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耀希正在客廳熨自己的襯衫,躺在沙發上吃東西的晚枝瞅了他一眼,無精打采的說︰「哥哥,曉泰哥哥打電.話給我,說雪荔姐姐以後不教我跳舞了。愨鵡曉」
拿著熨斗微微頓了頓,傅耀希什麼話都沒說,埋首于熨燙,顯得格外專注。
晚枝見傅耀希並不搭理她,自顧自說來︰「我打電.話給雪荔姐姐了,她還在聖彼得堡,不過沒解釋什麼,」突然動了動身子,大聲嘆氣,「唉!為什麼呀!好端端的說不來就不來了!」
傅耀希將熨斗立于熨板上,用心折疊他的襯衣,依舊無任何表情。
晚枝坐正,嚷道︰「哥哥,你怎麼一點反應都沒有啊?旄」
他捧著疊好的幾件襯衫,表情肅穆的走回臥室,邊走邊說︰「又不關我的事。」
晚枝剜了他一眼,又抓著膨化食品咀嚼起來。
一邊換台一邊瞅瞅平板,怎麼樣都覺得無聊,晚枝在想,是不是該找個人談談戀愛 。
這時,突然听到傅耀希收到了來電,並且接听,晚枝也沒在意,只是十幾秒後,她的耳朵開始有意迎向臥室。
「……好,我明天來接你……現在?……太晚了明天見吧……好吧,我現在過來。」
好古怪的感覺吶,傅耀希肯定在跟女人說話,晚枝走去臥室門口,果真看到傅耀希月兌掉了t恤正在穿襯衫,看到晚枝站在門口,向前兩步關上了門。
被門砸出的一陣細風撲在臉上,晚枝憤憤的皺皺鼻子,突然門又打開了,傅耀希見妹妹堵在門口還一副賊兮兮的樣子,伸手推開她腦袋徑直去向浴室。
晚枝朝哥哥看看,然後急忙鑽進房,看到他手機放在床上,抓起來火速打開通話記錄。
金寶芝?
這個人是誰?晚枝納悶。
傅耀希的朋友全是一票男人,自她哥哥談戀愛起,只有交往的女孩才會聯系,除此之外,傅耀希是一個女性朋友都不結識的,那這個,金寶芝?
晚枝想到了什麼,既亢奮又激動。
手機突然被傅耀希從後抽走,晚枝一轉目抬頭,立刻討饒般假惺惺的笑起來,傅耀希冷著一張臉,那種冷是和平日里似乎成了他特有表情的冷全然不同,是帶著情緒和厭惡的。
沒說話,將手機塞進休閑褲中轉身就走,晚枝陪著笑臉追出去︰「哥,你去哪啊?」
傅耀希突然轉身,晚枝整個人撲進他懷中,傅耀希用雙臂推開她,眉間怒火疊疊︰「傅晚枝,明天給我回家,不準再到我這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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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九夜娛樂城盛況空前的記者招待會已經開始了,榮升總經理的韓曉泰被記者圍住。
曉泰身著西裝,儀表堂堂,額前的長發已經剪去,面對眾家媒體顯然從容不迫。
費英東回台後接手「九夜」前身的爛攤子,搖身改造為集飲食娛樂休閑與一體的娛樂城,在台北空前盛大。
傅耀希開警車抵達九夜招待會現場時,曉泰已經被記者包圍提問。
會場中央主席台上的曉泰,精神飽滿而神采奕奕,在眾位記者哄抬追捧中,淺笑然然,對記者任何提問有求必應。
傅耀希遠遠觀望,眼神一動不動。
最後幾分鐘的采訪全部圍繞著台北市娛樂業遠景發展討論了幾個話題,曉泰在與會其他工作人員維護下走出了記者群。
傅耀希一見人潮擁窒,本能的蹙眉,轉身走出了會場。
在會場外等待,沒多久大批人潮涌了出來,曉泰在三分之二的地方,步出會場的同時看到了黑t恤黑運動褲的傅耀希。
兩人交織在一起的視線都比較平靜,當金寶芝從記者群跑向傅耀希時,後者唇邊蓄起淡笑,視線已經離開曉泰。
曉泰略微詫異,那個扎卷馬尾雪紡裙個子高挑的女人是一名與會記者,剛才還與他交流過,曉泰再次將視線投過去,看到女人仰著腦袋和傅耀希說話,半張臉頰笑容熠熠,傅耀希低頭看著她,和平素里一樣穩重安靜,兩人一並往警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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曉泰懷揣著一絲疑惑開車去雪荔家,抵達的時候已過了下午三點,他收起手機,靠在車邊準備點根煙打發時間,手剛伸進西褲口袋又拿了出來,想了想還是少染些煙味比較好。
等了估模四十分鐘,終于看到雪荔從對面停在小區門口的出租車里下來,司機師傅幫她從後備箱取出行李,雪荔彎腰謝過拉著提干步入小區。
曉泰隔著一條馬路看著雪荔單薄的身體,今天她扎起了馬尾,看來更為清瘦俏麗,穿一件藍白條紋背心裙,耳後連至頸項的那片皮膚散發著璀璨的白,光看背影都覺得是個惹眼的美女。
曉泰望了望路兩邊,然後跨街而去。
步伐加速,擋在了雪荔面前,雪荔猛一抬頭,看到他的那一瞬間竟什麼都沒說,然後默默垂下眼楮。
曉泰也沉默著,之後去幫雪荔提行李,雪荔卻本能的手往後縮,這一幕讓曉泰踟躕片刻,靜靜看著她然後神色黯淡︰「你和我生氣也該讓我知道原因吧?」
雪荔眼皮跳了跳,濃密縴長的睫毛扇了兩次弧度,卻還是什麼都沒說。
曉泰抿了抿唇,沒有相逼雪荔,但再伸手幫她提行李時雪荔沒有拒絕。
兩人回了家,雪荔把行李放回房間後,看到站在客廳等她的曉泰,有點不知所措。
雪荔站在自己臥室門口,與曉泰隔了比較遠的距離,曉泰並沒有上前,聲音柔柔的問︰「告訴我,為什麼生氣?」
雪荔停頓了片刻抬起頭來,很雲淡風輕的表情︰「我走那天去天喜街找你,踫到許心霏了。」
曉泰了然的點點頭,至少原因沒出他意料範圍。
「她沒地方住,是鵬程讓她來的,跟我沒關系。」
雪荔莫名其妙的搖搖頭,曉泰看不明白。
「我不為這件事,我想知道……五年前那件事。」
曉泰眉頭聳立,短暫失語,沉默以對。
良久,看到雪荔倔強任性的眼神曉泰嘆了口氣︰「有些事我不方便說,但我可以用生命啟示,我和她什麼都沒有,而且,我只喜歡你。」
「不方便說?為什麼?」
這時,曉泰手機響了,見他接听後急著要走,只是臨出門前淡淡對雪荔說︰「雪荔,等能說的時候,我一定全部告訴你,我希望那時你還在我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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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警車行駛在車河湍急的柏油馬路上,金寶芝愉悅的和傅耀希談起高中時的那些事,他們所讀的高中是寄宿制,當時傅耀希是學生會主席,長的又英俊,自然是學校里的風雲人物,金寶芝告訴傅耀希,當時她們寢室每晚的臥談會都會談及他,他也只是淡淡一笑,沒任何夸張或過度的表情。
「我們寢室不是有一個其他班的嗎?你知道她們班的男生怎麼稱呼你的?」
傅耀希看了金寶芝一眼,瞳孔在窗外燈河起落中或明或暗︰「怎麼稱呼?」
金寶芝順了一下自己的馬尾,身體朝傅耀希掰正︰「叫你腿哥。」
傅耀希意外的睜大眼楮,忍不住再看金寶芝一次︰「腿哥?」
「你腿不是特長嘛,高中那會都長到一米八四了,她們班的男生統稱你為腿哥。」
傅耀希了然的點點頭,無過多笑容,依舊專注在前方。
前面一個路口,傅耀希仿佛看到了一抹熟悉的影子,他的瞳孔跳動起來,極為專注那抹已經走向路邊的影子。
一瞬間表情有了驚喜,他微微蜷縮手指︰「寶芝,我想起來還要去同事家拿東西,你自己打車回去行嗎?」
金寶芝愣怔一下,勉強點點頭。
「路上小心。」
傅耀希朝副駕傾身,對已經下車的金寶芝叮囑一句,然後將視線全神貫注的放在前方那已經上了一輛私家車的身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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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開外的男人有一張溫和親切的臉,非常慚愧的對雪荔說︰「鄧小姐你說的什麼話,你是國際知名的舞蹈家,我們‘舞都’想聘都聘不來的,之所以拒絕你不是你的問題,而是你在皇家的合約還沒解除,聶總什麼脾氣你不是不知道,像我這種小小的承包商怎麼敢招惹聶總呢。」
雪荔早料到如此,也只能點點頭依然表示感謝︰「謝謝廖總,您在前面公車站台放我下車吧。」
「我送你吧。」
雪荔大方的婉拒了︰「謝謝您,我還想去超市買些東西,就麻煩您在前面停車吧。」
「好好好,那你自己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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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荔下了車,木然看著廖總的私家車遠去,哀哀的嘆了口氣,真的不想再跟聶穎謙糾纏下去,尤其在聖彼得堡那一出,雪荔真的覺得聶穎謙有點走火入魔。
身邊按響一聲喇叭,雪荔循聲望去,看到傅耀希開著警車在她身邊停下。
透過副駕車窗,兩人看著彼此。
「鄧小姐上車,我送你。」
雪荔急忙訕訕然揮手︰「不用了不用了,我坐公車很方便的。」
有些人給你的感覺就挺陌生,雪荔對傅耀希就是這種感覺,不太願意和他過多接觸。
傅耀希朝後稍稍覷了一眼,表情柔和而笑容略略上揚︰「這里不能停車,快上來。」
有點趕鴨子上架的感覺,雪荔既糾結又沒辦法,那邊傅耀希長臂已經替她打開了車門,雪荔只好硬著頭皮鑽了進去。
警車步入車道後,傅耀希深邃的墨眸淡淡看了雪荔一眼,再去看前方時,眼神便顯得有些心不在焉。
「你從哪里回來的?」
雪荔陡然听到傅耀希問她,禮貌的扭頭去看他︰「見了個朋友。」
傅耀希沒有接話,雪荔便轉視看向前方。
兩人沉默一陣,警車拐上雪荔家的那條小道。
「男朋友沒來接你嗎?」
雪荔干巴巴的笑起來︰「嗯,他晚上有事。」
傅耀希再次看了雪荔一眼,目光淡淡流轉,和霓虹融會貫通。
「你媽媽知道他的事,會讓你們在一起嗎?」
雪荔的心被觸痛,這正是她一直不願意讓外人知道她和曉泰在一起的原因,曉泰的過去太不堪,而自己鬼使神差竟然喜歡他,想到鄧婉珠知道這件事,估計寧願她和聶穎謙在一起也不會答應她和曉泰在一起,想來就覺得特別憂愁,毫無頭緒。
雪荔悶頭不語,傅耀希耐人尋味的掃了她一眼,表情轉而陰沉灰霾,兩人誰都不再說話。
送雪荔到樓下,淡淡打了聲招呼,雪荔先行離開。
傅耀希坐在車里,從副駕愁悶的收回視線,降下自己這邊的車窗,點了根煙坐了一會,之後才離開了此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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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荔回到家,在沙發上休息片刻,心里突然堵的慌,如今好像什麼都一團糟,跟曉泰之間的齟齬,跟聶穎謙的糾葛,還有拼命隱瞞著的媽媽,這些煩惱她完全不知道要怎麼解決,堵在心里都成了鉛石。
確認了時間,雪荔拿著睡衣去衛生間洗澡,可剛彎腰的時候,腰側一陣劇烈的攣痛,疼的她整個人蹲了下來。
雪荔喘著粗氣,簡直不知道該怎麼辦,從聖彼得堡表演後這種讓她無法忍受的痛就一直出現,而且發展到今晚已經是她無法忍受的程度,雪荔咬牙站起來,心里計劃著明天去醫院一趟。
堅持了一陣,痛感從身體里消散,只剩痛後的余波讓她全身無力,雪荔撐著牆壁開始月兌衣服洗澡,剛月兌下內褲,整個人懵了。
內褲上一大灘暗紅色的血液散發著腥味,有別于經期,眼前的出血量比來臨第一天流量要大很多,經期自三月份就開始紊亂,一直沒怎麼在意的雪荔現在發現不正常的出血,擔心的哭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