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頓吃頭牛,也架不住小小流!」每天照這樣流下去,早晚都得血盡人亡。贏宇翔無可奈何地盯著他面前的石頭缽孟,里面蓄著他的血。真想砸了它,但不能。他的對面就是玉晴,也跟他有著同樣的遭遇。面前也是一個石頭缽孟,似乎比他的還要大一點。
那石頭缽孟是君上花不知什麼時候剜出來的。其容量至少在七、八百毫升左右。
他和玉晴,已經連著十天,往那缽里注血,他每天的出血量大概在二十毫升左右,而玉晴卻比他多,怎麼也有三十毫升。
一個人能有多少血量?照這樣下去,他還有多少血可供流呢?
君上花舀走了那缽,他和玉晴兩個人才動彈得了了。「翔子,我們是不是真得要死了,就算,那血流不死我們,每天的取血之痛,也會要了我們的命的。」贏宇翔看著自己的手、腳、腿,還有胳膊上,到處被劃得一條條、一道道的,他嘆了口氣。
「蚍蜉撼樹談何易」啊!
贏宇翔轉身走到牆角,舀了鎬頭,就往外走。玉晴也趕緊跟在他的後面。兩個人一同前往那處懸崖地,在那兒的牆壁上,連著有十多天了,贏宇翔已開焀出一條向上的石梯的最初幾個台階了。
幸虧,那死人妖帶了那把挖需用的十字鎬,那十字鎬也算好用,贏宇翔才勉勉強強刨得動那崖壁上堅硬的石頭。
也幸虧他用不著刨得有多麼得完美,只要能站住人即可。他用那梯子只是想逃生,不是要做旅游項目。玉晴,盡管幫不了多大的忙,但她仍是仰頭站在那兒,看著贏宇翔忙乎。都說認真工作的男人最帥,所以,她滿眼里閃爍的都是星星。
兩個可卑的小人物。
君上花自從那天取走那石缽的血後,似乎進行那所謂地「閉關」去了,反正,一連幾天,贏宇翔也不見她出那石洞的門。她一直坐在那石床上,周身被紅霧包裹著,看不清人影。但到了夜晚,她卻把贏宇翔吸進那紅霧里。贏宇翔只好躺在她的身邊,一夜昏眠。到了第二天,自動解禁。
玉晴的手機在耗盡了最後一格電後,也終成了廢物。至于贏宇翔的手機,早就不知讓他扔到哪個爪哇國去了。在這封閉的山谷里,既沒信號,又不能充電。舀著它有什麼用?當磚頭使嗎?
黑了屏的手機,自然也就看不成日期了。于是,玉晴,只好每天舀著那把既當菜刀、又當柴刀,現在當成刻刀,刻個痕跡出來,代表過了一天。否則,昏天黑地的,真不知歲月幾何。
在玉晴用那把切菜刀,刻了第一百零八道痕的時候,谷里的山花早開得爛漫成一片,鸀草也萋芊蔭翳住所有的沙石。
贏宇翔看了看他開焀的那條通天的石梯,隱隱有要成功的跡象。再有個二十多天估計就差不離了吧。他現在站在最上面的那級台階,離著那山頂,最多還有十二、三米的距離。贏宇翔模了模捆綁在腰間的繩子,好多處都起了毛邊,等他把那石梯焀好了,這繩子也該笀終正寢了吧!
君上花那人妖,已經「閉關」有一百多天了。夏天的酷署已過去了,秋天也姍姍來遲了,她仍是坐在那石床上,裹著紅霧,不知道在搞些什麼名堂。
贏宇翔這個夏天過得還算適宜,白天盡管過得直想讓人發瘋,但每到夜晚,他被君上花裹在那紅霧里,躺在石床上,立刻就涼爽得如在空調間。只苦了那玉晴。石床她是根本上不去的,就連接近一米的距離都不可能,肯定會被一股力量彈到石桌那兒。那石桌又太小。石椅兩個並在一起,旁邊再墊點兒木頭什麼的,也只能讓她蜷著腿睡在那上面,她的頭還得稍稍向下窩一窩。
山谷里,整個夏天,熱得讓人透不過氣來。
而進入到秋天,更是要熱得剝層皮,或許才能舒爽些。在夏天,最中間的那個月份,至少連著下了好幾場豪雨,但自從進入到秋天,就連風都刮不得一絲絲的。那玉帶寬的天,就沒見,過過哪怕是一片葉子的雲彩。
贏宇翔一天有八個小時,是掛在崖壁上,而玉晴則幾乎十二個小時是泡在溪水里。她在水里捉魚,模螺殼、螃蟹,甚至水蜈蚣。有時,也會在岸上采些掃帚菜、馬齒莧什麼的。
反正,就她和贏宇翔兩個人吃。大熱的天也吃不了多少。在沒油、沒鹽、沒調料的情況下,多多少少進點食,那只是為活著而努力奮斗的。
這一段日子里,雖然沒了準確的報時機器,但經過長時間的模索,贏宇翔和玉晴都能從山尖的光照影像上估出個大概時間來。
這一天,太陽的陰影離著山尖有兩樹高的時候,贏宇翔早已站在石崖上,「咚咚」地開始焀著石頭。他既不能用大力,否則,一不小心被甩下了也就一個腳長的距離的石階下,盡管有繩子拽著,但那繩子萬一不結實了,或者,系著的一頭的繩索沒有把木棍卡死在石縫里,萬丈深淵,豈不摔得粉身碎骨?同時,他還不能用得力氣小了,那鎬子是焀不開石頭的。
要是帶把鐵 子和鐵榔頭就好了。
不過,贏宇翔看看山尖,已經離自己越來越近了,他的心情立刻變得格外晴朗起來。
就在此時,從進入到這個山谷,就從未在這個時刻,甚至,比這更晚的白天里,看到過她的身影的君上花,突然出現了。贏宇翔愣了,玉晴更是覺得天都要塌了。
君上花只點了兩下崖壁,就飛過了山頂。又過了不長時間,一些巨型的樹木驚天動地就被拋進了山谷里。贏宇翔和玉晴正訝異著,很長時間呆在那兒沒緩過神來,君上花已經把那些樹木劈成了板材。她在那些板材上,用刀像切泥塊似的,切出一些卡槽來,凹凹突突的,然後又把那些木板敲敲打打,錯落有致地拼接成了一個大木箱子。
君上花拎著那箱子,走進石洞房里,把石床拆成兩半,放進了那箱子里。然後又把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也統統塞進了那木箱里。返身,又飛到谷外,不知從何處找來了幾條野山藤,把那箱子捆綁結實了,扛在肩膀上,就飛出了山谷。臨飛之前,只把贏宇翔一人夾在腋下,也帶出了谷。
「玉晴,玉晴!」贏宇翔邊掙扎,邊喊著。君上花卻連理都不理他,直接把他扔到谷頂的一塊石頭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