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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事說來,連我自己都覺得汗顏,身為大肇的皇帝,我元君曜怕是唯一的睜眼瞎子。《》人人都知道馮驥在做手腳,偏偏就我是個傻子。南人不反,他馮驥就沒有軍功,沒有軍功,只靠我對馮嫣兒的寵愛,他哪能容易得到大將軍的職位。沒有大將軍之位號令大肇部隊,他哪有機會坐上我的龍椅。
現在看到我發現了真相,她阿南當然要高興,可她有話不早早說清,讓我以這種方式弄清這事,未免有故意戲弄我的嫌疑。
更讓我生氣的是……「你與外界是如何聯系的?」我質問阿南,「為何你知道的事,比朕這個皇帝都要多?」
阿南此時被我用力緊緊的抵在牆上,小小的身子全在我身體的陰影之下。她這時才有了點害怕的意思,仰頭驚恐地盯著我,知道我是真的生氣了。可她並不回避,那雙眼楮也是十分的明亮。「皇上若是真心想知道,這世上的事,哪有瞞得了皇上的?」她擰著脖子說。
到了此時,她還在與我倔 ,說來說去,這一切還都是我的錯。
但這事,我心中是介意的,馮嫣兒的家族已經讓我付出了生命的代價,我重生後,很怕外戚與宮中聯絡。阿南本無外戚,該是後宮中最讓我放心的嬪妃。可如今……宮中傳說阿南望雲傳書,聞風知信,一直與南方亂民有勾結的事,難不成還是真的?
「你買通了宮中的太監?」我詐阿南。自己心里也覺得不太可能。能有權與外界聯系的公公,應該沒有阿南的人.再說宮中那些東西是什麼貨色,我心知肚明,他們哪有這長遠的見識和眼光,能幫阿南通風報信?!阿南這小妖女肯定是用別的方法與外界聯絡的,只是沒被人發現而已。
阿南不回答我,臉上又浮起了笑容,「我什麼也不知道她說。
若是按我以前對她的態度,到了此時,我早該把眼前這小東西撕成碎片了。可現在……這小東西也是心里有數,此時我心亂如麻,又是到了江南,真的遇事,還得向她南鄉公主請教。所以她便放肆起來。
阿南小小的身子就在我的眼皮底下,單只以我倆身量的對比來看,似乎她這小東西是只能任我處置。我若是只老虎,她此時也就算是我利爪下的小兔。可事實呢?為了這點事,我現在又能把她怎麼樣呢!我不是老虎,她自己也不是小兔。但是我們兩之間的事,可不止這一點。
「你以為朕真的傻到看不出來?」我氣咻咻的質問阿南,「潤州那些賊人分明是些死士,與劫船的那一批,行事風格可不是同一家的人!」既然已經說出了口,我便要弄個清楚。我一直忍到現在,懷疑和憤怒無處發泄,我也是氣急了,握著她兩臂的手便不自覺的用了些力,「你們真當朕沒有自己的判斷?如果說船上那批人是在朕意料之中,那麼,楚修容,你來告訴朕,潤州那些賊人又是從哪里來的?是不是與你有關?你們一個個全都把朕當傻子,一個個都是想敗壞我大肇的江山,置朕于死地……」說到此處,我心里難受,連阿南這小東西都這樣對我,枉我以為她對我好,想把她引為知己。我咻咻地喘,說不下去。
阿南一下子驚恐的睜大了眼楮。「皇上!」
「船上打劫的那些人個個貪生怕死,一听到動靜想的首先是逃跑。那不過是弄了一群南人演戲給朕看。可潤州這些人,居然一旦被抓就要自殺,這是分明就是沖我元君曜來的!」我氣得發抖,把阿南死死抵在牆上,「說!這是不是你和謝子楠的安排?」
阿南被我威逼,不得不與我對視。此時她的大眼楮與我的臉不過盈寸,眼睫毛簡直要刷到我的臉上。但是,她的大眼楮不眨了,又用貝齒去扣自己的唇,一張小臉嚇得煞白。我看得出來,此時,她還是害怕了。
我現在慢慢的模清了這小東西的許多習慣。《》她的眼楮一閃一閃的時候是在打壞主意。眼睫覆下來時,是她不安了。像現在這樣,這雙眼又圓又大的瞪著我看,這才是真正的知道害怕表情。
「說!」我大吼著我趁熱打鐵,「是不是你要殺我?」。
「皇上,不是!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她說話的聲音發抖,可是沒有哭,只是死死的回盯著我。
「那就是謝子楠!」我說。
「不是!」阿南大叫,「不會是謝大人!」
「是嗎?」我的臉逼向她的,「不是何紫魚那一方,又不是你這一方,那楚修容你來說說,還有誰敢要我元君曜的命?」
阿南也有些迷惑了,她的眼楮眨了又眨,開始努力的思考著,「謝大人需要皇上」阿南說,「南方的百姓需要皇上體恤。我們怎會對皇上不利?」她說的語速太快,明顯帶著害怕的顫音。「皇上只要想到南楚遺民多麼盼望皇上這次南巡,就會知道這事不干我和謝大人的事。我們都需要皇上主持公道呢
「我們?」我冷笑一聲,抓住了她語言里的小紕漏,「難道還包括你小阿南嗎?你也需要朕嗎?朕怎麼看不出來?」我的鼻尖都快要抵上她的鼻頭了,口鼻間縈繞的全是這小東西身上的清爽的香氣,是美好的荷香,不染塵埃。
「我……」阿南只遲疑一瞬,立刻就厚著臉皮,「我也需要皇上的明顯的言不由衷,想先糊弄了我再說。她反應倒是極快,不放過任何能逃月兌懲罰的機會。這大約也是這幾年呆在我身邊練出來的。
從第一次見到阿南那一天起,我就知道,阿南沒把我放在眼里。也不知道她是怎麼想的,就算我後來登基當了皇帝,她也從來沒有高看過我一眼。她和我吵,與我爭,戳穿我,,無視我,向我下毒,此時她還騙小孩似的糊弄我。
我更生氣了,,我想反駁她,想指責她又在騙我。
可……有那麼一瞬間,我覺得她剛才說的那句話,就算是糊弄我,也是天下最好听的一句天籟。她需要我!這不正是我想要的嗎?
「剛才你說什麼?再說一遍我吼。
小東西卻不說了,除了緊張的盯著我,再也不說一句話。她的貝齒又緊扣下唇,一付等死的模樣。
我細細打量這張小臉,體內怒氣似乎在消散。這樣近的看著她,比那風雪之夜還要近的看著她,讓我的心里無限的安慰。就是這張小臉,曾在我最深沉的孤獨與絕望中與我相對。就是這雙眼楮,深深地照到了我靈魂的深處。她需要我,我更需要她。
就在此時,我看到了她額頭上的那道疤痕。
南巡這一路上,我一直故意回避自己的眼神,裝做沒有看到阿南額頭那一處粉紅。
可此時,阿南因為害怕,那疤痕就在我的鼻尖下,被阿南嚇得慘白的粉臉一對比,顯得更加觸目。這是我粗暴傷害過她的罪證,我永遠也不敢忘記它。
我的目光快速挪開,不敢再瞪她。我的手也慢慢的放松,最終無力的放下。我沒辦法裝作看不見它。
阿南沒有意識到我的變化,她似乎嚇壞了,一時間呆呆的,動也不敢動。只有一雙眼楮瞪得又圓又大。重生前的我與她。每次我傷她之前,我一發怒,要向她動手,她都是這樣驚恐的看著我的。
這個又硬又倔的小東西啊,和我後宮的其他女人總是有些不一樣。就算是糊弄我的甜言蜜語,在她也如金子般的珍貴。再多說一遍也是不肯。如果不是我曾經的暴力傷害,我想,我怕是連這一句也不可得。她連騙我一下讓我高興都不願意。
她不會像馮嫣兒、何紫魚那樣在我面前哀哭求乞,平日也不見她向我甜言蜜語。到了此時,就難免讓我以為她是故意與我為敵。可她頭上這傷疤提醒我,其實不是那樣的。我上一世的十余年里,阿南從來沒有傷害過我。只有我傷害了她。她是那個為我合了尸收了骨的人,不計前嫌。
眼前這個小小的人兒,曾經為我做了別人都不肯做的事。她和那些女人不一樣,本來就不一樣。這一世,我憑什麼一出事就懷疑她?
我已經放開了她,可阿南緊緊的貼著牆的姿勢沒有改變,我覺得她恨不得能縮到背後的牆里去。
「還疼不疼?」我的目光盡量下垂,不敢再向上看她的眼楮,只停到她的粉唇上。
「華太醫沒有告訴我,你的傷有沒有傷到骨頭?」我小聲問。我曾經希望她的傷好了以後,我能夠永遠當作什麼也沒發生過。可是現在看來,那是不可能了。
看阿南還是不說話,我索性一下子把她細細的身子摟進了懷里,我抱住了她,才覺得安心,「阿南,你現在告訴我,你從來沒有想殺我,你從來沒有安排人在潤州等著我我的手臂在收緊,想把懷里僵硬的小骨頭揉到我的身體里。
「我沒有,真的沒有阿南飛快的接過去說,「也不是謝大人。我保證!我們都一直在盼著皇上這次南巡,指望著南方百姓的日子從此能變好一些,我們從來沒有起過二心
如果她說的是真的,那就太好了。我很想相信她。
我半眯著眼,細細體味懷中這小東西的溫度。「那阿南認為潤州那些賊人是誰派的呢?」
懷里的人沉默了很長時間,「我沒想過潤州那批人會和船上那些人不是一家阿南說,「現在皇上一挑明,我才明白過來她又沉默了一會兒,「謝皇上在船上救了我一命
作者有話要說︰本周又可以隨榜,五更。明天停更一天,後天再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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