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爹重生手冊 第十五個故事

作者 ︰ 水布埡

他的臉緊貼著季楠的胸口,雖然隔著一床被子,但還是能清楚地感受到對方尚未清除的酒香味道。

本來兩人的關系就是那麼地簡單,兩年來的肌膚相親大家也都習以為常了。

可是此刻,柳希然卻莫名地感到雙頰一陣燥熱。

本能地想要掙扎著起身,可又怕自己的力道過大而驚醒了熟睡的人,便只得反手輕輕地掰開那雙手。

「希然……對不起。」小心翼翼地挪動著自己的身子,耳畔卻傳來了這麼一句低喃碎語。

詫異地抬頭望去,那雙英氣逼人的眉頭正擰得緊緊地,淡櫻色的唇瓣微微啟合,雙手松開了他,開始有些不安分地揮動著,仿佛想要抓住什麼似的。

柳希然蹙了蹙眉,方才那句話雖然有些含糊,可畢竟就在耳畔發出的,他還是很清晰地听見了。

緩緩從那雙手的禁錮中月兌身,他看著那個還在喃喃說著對不起的話的人,臉上的表情永遠都是那樣,淡然,淡定。

沒有去懷疑他為何說著這樣不著邊的道歉話語,只是機械地打來了熱水替他做著簡單的擦拭,直到確定他已經不再胡言亂語了,才安安心心地離去。

也許,他真的不在意什麼。

不在意季楠這兩年內對他所做的一切。

不在意季楠對秦永有多寵愛。

反正……他已經習慣了。

沒有想過刻意去爭取什麼,也沒有想過要放棄什麼。

至少,季楠給他這個演戲的機會,他沒有拒絕。

站在門口再次回望了一眼躺在床上的人,柳希然抿了抿嘴,長長的眼睫如蝴蝶翅膀一樣扇動了兩下,眼角溢出了些許難以捕捉的光芒。

——如果此刻季楠能夠看見的話。

懸掛在臥室牆壁上那塊由紅木打造的古色古香的鐘表正在沉靜的午夜里機械地運行著,時針與分針完好地拉成了一條細長的直線。

正值凌晨一點三十五。

那雙英氣逼人的眉心不自然地跳動了一下,因醉酒而沉睡的人無意間抓緊了胸前的被角,平穩的氣息開始變得紊亂了起來。

眼前,忽然出現了淺淺的光芒……

「希然,我有一件事想要請你幫忙,你願意嗎?」

暈黃的燈光下,季楠雙手托腮看著坐在桌案前低頭作畫的少年,語氣里是請求的意味,可是眼里卻看不見分毫情意。

柳希然頓筆,抬起那雙能說話的眸子,疑惑地看著他。

他被這雙眼楮里面透出的光芒給拂得有些心虛,不耐地別過臉,盡量讓自己的聲音听起來柔和一些︰「秦永患了心髒病。」沉默了很久,他才說出後面的話,「一直拖著身子拍完了《華燈孽》,可是現在再也熬不住了。我希望能夠找到一顆健全的心髒救救他。我從醫生那里打听到了,做換新手術對捐心者沒有任何影響,只要機體健全,完全可以使兩個人都相安無事。秦永只要度過了這次難關,他就不會再出現在娛樂圈了,到時候……我會全心全意地對你好。」

他的意思是,他急需柳希然那顆健全的心。

「好的。」

柳希然說「好的」。

他就這麼干脆地答應了他,幾乎沒有什麼猶豫。不知道是傻,還是的的確確被他最後的條件給吸引了。

果然,秦永說得沒錯,這個看似什麼都不懂的小屁孩其實心機已經練到了頂峰。

他肯定想著,沒了秦永,自己就會把心思放在他的身上。

簡直是做夢!

眼前的燈光驀地增強,慍怒的人下意識地抬起手護住了雙眼。

突然而來的光芒不知道是個什麼情況,不過他還是本能地緩緩松開了手,盡量讓自己盡快適應它。

然而眼前還未徹底清明的時候,一陣刺鼻的腥味就在周圍蔓延了開來。

灼眼的手術燈光肆無忌憚地綻放著,如巨大蓮蓬的手術燈下面赫然招著地躺著一具……不,不能將他比喻為尸體,因為那個被開膛破肚的人,還插著氧氣。他還有氣息。

而那個被開膛破肚的人,正是那個令季楠討厭不已的少年。

只是,胸面前的那個大窟窿實在是恐怖得甚,殷紅的鮮血如同流水一樣潺潺溢出,就好像……就好像一個冒著紅色液體的溫泉。

終于,他被自己所見到的畫面給嚇到了,驚懼地後退著,在後背抵在冰冷牆壁的那一刻,白色的空間如同黑洞一樣猛然旋轉。

天旋地轉著,沒有任何目的,沒有任何預兆。

再次睜開眼時,他發現自己正身處一個破舊的樓房中,地面是漆黑的,空氣中還夾雜著異樣的味道。

那顆心還停留在片刻前的手術室,可是眼下的情況還是不容他忽略。

邁開雙腿試探性地前行著,不出幾步,視線就被前方廢舊大廳中的一幕給震驚了。

——躺在那冰涼水泥面上的,不正是他自己嗎!

那雙掌握了無數人命運的手此刻正如同兩只被豆漿浸泡過了的油條,軟趴趴地垂在身側。雖然羽絨服的顏色暗看不出什麼來,可是手腕周圍的那幾灘血跡可不是白流的。

不遠處,躺著的正是之前還躺在手術台上的那個少年。

與之前不同的是,這會兒他的傷口已經沒有那麼恐怖了。可是剛縫合不久的鮮女敕皮肉還是被粗糙的力道給撕裂了,刺目的血液沾滿了他的病服。

鮮艷的紅,宛若盛開在冰雪之中的紅梅。

那張臉蒼白如紙,可饒是如此,神色卻是淡然如水。

仿佛天生不知道疼痛為何物。

大腦如同被鐵錘重重地敲擊了一頓那樣,季楠站在這邊痛苦地抱頭蹲下了身子,待到陣痛過去之後,他才真正地想起,想起那段往事。

猛地抬眼望向那邊,正好見到秦永抱著自己的頭砸向地面的情景。

然後,一道響亮的顱腦觸地聲傳來,宛若一道無形的疾風,將他刮得後退了好幾步。

後面的事他已經不記得了,他只知道,被秦永那個王八蛋砸了腦袋後,意識就迅速地渙散了,連睜開眼看看那個可憐的孩子一眼都是困難。

因為……記憶中,此刻他所能看見的,除了血糊糊的一片,再無旁的。

眼眶有些泛酸,季楠踉蹌著從地上爬起,他知道接下來秦永那個混賬會點燃散布在房間內的天然氣氣體,便再也顧不得其他,三步並作兩步走地來到了柳希然的身旁,二話不說地就抱起已經奄奄一息的孩子。

可是。

就在他將柳希然摟在懷里的那一刻,一道滾燙的熱流倏地從柳希然的胸腔內躥出。

轉而凝聚成一道巨大的火舌,毫不留情地向他襲來,將他吞噬殆盡。

「希然——」

季楠幾乎是一個挺身就坐了起來,幾近吶喊的叫法令他自己都大吃一驚。

做夢了……

該死的,這樣的夢究竟做過多少次了?

不對,應該說,打重生後,除了開始的那半個月會被折磨得半死不活,這段日子下來,那段黑暗的記憶幾乎已經被他強行拋卻了。

因為睡得安穩,所以內心的負罪感就漸漸暈開了。

可是今天晚上他因之前喝多了而不停地嘔吐的時候,那個孩子用顫抖的雙手替他順撫著後背所激蕩起的記憶,再次讓他陷入了無盡的痛苦中。

果然,柳希然是他的劫。

不然,他也不會在夢里都無法將他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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