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兮本來是準備在心里好好的醞釀一番措詞,她是想著如何說才能將對白玉瑄的傷害降到最低。不是她對白玉瑄有多忠心,只是拿人家手短,這麼個時候,她不看別的,就是看錢,也不能騙白玉瑄。
因為那錢不是別的,而是她妹妹的命!
「小姐也明白,都是那些人亂說的,卻還在意它做什麼。」綠兮想著,打打圓場,就將這事圓過去吧,畢竟事關女孩子家的名節,白玉瑄還小,若是這件事在她心里留下了陰影,怕是一輩子都沒辦法磨滅的。
「我只听實話,綠兮你自己考慮清楚了再跟我說。」說完這句,再看看綠兮已經重新包扎好的傷口,白玉瑄簡單整理了下衣服,端了端身子坐回了床邊,帶著幾分冷漠的看向了杵在床邊的綠兮。
白玉瑄將身子挪了回去,綠兮手里落了空,此時面對白玉瑄帶著幾分審視的目光,綠兮只覺得自己渾身都不自在,細想了下,既然是白玉瑄非要听,自己也沒什麼好顧忌的了。于是,綠兮幾乎是帶著幾分決絕的,卻又無奈的低下頭,暗暗的聲音,伴著外面漸黑奠一起,慢慢蒼老。
「這幾日外面盛傳著幾個版本,有的說小姐去長生觀是會情郎,卻不想兩個人起了爭執,所以才將小姐推下山崖。還有的說小姐路遇歹人,被毀了清白,歹人為了毀滅痕跡,所以才將小姐推下山崖。更有甚者說小姐本就是不知檢點的女子,去長生觀這樣路途遙遠的地方,居然只帶著一名婢女,顯然就是想給人機會。外面現在傳的就是這幾種說法,奴婢幾乎是原封不動的說給小姐听的。」綠兮說完長長松了一口氣,畢竟在自己心里憋著也算是一件大事。如今說出來了,雖然不見得這事就這麼過去了,可是至少壓在自己心中的那些東西,可以緩一緩,這樣其實也挺好。
而白玉瑄听完這些,卻只是定定的盯著自己床頭的紗幔,久久的,都說過一句話。前世的自己並不明白,為何自己已經如此的與世無爭,卻還是會背負上如此罵名。
可是如今回想起來,自己隱隱的似乎撞見過幾次,衛承宇與白玉瑾踫頭的場面,只是前世的自己從這些放在心上,也細的聯想過其中的關聯。
白玉瑾是白府的嫡小姐,身份自然尊貴,不可能隨意的就走出府去,而衛承宇心中藏著的秘密又不可能讓白玉瑾知道,所以只能屈尊到白府的後院,兩個人小心的踫頭商議著。
前世的自己還以為白玉瑾是跟門口的小廝說些什麼,卻不曾想,那樣熟悉的一張臉,那張陪了自己七年的臉,自己怎麼就將它埋在了記憶深處呢?
兩個人早就狼狽為奸,所以,才策劃了這次的事件。白玉瑾鼓動白玉瑄帶著婢女去長生觀給母親祈福,衛承宇再在路上安排點意外,毀了白玉瑄的名聲。最後再由他來善後,取得白玉瑄的信任,最後將白玉瑄取回府中,百般柔情。
白玉瑄再與世無爭,最後卻還是為了這個曾經給過自己溫暖與寵愛的男人,冷下了心腸,斗倒了衛府所有的障礙,將衛承宇這個嫡三公子扶上了衛府家主的位置。如今想想,前世的白玉瑄,有多傻?只是,傻也只是傻了這一回,用生命得來的教訓,白玉瑄若是還記不牢,那還真枉費小玄箏犧牲自己飛升成仙的機會,而讓她重生一次。
「小姐也別太放在心上,雖然現在外面傳的不太好听,可是這幾天,我听著前院的都在說,衛府的三公子听說了小姐的事,這幾天往咱們府里跑的可勤快了。打著各種名義往府里送東西,但是每次都必定跟老爺提到小姐。總是問小姐身子好些了沒有,還說他之前對小姐印象深刻,如今听說小姐遭此變故,當真雄。」綠兮見白玉瑄面色算不得多好看,忙努力岔開話題,卻不想她這句話卻正撞到白玉瑄心上。
這些話,如今听來,再也沒有了前世的溫暖,甚至是帶著幾分冰冷的撞進了自己的內心,就那樣冷冰冰滇醒著自己︰「白玉瑄,你還會心動嗎?像衛承宇這種人,本就沒有心,他又怎麼會雄一個連面都沒見過的小庶女?」
「小姐?」綠兮見白玉瑄只是盯著床幔不說話,甚至某個瞬間,嘴角竟然揚起一抹冷冷的笑意,不由心下一慌,急急的喊了一句。
「不過就是些市井流言,就當是笑話听過了,以後若還傳了什麼,大可以放心的說給我听,我覺得,大家說的其實還是有道理的。我自己帶著銀杏去長生觀,還真是不理智的很呢。」沉默半晌之後,白玉瑄這才冷冷一笑,帶著幾分自嘲的緩緩說道,只是說著說著又突然轉過頭,看向了站在一邊,正一臉擔憂的望著自己的綠兮︰「衛府的三公子,倒是一個怪人,我們素面,他怎麼就關心起我的事了?」
前世的白玉瑄在听到綠兮對自己說這些話的時候,就是這樣帶著幾分疑惑的問出口,如今重新問一次,卻怎樣也找不回當初的心境了。
原來時過境遷,有些東西早在歲月的磨礪中,漸行漸遠,最後化作一縷輕煙,飄散風中,不見蹤跡。
如今的白玉瑄對于衛承宇只剩仇恨,那些曾經或是好奇或是甜蜜的話語,再一次問出口的時候,怎麼可能尋到曾經懵懂的心境呢?
「說不定哪次宴席上遇到過,只是小姐不記得罷了。不過,既然這衛三公子有心,其實于小姐也是好事一件。」綠兮本來還想繼續說下去,又細想了下,到底自己的身份不適合說這些,便頓了頓,也跟著沉默了下來。
「好事?」白玉瑄帶著幾分淺笑的反問了一句之後,又恢復到風輕雲淡的模樣,久久的,綠兮只听到一道朦朧的聲音︰「是好是壞,我不知道,可是我知道,綠兮,我累了,這會只想休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