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宇翻看著文件,片刻後簽下名字,遞了過去。一邊把玩著筆,一邊問,「李部長,這次去d市讓那個新來的裴微微跟我去,你一會兒通知一下。」
李姐心咯 一跳,硬著頭皮說,「龍總,這有些不妥吧。」
他挑了下眉,目光有些不悅,「哪里有不妥,你說說看?」
伺候這位少東有些年頭了,知道他雖不喜別人否定他的決定,但還是能听進去建議的,這讓她微微放下心,小心的措著詞,「裴微微畢竟是新來的,對咱們集團還不熟悉,在說就剩下三天時間了,我擔心她應付不來。」
聞言,龍宇勾著嘴角,玩味著看著她,「不是還有三天嗎?對于你這個集團的老人來說,足夠調/教好一個新人了,我對你很有信心。」
李姐勉強擠出一抹笑意,「龍總,你太抬舉我了。」
「抬舉嗎?我小媽可總在我面前夸你呢。」笑意漸漸變冷,語氣很是不善。
她頓時泄氣,趕忙妥協,「是夫人抬愛了,不過我保證會完成龍總的交代,一定調/教好那個裴微微。」
他眸光一閃後,點了下頭,「那好,你去忙吧。」
等到門輕輕關閉上,他諷刺的冷哼一聲,「夫人?!」
……
裴微微剛走出李姐辦公室,就疑惑的看著手中的文件,心里開始泛起了嘀咕,本來她還在背誦一條條的「保姆」守則,就被叫到辦公室,然後那個滅絕師太般的嘴臉突然變得親和起來,還語重心長的對她說,「微微啊,集團想要重點培養你,這些文件你仔細看下,過幾天出差一趟,好好表現,一定不要辜負了我對你的栽培……」
真說想不明白這突如其來的改變,她輕輕的甩了下頭,大致翻看了下手中的文件,舒了口氣的感嘆著,「這特麼才是個助理該做的事才對!」
接著忙碌了下午,腦子里是一片的混亂,各種文字數據跳躍,想到三天後就要背負著使命出差,她就想仰天大吼一聲。
渾渾噩噩的走出了公司,看著身邊的人來人往,和微微暗淡的天色,才恍然想起裴母的命令,趕往掏出手機撥打裴勝利的電話,結果卻是無人接听。
反復打了十幾次後,依然還是如此,她嘆氣了。
無奈下,給秦修打去電話,結果——關機。
想著最近嘆氣次數太多,再這樣下去,她一定未老先衰,加上她可憐的存款可沒法讓她享受美容護膚,趕往合上嘴巴,開始揉臉,順便認命的朝著公交站走去,但目的地卻是——人民醫院,也好在今天秦母去接孩子,不然她還得去趟幼兒園。
「你好,請問秦修醫生現在在哪?」
幾個閑聊中的一個小護士看清她的模樣,微笑著說,「原來是秦醫生的太太啊,你氣色看起來恢復的很好呀。秦醫生剛做完手術,現在在病房呢,你可以去那里找他。」
「好,謝謝。」
能感受到身後較為熱烈的目光,和那竊竊私語,她撇了撇嘴,挺直了身板大步走去。
電梯門剛剛打開,就听見一個女人喊著哭腔激動著說道,「秦醫生,你一定要救我的丈夫啊,他要是有什麼好歹,我也就不活了,都怪那喪天良的礦主啊,她是害了我們一家子了……」
她一頓,就听秦修低沉的嗓音響起,「我會盡我所能去救的,你放松心情,你的丈夫還需要你照顧的。」盡管語氣直板顯得有些淡漠,但話語里還能听出他的安慰。
但現在的她可沒心思去評價他有多少奇怪,矛盾,趕緊跑出電梯,對著女人緊張著問,「你是從j市來的?」
「是啊,你是誰啊?」
她激動的抓住女人的胳膊,聲音還帶著一絲輕顫,「那,那你丈夫他怎麼樣了?」
女人滿是淚痕的臉顯露著疑惑,上下打量了下她,又問了一遍,「你到底是誰啊?」
「不好意思,她是我太太,你先進去照顧病人吧。」秦修一邊說,一邊拉著裴微微離開。
到了樓梯處,他才松開手,看她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眸光一閃,「你怎麼回事?」
她手指顫抖的上下翻了遍衣服的口袋,抬起頭目光黯淡著問,「你有煙嗎?」
「沒有。」皺起眉頭看著她,語氣帶著警告著說,「不要在秦樂面前抽煙!」
「好。」她輕輕點頭,剛轉過身,又轉回來,聲音猶如機械般的說,「告訴我家的地址。」
他眸光一閃,深深的看了眼她後,才說出了一個地址來。
「謝謝。」
道謝竟然還伴隨著一個鞠躬,這樣的古怪讓他趕緊拉住她,「你要去哪?還有,你到底怎麼了?」
力度有些大,弄得她一個激靈,也終于回過神來,迎上他投射過來的目光,又不自覺的躲避開來,低垂著頭說,「我沒事,就是回趟家。」
「要是不舒服就改天去吧,媽,咳,裴阿姨不會怪你的。」離婚了,就不該叫媽了,他趕緊改口。
「恩,好。你先忙吧。」說完,就快步跑下了樓。
她的速度太快,讓秦修剛要月兌口的那句「坐電梯」又咽了回去,靜靜的站了一會兒,才轉身離開。
……
「咳——,咳——」醫院臨街的角落里,她蹲下來,一邊咳嗽,一邊抽著煙,身子微微顫抖著。慢慢騰升的煙霧,伴著溢出的眼淚,讓她視線開始模糊起來,一瞬後,她笑了出聲來,一手撫上心口,自嘲著說,「林微,你竟然會心痛,哈哈,真是好笑啊……」
半響後,她掐滅煙蒂,狠狠擦了幾下眼楮,大步離去。
「你個不孝女,終于知道回來了,趕緊過來幫忙!」
這就是所謂的未見其人先聞其聲吧,頓時讓她一愣。
一瞬後,才關好大門後,來不及打量這棟四合院一樣的建築,趕緊順著聲音進了廚房。
有些狹小又老舊的房間里,只見一個五十多歲的中年女人正忙碌著包著餃子,而爐灶上一鍋水在咕咚咕咚的燒著,騰升的水霧下,隱約著看清她身材有些矮小,消瘦的臉頰上十分明顯的顴骨,和那深陷的眼窩,一雙渾濁的眼楮下面是一張嘀咕不停的薄薄嘴唇,這就是裴微微的親身母親——艾玉清。
「站著干嘛呢,像個木頭樁子似得!趕緊去洗手,沒看我包餃子嘛!」見女兒一動不動的傻呆呆的看著她,裴母不快的呵斥著,「嫁了人,就不知道給自家娘干活了是不是?」
「哦,我去洗手。」水流嘩嘩的沖洗著手指,冰涼的感覺,讓她各種思緒上涌,想到年少時母親就離開,然後一晃多年過去了,她都已經不知道該如何和母親相處了,現在遇見這樣一個娘,她有些意外,更多的是不習慣,和一點點的好奇……
「死丫頭,干嘛呢?水不用花錢的啊?」一直流淌的水聲,好似有人用刀子割著肉一般,裴母趕忙關上水龍頭,瞪著眼怒罵,「你說說你,這才幾天的功夫,就開始這麼敗家啊!我以前對你的教育都讓你當飯吃了啊!」
她頓時有些無語,攤著濕漉漉的手,嘆氣著說,「這個用不了多少錢吧。」
「哎呀,我說微微啊,你這是過慣了少女乃女乃的日子了吧,哪里知道我們這小戶人家的艱辛啊。」一個刻薄的女聲伴著噠噠的腳步聲朝著母女倆走來,剛到門檻就又膩著嗓音著嚷著,「媽,餃子好了沒啊,我和你孫子可都餓了。」邊說,邊撫模著她平坦的小月復。
聞言,裴母趕緊笑著應聲,「都包好了,我現在就下鍋啊,可不能讓我的大孫子餓著。」說完,推了下自家女兒,冷聲呵斥,「傻站著干嘛,還不過來幫忙!」
她拿起勺子,順帶眼眸一閃,心里猜測到這刻薄女人應該就是她嫂子——趙梅了。
不過,這媳婦和女兒,在裴母的面前,怎麼就這麼奇怪呢。雖然疑惑不解,但是對于她這個初來駕到的,還是不要多話的好。
乖乖的站在一旁忙碌著,一會兒燒水,一會兒下餃子。
啪——一聲,一只滿是褶皺的手打在她白皙手背上,然後就听到——「作死啊,小心著點攪!哎呦,你可要笨死了。」裴母推開她,不耐煩的揮下手,「行了,你一邊去吧,哎,我是使喚不動你了。」
「呵呵,媽,微微這可是個少女乃女乃啊,你哪里能讓她干活呀。」趙梅捂著嘴笑著,眼神是十分的嘲諷。
「什麼少女乃女乃!就是嫁個醫生而已。」裴母不屑的撇嘴,目光帶著討好著說,「小梅啊,你快進屋,廚房這里冷,別凍著了。」
「不提秦家的家世,就算只是個單純的醫生,那也比我家勝利強啊,哎,說到底還是微微的命好,不像我。」邊說,還邊唉聲嘆氣著。
聞言,裴母眼里一閃悲苦,卻還是賠著笑臉道,「是委屈了你,媽知道你是個好孩子,呵呵,快進屋吧,听話,別感冒了。」
「好吧,快點啊,我都要餓死了。」催促完,示威一般看了眼沉默的裴微微,然後扭著腰,撫模著肚子走出了廚房。
這時,除了鍋里滾動的水聲外,就是一片寂靜。
一瞬後,她走到在櫥櫃前,拿出一個盤子遞過去。
裴母看了眼她,才接了過來,嘆氣一聲,「你啊,就是不給我省心。」
「啊?」她一愣,這又是怎麼了?
「你嫂子找你辦的事都幾天了,怎麼一點消息都沒有,難怪她生氣損你!」裴母一邊煮餃子,一邊語重心長著說,「你現在已經嫁人了,可你看看你哥,他過的是什麼日子啊!你不能自個有了好生活,就不管娘家人了啊。」
剛才是罵,那現在這算示好?這位母親的性子都快趕上天氣了,真是變幻無常啊。
她佯裝不安的攪動著手指,低垂著頭,卻沒有言語。
「又來了,又來了,我一說,你就這幅死樣子,哎!」出氣一般跺下腳,然後轉過頭,手點著她的額頭命令著,「我告訴你,一會兒你嫂子和你開口,你給我把這幅樣子收起來,麻溜利索把事情給辦了,听見沒有?」
她頓時覺得頭大了,都不知道是什麼事啊,怎麼答應,再說就她一個新出爐的離異女人能辦什麼事啊。無奈下,她趕緊轉移話題,撒嬌著道,「餃子開鍋了,呵呵,好香,我好餓啊。」
「餓什麼,跟個餓死鬼投胎似得,這才幾點啊。」話雖是這麼說,但裴母還是加快了動作,趕緊撈出熱氣騰騰的餃子出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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