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古代,便是一般人家的老祖宗那都是說一不二的主,更別提這皇室的老祖宗了。
太皇太後歷經三朝不倒,熬死了老公熬死了兒子熬到了孫子這一輩,可是身體依舊硬朗著。雖說平日里不常在後宮出沒,可是後宮沒有一個人敢忽略這位老太太的存在。
所以顧清河也隨著皇帝一起前往壽章宮,只是到了壽章宮後,皇帝徑直就去了太皇太後的寢殿,而顧清河只能隨著其他妃嬪一起坐在側殿等待。
皇後娘娘先皇上一步到了,所以這同皇上一起前來的顧清河,就光榮地迎接了眾人的眼刀子。
更別提此時窩著一肚子火的安貴妃了,雖說她在這後宮是除了皇後之外,地位最高的妃嬪,可是就算地位再高也擋不住她只是個妾室的事實。
方才她同皇後的鑾駕前後腳到了,可是先到的她只能在外頭干做著,而後到的皇後便能進老祖宗的寢殿里伺候著,此時安貴妃只能咬著牙暗暗搓揉著手中的錦帕。
「這太醫進去如此久,怎麼還沒診斷出結果,」在一陣沉默之後,莊昭媛率先開口說道。
顧清河瞧了一眼這位位列九嬪之外的昭媛,說實話,這位在宮中的存在感還真不怎麼強。論資歷她不及安貴妃、柳和妃,論受寵她連林修華都不如,所以顧清河倒是沒太注意過這位莊昭媛。
可是就在此時,只听年媛妃淡淡道︰「莊妹妹一向得太皇太後她老人家的歡心,如今卻和咱們在這一處坐著,倒真是為難了妹妹。」
莊昭媛沒想到自己一句話,卻招來如今刁難,當即便氣的臉色鐵青。她素來也不是忍氣吞聲地人,立即就反擊道︰「年姐姐這是何意思?如今大家都在擔心著太皇太後,倒是年姐姐竟是還有心思刁難臣妾。」
「我不過是幫昭媛妹妹報聲委屈罷了,昭媛何來這般大的脾氣,」年媛妃一點都不在意莊昭媛話中暗指她不敬太皇太後,反倒是不咸不淡地又刺了回去。
莊昭媛見自己的話不但沒警示到年媛妃,反而被她又諷刺了一句,手中的錦帕揉捏地幾步不成樣子。待她又想反擊的時候,就听安貴妃呵斥道︰「夠了,都少說兩句,如今太皇太後還昏迷不醒,你們倒還有心情在這扯皮,本宮不想再听見你們的嘴上官司。」
安貴妃身為四妃之首,這宮中出了皇後之外,便屬她說話最管用。所以她一開口,無論是媛妃還是莊昭媛都不敢再多說。
只是年媛妃嘴角上揚臉上更是帶著輕視的笑意,而莊昭媛則是鐵青著臉色,方才兩人雖然不過幾句話,可是眾人可是都看的清清楚楚呢,這位莊昭媛壓根就不是年媛妃的對手。
顧清河抬頭看了一眼對面坐在賢妃旁邊的媛妃,說實話,這位年媛妃雖然平日甚是高傲,可是也不是那種一點就著的炮捻子,何至今日這般對待莊昭媛呢?
待過了一會,就見幾位太醫弓著身從里面寢殿出來,安貴妃立即起身︰「陳院使,太皇太後現在如何?」
「回貴妃娘娘的話,太皇太後如今身子已無大礙,還請娘娘安心,」太醫院院使陳和恭敬地對貴妃道。
可是他也只是報了個平安,至于太皇太後因何生病如今是睡是醒著卻是一概沒說,不過安貴妃听了卻沒有異議,因為那不是她該問的也不是她能知道的。
「既然太皇太後已無大礙,那本宮和眾姐妹也就放心了。」
而此時無論是皇帝還是皇後都還在內殿待著,一干妃嬪在得到了那麼一句似是而非的話後,又重新坐在位置干坐著。
等過了一刻鐘後,才見蘇全海從內殿走出來,弓著身子對眾人說道︰「皇上口諭,太皇太後身子大安,但亦需靜養,所以請各位主子先行回國。」
在場眾人自是無話可說,可是一直坐在左手第一個位置的賢妃,卻突然開口問︰「蘇公公,皇上可有提到給太皇太後侍疾之事?」
賢妃一提就連安貴妃都不豎起耳朵听著,這入宮侍疾在歷朝歷代便是有的規矩,宮中太後或者皇後生病時,都會讓宗室親眷入宮侍候。
而如今太皇太後病倒,便是皇後都得侍疾。不過這侍疾的人選可是也有一番講究的,那些位分低的妃嬪平日連見太皇太後的資格都沒有,又如何會讓她們侍疾。
所以這侍疾的人選必是在高位妃嬪當中,而這後宮高位妃嬪也不少,誰被選上那必定能在皇上面前露臉,所以就算累點那在眾人心中也是香餑餑。
不過顧清河可著實不想要這香餑餑,先不說這位老太太這場病來的著實蹊蹺,更何況這侍疾的是可不單單關系著後宮,前朝後宮不知道有多少雙眼楮盯著呢。
蘇全海回道︰「啟稟賢妃娘娘,皇上並未說起這侍疾之事,皇上只是讓各位主子先回宮歇息。」
等顧清河一回宮,便將小允子叫了進來,仔細吩咐他一番後,才勉強放心下來。
她懷疑太皇太後生病這事應該就是她穿過來遭遇的第一場宮斗,只不過她只是個外圍小角色罷了,但她也不希望自己是被台風尾掃到的炮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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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真如顧清河預想的那般,太皇太後生病的消息一經傳出,朝中就響起了無數的聲音,而大多數都是幫何克善求情的。
大部分的聲音都是,太皇太後年事已高皇上應該體諒太皇太後,不應對何家過分苛責。
這種話就連顧清河听了都覺得是放屁,你貪贓枉法害了那麼多的人命,如今就因為你姑姑生病了,就要放過你,那這大祁律法未必也太兒戲了。
可是禮法禮法,在古代這種將禮寫在法前頭的年代,孝道是誰都繞不過去的一道坎,就連尊貴如皇帝都得被孝道壓著一頭。
所以這幾日皇帝心中那是生生憋著一團氣,但是他還得日日去壽章宮請安。因為連一向禮佛的皇太後都日日前往壽章宮,所以皇帝就更不能不去了。
在得知前朝的事情後,顧清河心中倒是對這皇帝同情又改觀。畢竟能為了百姓而大義滅親,說明皇帝是真的將天下百姓放在了心上,只是這朝廷的事情總是有不同的勢力在相互牽扯著,就算是皇帝有時候都無可奈何。
「好了,這幾日你不要再出去打听消息了,如今這宮中也不平靜,省的被有心人抓著把柄,」在听完小允子的匯報後,清河囑咐道。
倒是小允子不在意地笑了笑,︰「主子真是放心,奴才平日不過是和同鄉來往多點,況且這些人都是些打掃的粗使宮人。」
清河點了點頭,有些人在打探這事上天生就無師自通。各宮都有粗使宮人,而這些人平日里不過在各宮打掃,但是睡覺休息卻是在一處的,自然他們變成了這宮中消息最靈通的人。
可是這些粗使宮人素來都地位低下,一般的主子哪會瞧上他們,就算是主子身邊的宮女太監都不會正眼瞧他們一眼,要知道這宮中可是處處都存在著等級關系。
因著皇後要給太皇太後侍疾,所以各宮主子便不用到鳳翔宮請安。不過就算不請安,顧清河日日也不得清閑,因為從太皇太後病倒那天起,全後宮的女人都開始抄起了佛經。
顧清河最不耐煩這些,可是別人都做了,她也不好太過特立獨行,最後也便隨大流開始抄佛經。倒是她邊抄就邊在想著,真不知道太皇太後究竟在想些什麼,娘家就算再好可她已經嫁到了慕容家,況且慕容家還給她母儀天下的尊容,如今居然為了娘家佷子這般逼迫自己的親孫子,真不知道這老太太究竟拎不拎得清楚。
可是就算這老太太再拎不清楚,皇帝照樣得恭恭敬敬地伺候著她,一日不敢耽擱。要是不怕死的話,顧清河真想大吼一句,這位老太太簡直就是她的職場榜樣。
又過了幾日,太皇太後身子依舊還沒好,因為何克善還在大牢里待著呢。
顧清河猜測如今太皇太後和皇帝正是拉鋸戰的時候,現在就看誰先低頭了。可是顧清河不覺得皇帝會在這種大是大非問題上退步,當然她也不覺得敢用裝病這種招數折騰子孫的老太太會讓步。
所以這後宮還有得折騰呢。
就在顧清河都抄了第三本佛經的時候,皇後突然派人請她到壽章宮。顧清河初始先是一驚,待問清楚之後才知道,這後宮從四品以上的妃嬪都得立即前往壽章宮。
顧清河也未多問來傳話的人,只讓品珠挑了樸素無華的宮裝伺候她穿上,緊接著就前往壽章宮。
待到了壽章宮時,就見皇後早已經坐在下首第一位的位置,而先于她來的宮妃也不過是安貴妃、和妃、年媛妃幾人。
顧清河瞧著柳和妃的臉色有些蒼白,不由想起宮中的傳聞,這三年來和妃盛寵不短,可是膝下卻沒有子嗣。听說之前她也曾懷過皇子,只是不過幾月就流產了,自打那以後身子便大不好。
不過一會的功夫,所有人便到齊了。皇後倒也沒廢話,直奔主題說︰「太皇太後身子不好,本宮以為闔宮上下應為她老人家祈福。所以本宮同皇上商議過,從今日起,闔宮上下齋戒半月。」
顧清河听到她說到這里,只覺得下面肯定還有別的事。
待皇後真的開口說下去的時候,就連顧清河心中都顫了顫,只听皇後道︰「皇上曾親口說過,若無太皇太後便無皇上今日,皇上待太皇太後至孝,而本宮及在座諸位姐妹乃是皇上後宮,更應伺候太皇太後至孝。所以從今日開始,本宮將以身作則在恩濟佛堂為太皇太後祈福。」
「願減本宮之齡,冀增太皇太後之壽。」
當皇後擲地有聲地聲音說出來時,只見大殿內鴉雀無聲,便是一向咋呼地蔣充媛都沉默未語。
顧清河一听只覺得頭大,看來皇後這次打定主意是要站在皇帝這邊了。至于皇後率眾妃在恩濟佛堂給太皇太後請安,表面上是在盡孝,可是實際上是在逼迫太皇太後做出選擇。
果真是她有張良計,皇帝就有過牆梯,讓後宮妃子為太皇太後祈福原本無可厚非,可皇後偏偏就把地點選在了壽章宮旁的恩濟佛堂,這不是明擺著告訴太皇太後,您是真的要為一個外人搞的皇宮上下不得安寧嗎?
總而言之,就是一句話,皇帝和太皇太後杠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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