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青羽本以為,這次葡萄事件就這麼平靜地過去了。沒想到,某天晚上,土豪先生卻帶著一臉昂貴氣息的笑容送了她個禮物。
「喏,給你的。」像小孩子抓了變色龍給媽媽獻寶一樣,他湊過來,摟著她催道,「快打開看看。」
她不禁心生疑竇,這禮物莫不是有什麼貓膩,自從兩人口頭上簽訂了不平等條約後,除了上月他主動預支的所謂生活費外,這還是他第一次給自己買東西。當然,請她吃飯什麼的就不算在里面了,反正他也有份吃的嘛。總而言之,要不是他時時刻刻掛在嘴邊的工作職責,她有時候還會忘記自己的金絲雀身份。現在卻……
「唔,里面的東西不會是活的吧?」她搖了搖手中的盒子,似乎只有輕微的聲響,估計是很細小的東西,這才放下心來。
身旁坐著的那人卻立時黑了臉,這是什麼疑問?難道自己會跑到草叢里專門捉條蚯蚓回來嚇她嗎?還用這麼精致的禮盒?哼,小肥鳥太小看人了!
看了他的反應,她捂嘴偷笑了下,然後施施然把盒子打開。只見里面靜靜躺著一條鉑金項鏈,在暈黃的燈光下流光溢彩,最別致的還要數那掛墜,一顆圓嘟嘟的紫葡萄,還綴著片翠綠的葉子,顯得格外清新。
「這,葡萄?」她不解地問。一般人送不都送個四葉草啊桃子心啊小星星啊什麼的,他送自己個葡萄項鏈,這算什麼事?慢著,莫不是……
木青羽突然想起那天在廚房的主權之爭,面上一紅,嚅囁著不知該說什麼。卻被對方搶了話頭,「唔,那天搶了你那麼多顆葡萄,還給你一顆。」說著笑眯眯地將項鏈取了出來,繞到她身後為她戴上。
她低下頭,露出一截膩白的脖頸,伸手模了模胸前那顆小葡萄,只覺得入手沁涼,圓圓潤潤的極為可愛,心里便多了些喜歡。
「謝謝。」抬眼去看他,便見一雙笑意深深的眼眸,心里一蕩,便主動湊了上去,蜻蜓點水般的在他右頰上印了個輕輕淺淺的吻。無關風月,無關物質,只有一個女人收到一個男人心意的感激。
「唔,就這麼謝我?」鐘驊嘴角微揚,伸手撫過那寸帶著她氣息的臉頰,佯作惡霸狀。「老爺我可沒這麼好打發噢!」尾音拖得長長的,又帶著點危險的意味。
木青羽態度很是端正,主動配合老爺大人的即興演出,驚恐萬分地一手護胸一手推拒,「不,奴婢死也不會從的。」說完,還寧死不屈地扭過頭去,默默醞釀得眼眶微濕,這才又回轉過來,怒目而視著某地主老爺。
地主老爺哈哈一笑,攔腰抱起小婢女,然後往床上一扔。「你生是我家的人,死是我家的鬼。不從也得從!」說著,便嗷嗚一聲撲了上來。
木青羽心道,這家伙果然是紅色電視劇看多了吧?怎麼老的不學,偏偏要學那些大反角的對白台詞呢?真是不明白啊!
關于這個問題,後來的後來,他和木青羽討論之時,他歸咎于他家老娘的燻陶教育方針不夠明確,生生把一好苗子掰成了歪的。還有一個很嚴肅的原因就是,電視劇里的反角不知為何總是比善良的主角要風流倜儻的多。木青羽不信,讓他舉例。鐘驊模著下巴,想了好久,憋出一句「西游記?」木青羽︰「……」
地主老爺逞凶了一次後,試圖再次高舉著大刀往小婢女身上砍去,結果被奮起反抗的小婢女狠狠咬了一口,只得罷手。
「古人雲,飽暖思婬/欲,誠不欺我。」懶得繼續角色扮演的木青羽翻著白眼總結道。
鐘驊半靠在床頭,懶洋洋地把玩著她的長發,隨口接道︰「老爺我可還沒吃飽呢,如何思婬/欲了?」說著,用眼神示意了小灰狼的位置。
嘖嘖,這色中餓鬼的模樣,真是無眼看。木青羽打了個滾,抱著被子翻過身去,只留給他一小片背上的春光。
鐘驊這廂還沒過足癮呢,哪肯就此罷休,便整個人貼了過去,直哄著要她轉過身來。「青,我就想看看你的小葡萄~」回想起剛剛那玉色肌膚上襯著的一抹煙紫,心里就癢癢的,恨不得撲上去吃掉那顆小葡萄。
咦,這地主老爺怎麼又對這葡萄墜子起了興致,她狐疑著轉過身去,不到一秒便發現,自己上當了。只見那廝目光灼灼地看了自己一陣,便惡狠狠地重新撲了過來,只是目標並不在那葡萄,而是……
感受到胸前傳來的濡濕和微癢的觸覺,她腦袋里轟地一聲炸開,一時竟忘記推開那毛茸茸的腦袋,只任由他去了。恍恍惚惚間,似乎還听到他在說什麼「下次再買個紅豆墜子的」,正覺奇怪,卻又很快無暇去思考了。
盡管忘了這個,她卻沒忘記第二天要跑去找白小妖炫耀一番。這就是女人的天性,但凡男人送了個什麼,哪怕是土家醬香餅,也得顯擺一番那熱騰騰的愛心。
「唷,他給你買的?」白饒挑剔地打量了一番,然後心不甘情不願地承認,「還算有點眼光。」
木青羽自覺模了模小葡萄,奇怪問道︰「不就是個普通墜子嘛,有什麼稀奇的?」
「真是不識貨,給你戴也是浪費。」白設計師伸手勾起墜子,摩挲了下,沉吟半晌說道︰「沒看錯的話,這是藍寶石吧?嘖,真是下了重本啊,來來,給咱說說,你那個小男朋友是哪家的土豪?」眼中煥發出那八卦之光,直欲照向神州大地,煞是嚇人。
木青羽愣了會,猶疑提問︰「那個,藍寶石不是藍色的嗎?我怎麼看這個是紫色?」又低頭確認了下,嘴里還嘟囔著「莫非我一直以來都不知道自己是個色盲?」
面對這個常識白痴,白饒只得恨鐵不成鋼地給她科普了一通。听了半天,她這才明白,原來藍寶不一定是藍色,還可以有紫色、白色、綠色等等。「可是,為什麼它們不叫紫寶石、白寶石、綠寶石呢?」好學的木寶寶舉手提問。
「這個,這個,我怎麼知道?你自己去問度娘!」白饒抓狂遁走,還鄙視地留下了一句「光會吃,連個屁都不懂!」
木青羽感到十分受傷,難道自己真的那麼笨嗎?這些珠啊寶的明明就離自己的生活很遠啊,自己為什麼要花時間去學去記呢?她委屈地跑去問杜以寧,對方卻嚴肅地肯定了白小妖的意見,並以偉大人民教師的循循善誘姿態教育之。
「知識就是力量,懂嗎?」
「懂,可是這個珠寶知識,能有什麼力量?」
「咳,譬如說,你撿到一顆鑽石,不會把它當做玻璃丟掉。這就是知識的力量。」
「……」
無所事事八卦了一會,杜以寧看了下木青羽的臉色,貌似若無其事實則小心翼翼地提了句,「那個,張叔叔前幾天找過我一次。」
「哪個張叔叔啊?你……」木青羽吊兒郎當地咬著根棒棒糖,正準備用「xxx能吃嗎」的老梗來調侃對方,卻突然頓住了。
一陣難堪的靜寂,兩人面上都很平靜,只有滴答滴答的時鐘聲彰顯著它的存在感。
杜以寧心里懊悔,卻只得硬著頭皮打破僵局,搖了搖她的手,「木頭,我錯了,我下次不提他了。你別這樣~」
深深吸了口氣,木青羽輕笑了下,「瞧你這小樣兒,怕我吃了你麼?」轉頭看向窗外,問道︰「他又想干什麼?」
「沒,就是問你近況。」杜以寧心里嘀咕,誰不記得你當年指著自家負心老爸破口大罵用掃把趕出家門的彪悍歷史噢,這老虎自己下次還是別模了,太危險了。反正那個男人也不是好東西,提起來反而讓木頭煩惱。
說起這個父親,木青羽有些晃神,記憶里的印象已有些模糊不清了。從小到大,跟自己在一起的一直是媽媽。她們住在外婆家,家里有舅舅舅媽,大家都對自己很好很好,好到讓她無暇去探索隔壁小孩嘴里的爸爸是什麼。後來,她懂了,卻是以一種慘烈的方式。直到現在,她還記得那個有著鮮紅嘴唇的女人在家門前辱罵自己的媽媽,說著小三賤人之類的惡毒詞語,那時,在一旁懦弱地圍觀的那個人,就叫做爸爸。媽媽說,遇到那個人,是她這輩子犯下最大的錯,幸而上天給了她小羽,愛她護她讓她好好長大,就是最好的贖罪。
她眼中水光一閃而過,眨眨眼卻又消失不見了。側過臉來,冷冷一笑︰「他再來煩你,就說我很好。」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不管是面上和樂融融的,還是早已支離破碎的。不光她是如此,她家土豪先生也有了新煩惱。
這天下午,鐘驊剛跟合作公司的商務代表簽了份合同,此刻正無所事事地在辦公室發呆,順便思考今天晚飯要讓小肥鳥做什麼菜。突然便接到了他老媽的所謂親情關懷電話。
「兒子啊,干嘛呢?」鐘媽媽的例行開場白。
「上班啊,能干嘛?」鐘驊的標準回答兼開場白。
「噢,這周末回家吃飯不?」鐘媽語氣忽而變為幽怨,控訴道︰「你都一月多沒回來了,是不是嫌媽煩了啊?」
聞言,鐘驊馬上否認,「哪敢啊,不是,必須不能嫌啊!您是誰啊,我嫌誰也不能嫌你,是不?」一邊忽悠著,一邊點頭,老媽還算有點自知之明。
「兔崽子,就會油嘴滑舌!」鐘媽喜滋滋地嗔了句,然後迅速轉入正題。「兒子啊,那天我听你阿姨說,那個誰誰誰家女兒今年剛從英國回來,好像是金融專業的,要不……」
「額,這個,不用急吧?」
「什麼不用急?你今年都快三十了,你大哥兒子都快能打醬油了,怎麼不急?啊,我都急死了我?你說,你是不是還忘不了那個什麼菱什麼角的?哎呀,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
鐘驊一臉無奈地看著玻璃中自己的倒影,這個不靠譜老媽又在亂點鴛鴦譜兼扮演情感熱線女主播了。話說回來,為什麼她和小肥鳥都用這種奇怪的叫法喊劉菱這個名兒呢,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嗎?
唔,是該想想如何永絕後患了。不如……于是當機立斷,截住了鐘媽媽的話頭,「媽,我這周末帶個朋友回家吃飯。」心道,這個暗示夠明顯了吧,趁早給他死了相親那條心。
「啊?」只听得鐘媽一聲急呼,「是男是女?」
「……女的。」媽啊,您當自己兒子要出櫃嗎?
電話那頭突然沒了聲音,鐘驊很是奇怪,半晌過後,他才知道,自家老媽這是歡喜過度呆滯了。
「好的好的!周六中午過來啊,我叫上你大哥一家子。嘿嘿~」
歡歡喜喜地放下電話,鐘媽媽回頭看了眼沙發上戴著老花鏡正看報紙的鐘爸爸,一巴掌拍向對方的二郎腿。
「鐘老頭!咱們的小兒媳婦有指望啦!」
作者有話要說︰科普君弱弱表示,寶石知識是百度的,專業的妹子表拍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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