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闕 56闕

作者 ︰ 鄭良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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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我回來,李濟那老西來找我了。害得我不得不匆匆離開阿南。臨了,我抽了阿南頭上的碧玉簪插在自己頭上,把我的白玉簪丟給了阿南。

「這白玉簪被你玩了許久,朕不要了我說。乘著阿南還沒回過神來,趕緊不那麼光明正大的走掉。

李濟跪在兩儀門外。一大把年紀了,腿又不好,跪在冰冷的青石地上,我也有些不忍心。不過此事說來他是有錯的。我裝不了好人。

宮人帶了那老東西到了我面前,他戰戰兢兢又作勢要下跪,我手一翻,把一張軟墊扔在他的膝下。那老東西正好跪在那軟墊上,我沒叫他起來,就讓他跪著說話。

李濟覷探我的表情,「老臣望皇上恕罪

「丞相何罪之有啊?」我故意拖了個長腔。我隨手拿了肘邊一個卷軸,裝模作樣的慢慢展開,打算細細觀賞的樣子。打開之後才發現,這就是我與阿南共畫的那張小院雪晴圖。

「臣錯在不該一女議兩家,當初是九王先向老臣議婚的李濟的頭低下去,一直低到整個人完全匍匐在地。「臣是一念之差,有攀附皇上之心

拍得一手好馬屁!

「老九現在可憐嘍,」我故意說,「听說在代地很潦倒

李濟想了想,最後還是說︰「皇上英明

「真的英明?」

李濟偷看我一眼,屋子里煙道通著,有些熱。他卻還沒月兌去外面的皮衣,此時真可以用汗如雨下來形容,「其實皇上還得防著點才行。就算沒有九……」他說,「無風不起浪啊看到我的眼楮轉向他了,他立刻以頭搶地,「臣听說曹定去向不明,皇上得留心

我不作聲,冷眼看李濟。君臣之間有時真是奇怪,我並不喜李濟,這老東西即頑固又自私。但我也知道,李濟其實從骨子里還是怕我。他膽色有限,並不能對我構成太大威脅。

此時,有人進來通稟,說母後等我等得心急,問我什麼時候過去。想我一身是血的回來,肯定已經傳到母後的耳朵里了。而我回宮這麼久,先是鄧芸阿南,又是眼前這老家伙,居然到現在還沒顧上去看望母後。♀宮中有人多嘴,又讓母後擔驚受怕了。

在我長時間的沉默之下,兼之母後那邊催著,李濟終于沉不住氣,他抹一把汗,「臣听說皇上派了人去極北的苦寒之地,近日就要返回。而派出的人中就有建章營的……」

我一下子驚的跳了起來,這才想起阿南弟弟的事,的確,我向建章營調了一隊人馬去接阿南的小弟弟。雖然我沒有告訴曹定所為何事,但曹定應該是會知道的。至于馮家或者九弟知道不知道……現在看,連李濟都知道了!

我立刻讓李濟平身,隨手擬旨,又派了一隊的親衛以最快的速度趕去接應。此時的我,除了暗暗禱告千萬別出事外,再無它想。

忙完再看李濟,這老東西看著我嘿然無語。

「*卿回去吧,」我嘆了一口氣,「今日天色不早,明日準時上朝我對他,也就只余這幾句話了。

我就知道母後得著急生氣。但我沒想到母後會在坤寧宮院門口等著我。天寒地凍的,她老人家就那麼倚門而望,讓我這個做兒子的心里愧疚。

母後一看到我,便連著上前幾步。一句話不說,手先沿著我的袖口塞進來模我的胳膊。

「兒啊,沒傷著吧?」

「母後,我沒事。一點傷也沒有母後這一聲「兒」,幾乎讓我落淚。我攜了母親的手,向屋子里去。

「回來也不先來看看娘,到底是……」母後沒有說下去。

這宮中果然全是些多嘴多舌的東西,我的一舉一動,全有人報給母後。

我們回到屋里,我忙讓了母後榻上坐了。又去取旁邊的貂皮褥子給母後蓋腿。沒想到,就在這時。門外已經有人高聲通報︰「楚賢妃到!」

我一愣,和我想的不一樣!

「瞪什麼眼,是娘叫她來的母後白了我一眼。

阿南風風火沖了進來,走得急,帶來一身外面的冷氣。她進來一看到我,也愣了一下。♀但她還是飛快的向我和母後進了禮。她還穿著剛才與我在一起時那身衣服,顯然她來得匆忙,也不知道母後是為了什麼事。

「你們兩個都坐下吧,身上的大衣裳也都月兌了。屋子里熱母後說。她看著我們兩月兌了衣裳,各自坐好。又讓人給我們都上了茶。這才慢條斯理地說︰「叫你們來,是為了向你們認個錯

阿南先驚得跳了起來,忙要給母後跪下。

「別,好生坐著听我說母後聲音嚴厲地阻止了她。也不看我們兩個尷尬的表情,「這回皇上去了西北的消息是我走漏的母後直截了當地說,「人老了,嘴便多。那日看著自己膝下的媳婦們坐了一地,心里一高興,嘴便沒收住。說什麼︰也不知皇上厚衣裳帶得夠不夠,又說什麼︰不知皇上是不是在氈帳里過的夜……」母後停住了,從眼角飛快的看了我一眼。母後的樣子是真的自責,她的手是藏在貂皮褥子里的,可我還是看得出來,她的手在下面不停的抓模。「直到楚賢妃死死盯了娘看,娘才知道自己是說錯話了

母後說到後面,聲音就有些變調,眼淚有些忍不住的樣子。

「娘!」我叫了一聲。我一直與母後十分親密,私下里一直像小時候一樣叫娘。母後只有我這一個兒子,她不可能對我不好。到了此時,我又怎敢說母後不對。

我走到母後榻邊,隔了褥子,握了母後發抖的手。

「我剛才听奴才們說,曜兒一身是血的回來了,心里真是難受死了母後落淚了,「我這該死的老太婆啊!」

「娘,這不怪你我安慰母後,「是有人有心想殺孩兒

阿南也起身跪在母後腳邊,可她不說話。

「娘哪里想到會是這樣呢!你們本該早早提醒娘的。你們有事不與娘商量,娘自然不知道這事是不該說的。娘還是從曜兒宮中小太監嘴里听說曜兒拿了御雪的衣裳,才推測曜兒是去了西北

我又看了一眼阿南。難怪她不說話,她早知道母後會指責到她。母後說「你們」顯然是覺得阿南和我一起瞞人。其實我也並沒有告訴阿南我要去西北,她是自己猜出來的。

「娘,沒事的我哄著母後,「孩兒不是好好的回來了嗎?」

「後宮之中,咱們母子的身邊,有想置咱們于死地的人啊!」母後從褥子里抽出了手,反抓住了我的手。她這麼說的時候,還向著阿南瞪了一眼。母子一體,阿南就是外人。

阿南的臉上一臉的無可奈何。

「我知道,」我笑,「娘,這事您別管,倒是我上次說的裁撤後宮的事,娘考慮得怎樣了?」

母後長嘆了一口氣,「娘管不了你了

其實我心里也不痛快,我宮中的太監竟敢把我的事逐一向母後報告。一舉一動全在母後掌控。這樣算起來,到底是誰在管理著天下?上一世,我就吃虧在甩手不管,後來死無喪身之地,直到現在都還沒弄清自己是怎麼死的。

「你不許去處罰你宮中的太監,」母後突然說,她總是能及時看穿我,「我是你娘,是這宮中的太後,這宮中的事,難道我還不該問了?」

阿南看到母後語速快了,忙向一旁打手勢,要了一碗茶來,遞到母後面前。

「好!听娘的我打著哈哈,接了阿南手里的茶,端著,示意母後潤一潤嗓子。「娘自然該問我說。

可此時,我心里想的是︰我得找個由頭把那個多嘴的太監殺了。不然這宮中的人不會知道誰才是他們的主人。我早對幾個知道我帶了什麼衣物的太監告誡過,不得說出一個字去。敢公然違令的,就該早知道自己的下場。

母後終于把茶接了過去。

阿南低了頭,我覺得她心里在偷笑。

母後瞟了一眼跪著的阿南,「你也不用跪著了。我這也是為了在皇上面前替你洗清,免得你還要向皇上解

釋。哀家不欺負你們小輩

「母後……*潢色小說

想來剛才我和阿南在流杯殿里的談話母後也知道了,這後宮,我還有秘密可言嗎?這樣看來更是不能對這種傳話的奴才手軟。

「在後宮里,楚賢妃也算是個俏的,皇上如今既是這樣對你,你就惜福吧母後用茶碗蓋撥弄著茶湯上的浮沫。並不喝,「淑妃脾氣嬌貴,有時有個失手什麼的,只要沒踫著你們,你們也不要一味盯著她

阿南慌忙低下了頭,「母後……」

母後嘆了一口氣,「我最怕你們後宮紛爭。如今淑妃在宮中,也有點牆倒眾人推的意思,你們兩個就別再摻和進來了

此時阿南正好抬頭看我。我倆對視了一眼。看來,向母後告馮嫣兒狀的,還另有其人,而且不只一個。只是母後出于她的考慮,不肯告訴我們馮嫣兒的摘星閣到底怎麼了。

「總之,曜兒,」母後看我,「你還得按規矩行事,不能讓別人說了你的不是。馮淑妃現在還是後宮之首,當初是你吵著讓她坐上那位置的,如今大家可也都看著呢

「是!母後

「至于為娘我,以後我也會不听不看不說。少給我的皇上惹事!」

「娘!」我又一次覺得十分愧疚,母後終究是最疼我的。

我也許真不是好兒子,一從母後那里出來,我就咬了牙向我自己的承乾殿飛走。

可憐阿南踉蹌跟在我身後,她怕路滑,越怕越走不穩,又不敢高聲,只一聲聲的念叨︰「制怒制怒

我不理她,這事她攔不住我。我宮里那個多嘴的太監,母後只說別殺他,那我今天就不殺他,我先打他五十大板。以後再找借口殺他還不容易?

阿南看我這樣,只得嘆了一口氣,她在半途中停了腳步,「那我不跟著皇上過去了她說。

那意思是她要明哲保身,不想摻和到這件事里。

我回了頭看她,「你去錢昭儀那里坐坐吧。和她聊一聊去

我的口氣是命令。我想宮里鬧得這麼亂,錢寶寶天天與馮嫣兒不對付,說不定也知道些什麼。

阿南鼓著嘴不那麼情願,此時天色暗了,連景物都有些看不清楚。我倒是能理解她,天晚想回自己宮中取暖,不願意為我當耳報神。可她也該在宮中多走動走動,免得被人瞞騙了。

我本來還想再勸阿南幾句,就在此時,我的耳朵里似乎听到了歌聲。那歌聲從很遠的地方傳過來,尖細的有些听不清楚。在這種暮色四合的時候,似乎有些詭異的飄渺,我只听到其中一句︰「皇孫死,燕啄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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