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突然被打開,一個微胖的男人急匆匆地趕進來。蔡永順微微皺眉,隨即揚笑打了個招呼︰「你來了?」
「哼,我不來誰知道你又要整出什麼ど蛾子。」蔡永財卻是一點也不客氣,一坐到主位上,指著原月冷聲道︰「就是你看到了凶手?快說他的特征,我一定要剁了他為大哥報仇!」
蔡永強、蔡永順、蔡永財是三兄弟,雖然體型有差異,但是模子差不多,那態度也同樣令人討厭。原月沒想到那麼小心還是被人看到了,但她也不準備隱瞞,于是就把自己對殺人犯的大體感官描述出來。
「這算什麼?我要你說出他的具體長相!」蔡永財一拍桌子大聲喝道。
「我的角度看不清楚。」她平靜道。
眼看蔡永財就要發火,蔡永順眼珠一轉,攔住他,轉身對原月說︰「你當時為什麼在我們的書房?」
話音一落,數道銳利的目光打在她身上。確實,比起蔡永強被殺,她一個陌生女子莫名出現在他們的書房重地更是讓人不安。
「當晚看守的人是誰?」
兩個男人聞言嚇得噗通跪地,大聲求饒。
蔡永順和蔡永財對視一眼,後者毫不留情地吩咐︰「揍一頓趕出去。」賭坊的揍一頓可不像正常揍人那麼簡單,把四肢打殘是最起碼的。那兩人頓時軟癱在地,被人拖出去。
蔡氏兄弟當著原月的面做這些事也有給她下馬威的意思。不一會兒慘叫聲就此起彼伏地傳進來,周圍的下人難免心有戚然,偏開頭仿佛這樣就能看不見、听不到。蔡永財對自己這一招殺雞儆猴非常滿意,環視了一圈眾人,最後把目光落在原月身上,心里一突。
原月今年還不到十五周歲,「傻」了這麼多年,身體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趕上同齡人發育水平的,所以顯得比同齡人更矮更瘦,加之她的神態氣度看不出半點姑娘家的羞澀矜持,使她給人的整體感官更加幼齡化。所以在眾人眼里她的年齡大約十三出頭,頂頂十四。
不過是個小丫頭!蔡氏兄弟在心里嗤笑。
然而這個小丫頭在一眾臉色蒼白、氣息不穩的大男人中卻顯得尤為平靜,一雙大眼毫無波瀾,甚至可以說是無神,進一步形容就是在發呆。仿佛沒有听到門外淒厲的慘叫。
「咳!」蔡永順輕咳一聲喚回原月的注意力,「原姑娘,你還是據實交代吧,」他從懷里拿出一張銀票送到她面前,她瞟了一眼,竟有五十兩,出手好大方呵!「你把話講清楚了,這就是你的。」
原月把對殺人犯的記憶在腦袋中重新過了一遍,說︰「可以給我紙筆嗎?我看看能不能畫出來。」
蘭亭書院也有琴棋書畫的課,但相比四書五經類的正課少得可憐,至少在她來了這幾天還沒踫到過畫筆桿子。但她是誰?作為痴迷動漫的少女,沒吃過豬肉總見過豬跑,刷刷幾筆,一個長手長腳的男人側面便勾勒而出。
她著重在畫中人的脖子後面點了一個大黑痣。
「就這樣?」
她點點頭,「這是我唯一能看清的特征。」
蔡氏兄弟拿過畫像沒再為難她,她也不羅嗦,將銀票揣進懷里便快速離開。
「就這樣放她離開?」蔡永財看著她的背影道。
蔡永順獰笑,「五十兩不是那麼好得的。」他的目光劃過在場的人,他們不由畏縮後退,他涼涼開口︰「既然看到了,誰能最後拿到就各憑本事。」
原月沒走幾步就听到背後傳來腳步聲,她挑挑眉,嘴角得意地彎起。就是嘛,這樣的人生才有意思。拔腿狂奔,轉眼就把後面的人甩掉。
然而她還沒得意多久,背上突然寒毛炸起。有危險!她猛地轉身,然而只來得及看清棍子揮過的黑影,脖子就傳來一陣劇痛。失去知覺之前她想果然好運氣在上輩子就揮霍光了,雖然上輩子過得也不算如意。
眼前突然閃過一道黑影,隱隱熟悉。快跑!她在心里喊了一聲,便昏了過去。
「喂,你!」歐陽遠還沒來得及怒斥出聲,便步了原月的後塵,被打昏過去。
「大人,不好了,遠少爺一並失蹤了。」
歐陽廣茶喝到一半突然被嗆住,大聲咳嗽起來,「逆子!」他拍桌子怒罵。
「大人,那我們的計劃……」
他起身梗著脖子叫道︰「繼續!不給他長點教訓以後還不無法無天了!」
可萬一沒命回來了呢?眾人把話咽回嘴里。這時一個丫鬟急急忙忙跑進來,驚慌道︰「夫人昏過去了!」
「 啷!」茶杯碎地,歐陽廣給眾人使了個眼色,急匆匆趕去後宅。
文華院。
老師環視下首學生,發現暮柏班唯二的兩個女子都不在,眉頭微皺道︰「她們人呢?」
岑清秋站起來回答︰「她們在昨日的武技課受了傷,請假在家。」事實上請假的只有鐘文艷一人,雖然原月明顯被折磨得更多更慘,但並沒有大礙。
老師點點頭,數了一遍人數,提高嗓音道︰「不對,還少了一人。」
大家面面相覷。
「程法沒來呢。」
「他也受傷了?」
大家議論紛紛。老師忍無可忍地一甩衣袖離開,太過分了,這群學生簡直是在藐視他身為老師的尊嚴,他一定要去找院長反應!
原月感覺全身冰冷,勉強睜開眼,才發現自己被澆了一桶水,衣服濕透了,一股微風拂過,她忍不住打了個寒戰。
對了,歐陽遠!她低頭一看,果然見歐陽遠四肢被縛倒在不遠處。她連忙就地滾過去,被綁在一起的兩只腳一起踩上他的。
「啊!」歐陽遠吃痛驚醒,待看清眼前的人是原月,先是松了口氣,忽然昏迷前的一幕浮現在他腦海,他臉色大變,想要站起來,但根本動彈不得。「我們……被綁架了?」他難以接受這件事。他只是路上偶然看到原月,想繼續關于「友情」的話題探討,沒想到就被連累綁架了。
「唉,出師不利。」他嘆了一聲,轉而安慰原月,「雖然是被你連累的,但是我身為男人一定會保護你,我父親也會來找我們的。」
「嗯,你後面那句比較靠譜。」她瞟了他一眼應道。
他也不生氣,問道︰「你得罪什麼人了?」
「這不好說,」她垂眸一臉深思地分析,「我這人人緣一向不佳,可能會有不少人看我不爽,但恨我到要綁架的一只手就能數過來。」
「誰?」
「恨我娘遷怒到我的人。」她肯定道,隨即聳聳肩,「可惜他們認得我,我不認得他們。」
「啊,你不是鄉下人嗎?千里迢迢追殺你到這里的人肯定恨你娘入骨。」他饒有興趣地調侃,一點不為自己的處境擔憂。
「誰說不是呢。」她幽幽嘆了口氣,仰頭看黑模模的天花板,不知道宋媒現在在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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