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媽包的餃子好吃。」趙梅微微起身,把三盤中的唯一一個肉餡的餃子端向在自己這邊,瞟了眼裴微微落空的筷子,模著小月復,呵呵的假笑著,「哎呦,你看我,自從懷孕了,就特能吃肉,微微啊,你可別見怪啊。」
「她哪能見怪啊,小梅,你不用在意我們,你都吃啊!」裴母趕緊接過話,順便用手肘碓了下女兒,瞪了一眼她,「想什麼呢,你嫂子和你說話沒听見啊。」
聞言,暗自翻個白眼,面上帶著幾分的羞澀,「沒什麼,剛才愣神了。」說完,筷子一改方向,夾向那盤素餡餃子,心里很是想大吼一聲啊,請放過肉餃子吧,哪怕給留一個也成啊。
趙梅連氣的吃掉十幾個餃子後,竟是打了個嗝,滿意的笑著道,「真好吃,媽,明兒在給我包幾個。」
「好咧,有啥愛吃的,就跟媽說,媽都你做。」裴母那好似都吃進了孫子肚子一般,笑的格外喜悅。
「唉,話是這麼說,可我能那麼做嘛。」長長的嘆了口氣,哀怨著道,「就靠我家勝利那點工資,哪里夠我想吃啥就吃啥的啊。要是就我自己,那到無所謂,可是媽啊,我就怕委屈了你孫子,別人不都說了嘛,這懷孕的時候,特別要注意營養的。」
這一段話,說得裴母愧疚的低下頭去,喏喏著說,「媽,這里還些錢,不會讓你受委屈的。」
趙梅一听,頓時變了臉,冷笑了一聲,「我哪里能花您的錢啊,這讓外人知道,還不得笑話死我們夫妻啊。」話是回答裴母的,但她眼楮卻是一直看著沉默吃餃子的裴微微。
裴母頓悟,趕往偷偷的踢了下女兒。
裴微微很是無語,但也不能繼續沉默下去,只好放下筷子,溫和的笑著說,「嫂子,別那麼見外,有啥困難就說,大家都是一家人嘛。」
「哈,一家人?!哎呦,我可不敢當,就求你為你親大哥找份工作,你瞧瞧,這都多少天了?成不成,你就給個痛快話,拖著是鬧哪樣啊?」
這下,她徹底懂了,原來是給裴勝利找工作,而且不需要過多的說明,她就清楚,這份差事應該是拜托秦修那邊給辦的。但依著她了解的一些原主裴微微的性子,能猜到她肯定沒敢說出口去,否則以她一個新嫁娘,和秦修的為人,怎麼可能不答應呢。
不過現在換成是她了,事情就復雜了,畢竟都離婚了嘛。她思考了下,換成一副十分委屈的模樣,可憐兮兮的說,「這幾天阿修很忙,我還沒顧著說,哪里就是不給大哥辦呢。」
「忙?忙的連你們夫妻說話的時間都沒有?」趙梅是十分的不相信,撇著嘴道,「就算他是真的忙,那你可以去求你那有錢的公公去啊。」
「大嫂,你還不清楚嘛。我這樣的條件,在婆家那邊哪里敢說話啊。」邊說,還邊眼眶濕熱,十足一個受氣小媳婦的姿態。
這下,趙梅心里樂開了花,本來嘛,她娘家和裴家是老鄰居了,和裴微微也是從小玩到大的,雖說不上感情很好,但女人嘛,總是比較愛攀比的。本來她就嫉妒小姑子的容貌,如今她嫁入豪門,她又成了坡腳男人的媳婦,如何能心平氣和呢。
所以,一旦得知自己羨慕嫉妒的人過的不好,她就十分的高興。不過面容上沒顯露出一分,同情的看著她,「哎呀,大嫂沒想到你竟是在婆家那麼沒地位啊。」
那加重了語氣的「沒地位」三個字,讓她在心底冷笑不止,果然啊,她猜對了,這刻薄的大嫂就是見不得別人比她過的好!
「不過話又說話來了,你在如何,也比你大哥強啊,你不能不管你親生大哥了吧。」又模上她那十分平坦的小月復,帶著哭泣的嗓音著說,「如今我懷了你的佷子,你這個做姑媽的,不能不為他著想吧。」
「哎呦,好端端的,咋還哭了呢,小梅啊,懷孕時候可不能哭啊。」裴母趕忙過來安撫她,順便給了女兒一個警告的眼神。
那眼角處是多麼明顯的干涸啊,這裴母是近視到了何等地步啊,她是真的很無奈了。
要想消停的走人,還是先應付著點頭吧。「大嫂,我回去就和阿修說,你快別傷心了,千萬保護好身子啊。」
她這一句話,讓婆媳二人算是都滿意了。
趙梅回臥室前還不忘叮囑,「微微啊,你可要抓點緊啊。」
等到只剩下母女二人時,裴母嘆了口氣,「微微,你和我說實話,是不是你婆家人不同意給你大哥找工作?」
她一邊收拾碗筷,一邊搖頭,「沒有,你想多了。」
「那就好。」指著剩下的餃子說,「這些給你大哥留著,他一會兒回來好吃。想當初,要不因為你,勝利也不會耽誤了病情,唉,微微……」
幾分鐘後,她終于明白是這麼一回事。原來是裴微微小時候突發疾病,正好花掉了當初要給裴勝利治療腿的錢。然後裴父驟然離世,家里沒了頂梁柱,日子過的很是清苦,也在沒辦法給裴勝利治療了,這下算是徹底給他耽誤了。
「媽,我回來了,咦,微微啊,你也來了啊。」這時候,正好裴家大哥踮著腳一步步走了進來。
……
「哥,你不用送了,快回去吧。」
「送你到站點我在回去。」裴勝利十分堅持,接著又從大衣口袋里掏出一個塑料袋子遞給身後的她,「喏,給你的。哥記得你最愛吃烤紅薯了。」
她接了過來,發覺早已沒了熱度,嗔怪著道,「好涼,怎麼吃啊,你剛才早點拿出來就好了。」
听妹妹這麼一說,他頓時覺得不好意思,歉意的說,「這是我中午的午飯,沒有吃就帶回來了。剛才給忘記了,一模口袋才發現,光想著這是你愛吃的了,沒想別的,呵呵。」
她一愣,然後躲開他要接過去的手,笑著道,「沒事,我回家熱熱吃也不錯。」
「也成,別冷著吃,對胃不好。」裴勝利不忘關心的叮囑,然後想起了什麼,一拍腦門子,「瞧我這記性,都忘記問你了,你身體恢復的怎麼樣了?記起事情沒有啊?咱媽沒發現什麼吧?」
「沒發現,我能想起一點了,沒什麼大礙了,反正不影響生活。」
「那就好,你也別太著急了。這事哥可是清楚,是急不來,你得慢慢養著,時間久了就能好起來的。」
他那副十足專家的模樣,逗笑了裴微微,她揶揄的看著他,「怎麼?哥什麼時候成醫生了,懂得這麼多?」
他靦腆一笑,「嘿嘿,電視上面不都這麼演嘛。」
兄妹倆就這麼你一言,我一語的聊著天,直到到了公交站,她說,「哥,讓我自己等車就成,你先回去吧。」
「沒事,哥看著你上車在回去。」他擺手,不肯離去。
這一路上花了十幾分鐘,而且道路都是一些小巷子,現在已經是初冬時節,裴勝利始終都走在自己的前面,為她擋著風,在加上此時此刻的陪同,讓心中不免為之一熱。
沉吟了下,她眸光有些復雜的看著他,「哥,你沒有恨過我嗎?要不是我,你可能早就把腿治療好了。」
他一愣,然後笑著道,「是不是咱媽又和你嘮叨了?哎,別在意她,她老了,就愛說以前的事。妹子,你別多想,都這麼多年了,哥都習慣了,只要你能健健康康的,啥都值了。」接著又想了下,又道,「你大嫂這人就那樣,你別和她一般見識!哥現在工作很好,你不用為了我去麻煩妹夫啊!你現在就要把自己的身子養好,到時候給哥生一個白胖的小外甥就行!」
……
直到坐上公交車,她腦海里還在回味著裴勝利的話,隨之心里起了羨慕,羨慕裴微微能有這樣一個好的大哥,而她自己呢,除了忙碌事業又不善言辭的父親,就沒有一個真心對待她的人了。
一路想了很多,到了站點,她沒有先回家,而是去了超市,買了幾瓶啤酒,走進小區的花園里,迎著冷風喝了起來。
喝得太急,讓她呼吸有些不順暢,打個酒嗝後,站了起來,身子有些輕晃,她卻頓感滿意。
帶著酒氣,她晃晃悠悠的回了家。
在房門口,狠狠的掐了自己後腰一下,頓時眼淚疼了出來。
……
「我扶你進去,小心腳下。」秦修正好下樓看見她醉醺醺的坐在地板上,趕緊過來扶起她,朝著樓上走去。
把她放到床上,剛要起身離開,衣服就被她拉住,疑惑的問著,「要喝水嗎?」
「秦,秦修,你,你知道我有多壞嗎?」她迷迷糊糊的坐起來,一手著自己的鼻子,一手死死拉住他的衣服。
「不知道。」他皺著眉,眸光有些冷漠的看著她,「壞不壞和我沒關系,你早點休息吧。」說完,拉開她的手,轉過身打算離開。
這時就听見她哭喊著道,「我害了我哥哥!我害了我親生的哥哥!!」
「你說什麼?」他轉過身,醫生的職責讓他有些著急的問,「裴勝利出了什麼事?」
「要不是我,哥也不會沒錢治腿,耽誤了一輩子!要不是我,嫁給了你,給了他希望,讓他以為能找份好點的工作來養家,可結果呢,我和你離婚,沒辦法做到了,我害了他,害了他!」邊說,邊眼淚成串的流了下來,十分的後悔悲痛的模樣,「都是我,都怪我!嗚嗚,哥,對不起,我沒辦法幫你,沒辦法……」
開始還能有些條理,最後變得語無倫次起來,不過秦修還是听明白一些,至少不用擔心裴勝利的身體狀況。
他走上前幾步,看著她把臉埋進枕頭痛哭著,沉吟了下,問道,「你之前打算給裴勝利找什麼工作?」
她抽泣了幾下,嗓音帶著幾分醉酒的模糊,「工作?呵呵,還能找什麼工作?一個司機,就夠,就夠他樂一輩子了,嗚嗚,可我連這樣都做不到,做不到……」
這下,他清楚了,想到雖不甚相熟但對對方的性格還是有幾分好感,那做了一個月的大舅子,雖有些殘疾,但為人很善良,也夠實在,所以——
他把被子給她蓋好,低下頭對著她說,「我會給他找份司機的工作!」說完就走了出去。
隨著門 噠一聲關閉上,她騰地坐起身來,眼里沒了一點醉意,十分的清明,模著下巴思忖著,她這是喝多了的狀態啊,他就算是答應了,也不該對著這麼一個神志不清的人說啊,不怕她明兒起來就忘記了嗎?還是他知道她在借酒裝瘋嗎?不對,要真是這樣,也不該答應她啊,難道是為了試探?
這樣一想,她眯起了眼楮,翹彎了嘴角,如果真是試探,那也挺有趣的,無非就看誰的手段高明唄!
她伸個懶腰,接著趟了回去,裹上被子,淺笑著閉上了眼楮,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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