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慕曜乾光明磊落，素來不喜背後出招。」
「不喜背後出招，你是要正面出擊？這麼說，你中意我這個女婿？」祭夜信誓旦旦，唇角有了幾分笑，卻仍是坐在椅子上，並沒有急著拜見岳父，「我一定會讓嬈兒幸福。」
慕曜乾對于祭夜的自作多情答非所問，不敢恭維地挑高濃眉，奉勸道，「年輕人，若我女兒喜歡南宮修宸，你還是執意殺他，我女兒會恨你一輩子。」
「這也正是我擔心的。」祭夜對著雕花橫梁長嘆了口氣，「我要怎麼做，才能殺了南宮修宸，她又不恨我呢？」
這簡直是異想天開！慕曜乾搖了搖頭，命兩個部將退下，他親自去關上窗子，阻擋打進室內的雨，心境卻並沒有絲毫好轉。
「年輕人，笑嬈如此心狠手辣，她有什麼值得你愛的？」
祭夜想了想，竟也沒有想到笑嬈有什麼值得他愛的優點，倒是她的缺點，有一籮筐。
「她笨，她蠢，她愚，她該死的善良，她該死但乖順，她該死但孝順……她出生的那一晚，渾身是血絲和羊水，就在我懷里，是個不折不扣的小丑八怪，瘦弱地仿佛兩聲啼哭就會耗盡氣力。」
祭夜冷冷地嘲笑著，裹在黑皮手套內的大手指晃了晃，仿佛微醺地指著笑嬈，「你看，她現在可神氣了！可她忘恩負義！如果不是我這些年護著她，她早就被唐嶄那個畜牲打死了！」
慕曜乾沉默良久，見祭夜抱怨停了，卻還是怔然半舉著手，歪靠在椅子上，忽然忍不住，說道，「既然你離她那樣近，隨時都能保護她，為什麼不帶她和她的母親走？」
「元帥沒有听說過，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的話嗎？」
慕曜乾當然听說過，也正是被這句話所累，他才十九年出入皇宮，卻與被囚禁在深宮的莫慧穎失之交臂。
「年輕人，想喝一杯嗎？」
他想知道更多關于笑嬈母女的事，這個祭夜雖然看上去妖冷陰毒，卻也是個性情中人。也只有他，才能告訴他，這些年他錯過了什麼。或許，笑嬈並沒有他想象中的那麼糟糕。
祭夜聳肩一笑，沒有拒絕。他有大把的時間喝酒。
慕曜乾在桌旁坐下，「如果你不會隨時在酒里下毒，可以去把我床下的兩壇女兒紅搬出來。在得知慧穎懷孕之後，我埋下五十壇酒在我和慧穎居住的院子里，我們一起承諾，待到孩子成婚再挖出來。」回想起往昔遙遠的幸福，他唇角總算有了幾分笑意，眉宇間卻也更添了滄桑。「那些酒，我前幾日才挖出來的。」
祭夜剛要說好，狐疑又問道「不是有五十壇麼？怎麼你藏著的只有兩壇？」
「我女兒出嫁要用，剛運走了四十八壇，女婿孝順，讓我留下這兩壇當做紀念。」祭夜是最有資格喝這兩壇女兒紅的人。
祭夜騰然從椅子上跳了起來，「老匹夫，說，那些酒運去哪了？」
「年輕人，稍安勿躁，還是先喝酒吧。」慕曜乾打手勢，示意他去拿酒。
「你耍我？！」
「我無心耍你，更無心試探你，是你一直自作多情。如果你真的愛我女兒，早在她被我和我的人圍攻時，你就該現身救她！真正愛她的人，不會讓她受一點委屈，哪怕為她得罪家人，放棄江山，也在所不惜。」
祭夜啞口無言，他清楚地知道，慕曜乾口中那個為笑嬈得罪家人，放棄江山的人，是南宮修宸。
這些日子，他跟蹤笑嬈，也的確看得清楚，南宮修宸為笑嬈不惜冒著「廢太子」的危險抗旨，一再忤逆南宮朔，又在軒遼太後面前總是圍護笑嬈……若這是南宮修宸俘獲笑嬈報復南宮朔的伎倆，未免太誠摯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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