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此刻,宋媒也在想念原月,不過想念了一會兒後就被蔡牙婆打斷。蔡牙婆扯了幾捆繩子走進來,壓低聲音對她說︰「宋姐,這次的上家靠譜不?不僅要雛還要臉蛋好看的,貨量又大。你知道我們這行的名聲不好听,但也只做買進賣出,拐賣這事偶爾做還好,這次做得太多我擔心……」
「閉嘴。」宋媒橫眉豎目,斥道︰「所以你干一輩子也發不了財!白花花的銀子誰不喜歡?那就看誰敢干!」
蔡牙婆一看她生氣了,連忙轉移話題說︰「上次逃出去的貨抓回來了,但是臉受傷了,賣不出去,她也是北邊流浪過來的,沒地塞。」
「塞什麼?」宋媒恨鐵不成干地瞪了她一眼,「縣里的木匠劉嚴來我這跑了好幾趟了,剛好給他做媳婦。」
「可那女的破了相……」蔡牙婆小心翼翼道。
「怎麼說還不全憑我一張嘴?到時還能多拿份聘禮。」宋媒無意繼續這個話題,來到蔡牙婆家的柴房,幾十個俏生生的姑娘橫七豎八地倒在里面。她毫無憐憫之心地瞥了一眼,再次想起遠在倫山郡的原月。「我的月兒……」她呢喃了一聲,想到這次事成拿到的銀子可以給月兒買許多東西,月兒一定很高興,心中便雀躍起來。
「哈欠!」原月打了個噴嚏。
歐陽遠對她說︰「受寒了?我是很想把衣服月兌下來給你,可是現在無能為力。」他無辜地晃晃被綁住的手腳,「要不你靠近我一點,說不定會熱一點,但是別想讓我負責啊!」
原月無語道︰「又不是全世界的女人都想攀上你,你要不要一直把這句話掛在嘴上?」
「沒辦法,我父親動不動就說‘那我就讓遠兒娶了她’,我只好潔身自好防範于未然了。」
「挺慘的樣子。」
「你也挺慘,你這樣的女人嫁不出去的吧。」
「你猜得挺準,我原來的師兄師弟都這樣說我。」
「那我得更小心防著你。」
「切!」
……
不知過了幾個時辰,兩人昏昏欲睡。原月半醒半睡之間突然「咯咯」地笑出來,把歐陽遠嚇了一跳,就听她半開玩笑地說︰「你信不信我做個夢說不定就能知道綁架我們的是誰?說不定還能見到縱火殺人犯的樣子。」
「那你就做夢吧。」歐陽遠打了個呵欠說。
原月睡著了,夢中一片黑暗,突然出現了一點白光,慢慢擴大,隱隱照出一個人影。白光越來越大,人影越來越清晰,馬上就要擴展到臉了,突然當頭一涼,她猛地睜眼,大片冰涼的水流淌過她的臉,一個蒙面人蹲在她面前。
「你看到了什麼?」蒙面人逼問道。
「你猜。」她下意識反嘴。
「啪!」
蒙面人甩了她一巴掌,力道之大直接讓她嘴角出血。歐陽遠連忙撲在她面前,扭頭對蒙面人叫道︰「打女人算什麼本事?有種向我來。」他話音剛落肚子就挨了一腳,痛得直抽氣。
原月倒在地上一動不動,咬唇壓抑住申吟。
「還有誰看到?」
「什麼?」兩人還是沒有反應過來。
蒙面人捏起她的下巴,微微用力,她的牙齒就不自然地打顫。
「我說,殺死蔡永強的人還有誰看到?」
綁架他們的竟然是殺人犯!
她還沒來得及說話,歐陽遠搶先替她回答︰「還有幾個我們的同窗。」
她一怔,看到蒙面人目光陡厲,低頭選擇了沉默。
「誰?」蒙面人的聲音不僅低還故意放粗,顯然不想被人發現身份。他問的對象卻是原月。
歐陽遠緊張地看了她一眼,千萬別在這時候壞事!要是被知道只有他們兩個看到,這時候肯定要被殺人滅口的!
她也看向他,沉澱了一下起伏的情緒,將思維快速理清,慢慢點頭說︰「除了我,還有幾個同窗……我的一個同窗賭輸了大筆錢,我們幾個人就來幫他銷毀賬簿。」
蒙面人仿佛在思考這件事的真實性,過了一會兒問︰「有哪幾個?」
「我不知道……」咽喉驟然被扼住,她的眼楮驟然瞪大,臉也漲得通紅。身體被蒙面人捏著脖子提起來,這一刻只要他再用力些,她的二次生命就要戛然而止。
「住手!」歐陽遠滾過去撞蒙面人的腳,卻被用力踹開,撞到牆壁昏了過去。
「听……我說……」她從咽喉里擠出聲音,便因為缺氧而翻起白眼。突然全身一松,她被扔回地面,按住嗓子大聲咳嗽起來。
蒙面人居高臨下地俯視她。她深吸一口氣,啞聲道︰「我沒有說謊,我在書院里被排擠,同窗們根本不和我打交道,而且我才來不久,我根本記不清他們的長相。那晚我和鐘師姐出門踫見他們一伙人,他們搶了鐘師姐的發簪,我追上去……後來他們硬把我也拉來找賬簿。」
蒙面人一聲不吭,但貼面的黑布下似乎揚起一抹諷笑,顯然並不相信她的話。她握緊拳頭,繼續說︰「我後來想了才知道他們想拉我做替罪羊,五百兩黃金消失了,總要有人出來抵罪,我這個沒有根基的女人剛剛好。」
「把他們的特征說出來。」蒙面人道。不一定是相信了她的話,但寧殺錯不放過!
很好,她在心里為自己鼓勁。她說的並非全是謊話,除了人數上有出入,大體事實就是她所說的。替罪羊?她瞥了一眼昏過去的歐陽遠,要不是他剛才還算男人,她絕對把他拉下水!
她咳了一聲掩飾心中忐忑,開口道︰「我……當時喝了酒,追上去後就連路都站不穩了,看不清……」
「連路都站不穩了還能藏匿不讓人發現?」蒙面人步步緊逼。
她心中一驚,低頭讓發絲遮住臉,仿佛這樣就能逃避他的追問。突然她腦中靈光一現,「他們把我打昏了!」
「那就是說你根本沒看到長相?」
「嗯……但是逃出來後,我迷迷糊糊地醒過來,听他們說什麼脖子上有黑痣……」咽喉再次被捏住,她可以感受到蒙面人的憤怒,憤怒中夾雜了緊張,她勉強睜大眼楮往他脖子後面看,突然被他甩開,砸在歐陽遠身上。
蒙面人迅速起身離開,門關上後傳來重重的落鎖聲。
「呼!」
她嚇了一跳,連忙挪開身子。歐陽遠申吟著坐起來,一臉痛苦地哀嚎︰「痛死了,還以為要死了。」
「你裝暈?」她眉頭一皺,語氣不善道。
「不然呢?他會暫時留著你的命,我就不好說了,他對我警惕得很,一怒之下我就小命不保了,還是昏過去安全些。」他得意地晃了晃腦袋,然後又夸獎她︰「你也不錯,知道我的意思,啊!你又踩我!疼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