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哥,您說什麼呢?」南宮承澤憤然質問,似完全听不懂他的話。ai愨鵡平日不苟言笑的冷酷俊顏,此刻卻是一派為難又擔心的樣子,那緊張地眼神,輕易泄露了他對身旁的女子有多麼在乎。
他從南宮修宸手上搶過易容面具,遞給女子,柔聲示意她貼好,這才對詫異震怒的南宮修宸解釋,「千蝶身世可憐,因為她的父親向我提及過杜家的罪證而被殺,她也被杜家追殺。我擔心她離了我的視線有危險,才讓她易容成這樣。七哥,您這樣真的太過分了。」說著,他伸手環住女子的肩,拍撫安慰,「蝶兒,別怕,有我呢!乖!」
「不早說!」害他浪費時間,怕是笑嬈想離開,也走遠了。南宮修宸氣惱地轉身,返回馬背上,懷疑地再次看了眼那個陌生女子。
他在宮門時,分明覺得她像極了笑嬈,而他剛才策馬疾奔回東宮,梧桐暈厥剛醒,笑嬈不知所蹤。他篤定,這所謂的白千蝶就是笑嬈,可……怎麼會這樣呢?是他太擔心笑嬈,出現了錯覺嗎?
南宮承澤見他焦急地調轉馬頭,忙大聲說道,「七哥,何碧蟬我已經給你押到東宮冰窖了,還有……邵玫郡主蠻漂亮的,呵呵……七哥,恭喜呀!瞑」
他生怕南宮修宸感受不到這份喜慶,忙命令懷中的女子和四周的宮人,「快,你們也都恭喜我七哥!這麼喜慶的事,說恭喜可得有賞才好呀!」
「恭喜太子殿下!」整齊的道賀,震徹整條宮道。
南宮修宸本就怒不可遏,因這震耳欲聾的恭喜,更是煩躁地恨不能殺人見血,他惱怒地策馬,直奔御書房琰。
經過通傳,邵玫和唐清宇進入御書房內,剛剛給南宮朔行過禮。
南宮修宸突然踹門進來,氣勢洶洶地擋開惶恐阻攔他的護衛,怒聲質問龍椅上的南宮朔,「你把她藏哪了?」
邵玫一見他,便欣喜叫了聲太子殿下。
她上前去挽他的手臂,被他一臉怒容地躲開,卻越挫越勇,毫不介意他的疏冷與厭煩,「殿下,你問得她是誰?」是指笑嬈嗎?南宮朔將她藏起來了?是因為她的到來,南宮朔反對他們在一起嗎?「就算是生氣,也不能這樣對皇上說話呀!」
南宮修宸激憤地臉紅脖子粗,而邵玫的存在和勸慰,無異于火上澆油。礙于唐清宇在,他也只能暫時壓下怒火。他旋身在左側的椅子上坐下來,對南宮朔絕然撂下一句話,「你休想借她威脅我娶別的女人!」
「殿下……」邵玫忙走到他近前,泫然欲泣地說道,「殿下,我不是別的女人,我是和你青梅竹馬的玫兒呀,你平時可是最疼愛我的呢!以前我們總是形影不離的,為什麼現在你會這樣厭惡我呢?」
南宮修宸從懷中取出瑪瑙鳳簪,舉到她面前,「因為這枚步搖簪!」
他隨即起身,將步搖簪放在南宮朔的面前,「你把這東西丟了也好,轉送哪個妃嬪也罷,這是你給我母親的,不該給我!」
「這不是你母親的發簪,多年前,邵玫從你身上取走的鳳簪,在朕這里。朕賜給你母親的遺物,豈能送給外人?」
南宮朔說話間,從袖中取出一支十分相仿,那不緊不慢地動作早已是一種習慣,每當他難過時,便會拿出發簪,獨自回想那個曾經耐心听他傾訴的絕美女子。
他手上的鳳簪,光芒更加華艷透亮,相形之下,邵玫一直收藏的那一支,頓時灰黯無光,一看便知是用普通瑪瑙仿造的。
南宮修宸怔怔盯著桌面上的兩支鳳簪,一時間愧疚地無地自容。
「父皇,你……你一直都將母親的發簪隨身帶著?」
「你母親是朕最愛的女人,朕辜負了她,又豈會褻瀆她的遺物?」南宮朔看著鳳簪的眼神溫柔,仿佛看到了心愛女子的俏顏,見愛子愧疚地雙膝跪地,嗔怒揶揄,「起來吧,朕可沒指望你會為這支發簪改了混世魔王的性子。」
南宮修宸悻悻地站起身來,一改進門時的沖動,恭敬退到一旁去,一身張狂的霸氣也收斂地滴水不漏。
南宮朔瞅著他,忍不住搖頭笑了笑。
他將自己珍藏多年的瑪瑙鳳簪收入袖中,拿起那枚仿造發簪步下龍椅,遞給因為過度震驚而面如土色的邵玫,「邵玫,多年前,朕以這支發簪,安撫你對宸兒的痴心和野心,也是警告你好自為之,無奈你並不理解朕的寬容。」
邵玫憶起,多年前,她是個初長成的毛丫頭,一心想著做南宮修宸的太子妃……她每日寸步不離地守在他身邊,生怕別的女人多近他一步。
生辰那日,她趁著南宮修宸醉酒,取走了他手中的鳳簪,也將他拖到了自己的繡床上……
她以為,生米煮成熟飯,眾目為證,她會順利坐上東宮那把鳳椅。
可她剛剛把事情傳揚出去,南宮朔一張聖旨便將她宣召來御書房……
那時的南宮朔仍然年輕,俊偉而和藹。她記得當日,她就跪在正對著龍椅的位置,一進門就興沖沖地高呼著皇上萬歲,等待被冊封。
但是,南宮朔卻讓她拿出瑪瑙鳳簪,她恭順遞給他,他握住發簪,一個轉身,又將發簪遞回——原來,那一個動作,已經更換了發簪,而她卻不曾注意到。
「邵玫,你是在一天閣長大的,朕看待你和邵軒,如自己的孩子。朕相信,宸兒只是拿你當妹妹,你不適合給他做太子妃,這鳳簪你喜歡就收著吧。朕的話已經說完,你可以退下了。」他就那樣兩句話,打發了她。
她跪在宏大的御書房,仰望著威嚴高大的帝王,只覺得自己卑微渺小……可她不甘心!「皇上,僅僅因為殿下拿邵玫當妹妹嗎?」
「既然你有此一問,可見你也不糊涂。修宸的太子妃,不是公主也該是郡主。」
「邵玫只想陪在殿邊,哪怕做一個侍妾都可以。」
「侍妾也是從文武百官的女兒中選拔,你當太子是一般的皇子嗎?他是未來的國君,服侍左右的人,都該精挑細選,豈容你想怎樣就怎樣?你若是想借機進入皇族,朕可以在世子中為你挑選一位合適的夫婿,不過,憑你這身份,也只能做側室。」
邵玫如多年前一樣,握住鳳簪,因為不穩的情緒,手不停地顫抖著。「皇上,今日,邵玫已經是郡主,你今早下聖旨,延遲婚禮,我可以等。」
「朕一直以為你是個聰明的女子,不想你竟如此冥頑不靈!」南宮朔俯視著她脂粉難掩的難看臉色,沉聲說道,「多年前,朕就是在這里,拒絕你嫁給宸兒,今日,朕還是在這里,拒絕你嫁給宸兒。」
「皇上……」邵玫怒火上涌,怒瞪著他威嚴的龍顏,無懼地說道,「皇上這是要毀約嗎?您就不怕晟齊帝揮軍背上?」
「不要認為朕絕情殘忍,朕的拒絕是為你好,否則,單憑你背叛軒遼這一條叛國之罪,朕也該叛你斬立決。」南宮朔說著,朝一旁若有所思地唐清宇看去,「三皇子,你認為朕說的對不對?」
被點名的唐清宇赫然一凜,備戰似地,繃緊神經,他客氣俯首說道,「皇上對邵玫的憤怒清宇可以理解,但是……」
南宮朔走到他近前,大掌落在他的肩上,笑容和善內斂,如一位普通的長輩,「若郡主是旁人,朕自是可以答應和親,但是邵玫……你們晟齊如此做,不是欺人太甚了嗎?這和平誠意何在?你們晟齊對于叛國離開的慕曜乾和莫慧穎追殺不休,朕也該追殺背叛我軒遼國的邵玫師徒才對。」
南宮修宸驚喜地拍手鼓掌,「父皇說的太對了!如果晟齊不允許我們殺邵玫師徒,他也不能殺慕曜乾和莫慧穎!父皇,您早先這樣想,也不早說!害得兒臣跪在廊下這些天……」他怒氣郁結,很需要抱怨一番,紓解一番,發泄一番,他跪地可真是好冤枉呢!倒是真應該感謝邵玫背叛軒遼國了。
南宮朔冷掃他一眼,「宸兒,你閉嘴!」
「是。」高興過頭的南宮修宸抿唇一笑,就算他現在被父皇臭罵一頓,也甘之如飴。
唐清宇卻是焦灼如焚,漂亮的額頭上,冷汗細密,卻想不出合適的借口駁斥南宮朔。
南宮朔倒是慷慨地給了他充足的時間沉思,「如果朕沒有記錯的話,三皇子此次回去,應該會被晟齊帝冊封為太子吧?你父皇給朕的信中,都是對你的夸贊呢!」
唐清宇忙又松一口氣,堆上笑來,俯首說道,「讓皇上見笑,清宇才疏學淺,武功也不及修宸兄,能否被封太子,還難有定論。」
南宮朔贊賞地看著他,越是親厚地毫無距離,「你性情敦厚,為人謙和,朕的女兒若嫁給你,朕滿意。所以,和親一事,也算是成了一樁,我們的合盟還是牢不可破。既然你父皇冊封了邵玫的師父妙手為康王,那麼朕也理所當然地,可以冊封慕曜乾為朕的護國大元帥,如此我們也算是扯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