身上拉了拉,突然輕輕擊了擊掌,立刻有個暗衛推門進來。
「派人去盯著王家,特別是王餃和王相,有任何異狀要立刻回稟。」
那暗衛頷首道︰「遵命。」
「這兩日傅玄可有什麼動作?」
暗衛稟道︰「無,傅太醫照例到福壽宮給太後拔毒,並無任何異狀。」
司馬徵沉吟了一聲,吩咐道︰「繼續盯著,不要讓他到長樂宮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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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見過王餃和孫尚香之後,王瑯似乎已經接受了要久居長樂宮的事實,便是使性子,耍脾氣也是和司馬徵因著一些芝麻綠豆的小事鬧騰。不過王瑯卻發現,以前似乎十分厭惡她喝酒的司馬徵最近似乎轉了性子,三天兩頭拉著她陪他喝酒,話說酒色誤國,他倒是愈發像個昏君了。
司馬徵見王瑯情緒漸漸安靜下來,也肯好好和他說話,而王家和傅玄似乎也沒有任何異動,自然也稍稍放心,除了不讓王瑯見其他人,事事都順著她,她喜歡那些花花草草,他不僅命人將她養的那些都搬到了長樂宮,更是找了許多奇花異草過來逗她歡心。
只是王瑯在長樂宮不能出面,後宮諸事他便再次交由傅宛暫理,只對外宣稱皇後身體不適,前往別院休養。
平靜的日子永遠過得很快,短短十五日,不過須臾,很快就到了司馬衍迎娶宇文喬的大喜日子。
原本按照太後的意願,司馬衍大婚應該破例在宮中操辦,實則她是想趁此機會見一見日夜掛心的王瑯。司馬徵是何等人物,太後這個提議一出,他便一口回絕,只說司馬衍大婚當日親自前往建章王府主婚。
不過他也不會將王瑯帶過去,婚宴上本就人多眼雜,保不準會出什麼岔子。
只是他沒有想到,王瑯恰恰等的就是這個時候。
她猜到司馬徵會派人看著王餃和王家,而他們不過是她引開司馬徵視線的障眼法罷了,他一定也認為能將她弄出宮的最大可能,也正是王家。她將信條給孫尚香,一手促成她和王餃和離,搬出王家,司馬徵若是沒有派人盯著她,她便有可乘之機。
十五日,足夠孫尚香找到魯通和將進酒,讓他們在宮外挖條密道到長樂宮,魯班秘技和江湖上號稱無所不知的將進酒對宮中各個殿宇的熟悉,做到這一點想來並不難。
殿內一片靜謐,王瑯看了看更漏,離酉時末還有一刻。
再等一刻,她便可以離開這個鬼地方了。
只是她那三個婢子怎麼辦?如果她不見了,司馬徵會不會對她們下手?那時候,他估計都能氣瘋了,做出什麼事情來誰也不知道……
想到這個,王瑯心中的愁緒頓時又繞上心頭,正苦惱著,忽然听到殿外有人喝罵一聲「何人」,接著便是一陣兵刃相觸之聲。
王瑯大驚之下立刻從床上起來,想找個地方躲,可還沒找到地方,殿門便被一團黑乎乎的東西撞開了。
那團東西恰恰撞在她腳邊不遠,血肉模糊,還被砍斷的脖頸還往外噴血,身子不住抽搐。
溫熱的血液濺在她沒穿鞋襪的腳上,令她脊背陣陣發寒,已經嚇得不能動彈。
這身黑衣她認得,是司馬徵派過來的暗衛。
「哼,原來皇後娘娘真在這里,女郎猜的半點不差。」一個半男半女的聲音在殿門外響起,王瑯愕然抬頭,那人花袍一卷已經瞬息到了她身邊。
和她的聲音一樣,乍一看人,王瑯還真是對她難辨男女。
眼前這人穿的很是露骨,豐腴的胸、乳在薄紗下高聳這,一近身便是一陣香風撲來,臉上妝容特別濃艷,就似一個五彩漆盤一般。只是她身高比一般女子要高上許多,眉眼精致中卻仍顯得有幾分怪異,最最重要的是,她居然有喉結。
王瑯有些傻眼。
這個人妖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他口中的女郎又是誰?
看見她眼角那粒血痣,王瑯突然笑了起來,徐徐道︰「蔚縣媚姬……原來倒還真有其人。」
蔚縣媚姬只活在古老的傳說中,類似于鬼魅一般的存在,善施毒,魅惑之術,如今王瑯親眼所見,確實震驚不小。
被王瑯一語言中,來人微微揚眉,似乎有些驚訝王瑯能猜出來,饒有興致地打量了王瑯一番,嘖嘖道︰「難怪女郎說你慧極,數十年了,都沒人能猜出來我是誰,我現在還真有點舍不得殺了你呢。」
王瑯冷冷一笑,道︰「你家女郎,可是傅宛?」
這宮中,能知道她在長樂宮的,除了傅宛,不作他想。
「哼,將死之人,你未免也太多嘴了。」
下一瞬,來人那一雙手已經朝王瑯橫劈過來。
王瑯頸上一痛,瞬間便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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濃重的煙霧令人難以呼吸,肺部一陣陣地窒悶,周身似乎都在發熱,就好像被人扔在了大大的蒸籠里一般。
王瑯難受地咳了數聲,緩緩睜開了眼。
她還在長樂宮,只是如今的長樂宮卻是一片火海,還有她身邊摞成一堆的尸首。
他們想要毀尸滅跡?那為何不直接殺了她?
試著動了動手腳,卻是半點也不能動彈分毫。
不殺她,讓她面對著這死亡的恐懼,四處涌動過來的火舌,卻不能動彈分毫,以至被活活燒死,原來傅宛居然恨他至此?要她連死也不得個痛快麼?
長樂宮本就地屬偏僻,周圍也無其他殿宇,也沒有水源,更何況她似乎還聞到了類似于汽油的氣味,他們存心要活活燒死她,便是有人要過來救火怕也不是那麼容易的。
或許司馬徵不在宮中,暗衛都被人殺了,在其他人看來,長樂宮一座廢宮,燒了也就燒了,誰會在意?
司馬皇族數百年來最令人難以啟齒的丑聞,也將隨著長樂宮的消失而消散。
王瑯此刻心中沒有驚懼,也沒有面對死亡的害怕,既然不能改變,那也只有接受。就像是她和司馬徵,她愛他,可他們卻是兄妹,她無論做什麼也改變不了,只能接受現實。
只是,她現在多想在死前,能見見他。
一面也好。
尸體被火灼燒的焦肉味令她陣陣犯嘔,耳邊盡是櫞木被燒斷發出巨大的裂聲,頭頂轟鳴一聲,巨大的櫞木頃刻砸下來,王瑯瞪大了眼,卻發出任何聲音。
櫞木沒有砸在她身上,可那飛濺的木屑和火星卻迸射在王瑯臉上,那一處灼燙無比。
王瑯疼得死死抽氣,卻不能有任何其他反應,沒想到自己在死前還要毀容,傅宛的心思還真是狠毒。
這樣一想,她不由在心中又有些悲戚起來,也不知道司馬徵還能不能找出她的尸首。
必定是丑極了,那還不如盡數化成灰燼的好。
正當她自憐間,突然听到一陣巨響,殿門被人整個踹翻,一個高大的身影隔著火
作者有話要說︰說好的更新來一發,還有兩張加起來二十多頁的試卷要看,明天最後一門……
還是八點考試,我恨啊……估計一點都甭想睡了……
猜猜來救王瑯的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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