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清妍走後不久,剛剛出門那漢子帶著一群人走進了院子。
「公子你說吧,你怎麼說咱們怎麼做。只要能將那群畜生殺了,俺就是死也是高興的。」
不論古往今來,華夏人有血xing的畢竟佔多數,不然龍的子孫傳承千年靠的是什麼?這是整個民族的jing髓,是華夏人屹立不倒的根本。
周舞陽來到院中,看了看眼前這群人,緩緩說道︰「咱們這麼做可能會付出生命的代價,你們有誰要是不願意的現在就可以走,我想大伙兒也不會難為他。如果要留下來,那就必須听我的,不能私自行動。」
場中靜默半晌,接著在余三兒的帶頭下齊聲吼道︰「但憑公子做主。」
「我知道你們都是有血xing的大好男兒,誰都不願將自己辛苦種來的糧食白白送給倭人,也沒有誰願意將自己的媳婦兒送給倭人。但是倭人有鋒利的倭刀,他們都是有功夫的武士,而且他們人多,咱們人少。要想阻擋他們,就只能動腦子,不能靠蠻力。」
有人吼道︰「要怎麼做公子你直接說就行了,只要能殺了那群狗ri的,怎樣都行。大道理俺不懂,每年看著家里將糧食送出去,自家孩子都吃不飽俺就不甘心。明年就輪到俺家送媳婦兒過去了,說什麼俺也不干。」
周舞陽想起前世那個戰火紛飛的年代,想起了倭人所造的罪孽,幽幽恨意從心底深處跑了出來,環視場中道︰「倭寇的確是畜生,咱們要做的就是做些能逮著畜生的陷阱。那些畜生不來就罷了,如果來了定叫他有來無回。莊里莊外都要,咱們開始行動起來吧。」
于是,在周舞陽的一番吩咐之後,眾人分成幾撥,挖坑的挖坑,砍樹的砍樹。明天就是規定的繳納外稅的時間,等明天倭寇沒見到外稅,估計就要反撲過來,他們不能不急,周舞陽不能不急。
余家莊本就不大,這麼大的動作怎麼可能瞞得過人。一些婦人得知了他們挖坑伐樹的目的,自發參與到其中來。一些人攝于長者威嚴不敢明目張膽來幫他們,卻也在家中煮了鸀豆湯,燒了茶送到他們身邊。
一老者拄著拐杖顫顫巍巍來到村東頭挖坑的地方,挖坑的人忙得四腳朝天,根本沒人理他,老者何時受過這等怠慢,氣不打一處來,朝著最近的人就是一拐杖打了下去,「你們這群畜生,俺們余家都要給你們給毀了。」
受了他一棍的漢子抬起頭來,見到老者慌忙低下頭去,眾人見族長來了,紛紛放下手中活計,低聲喚道︰「族長!」
「你們眼中還有老朽這個族長就滾回家去準備外稅,你們這是干什麼啊?干什麼?」
老者是整個余家莊輩分最高的人,眾人不敢反抗,唯唯諾諾,然而卻沒人離開。機靈點的已經叫人去喚周舞陽過來,這事情如果族長阻撓就沒那麼好展開了。
人群中一個小伙子跳出坑來,扶著老者道︰「爺爺,俺們每年忍氣吞聲,給倭寇送去糧食,將自己媳婦兒送給倭寇糟蹋,俺們忍不了這口氣。周公子能請來溫州府衛所官兵,這正是一個大好時機,為什麼咱們不把那些我口水殺了?」
老者最開始還沒看見自己孫兒,此刻見他說話,一拐杖就揮了下去,小伙子沒有躲閃,只是直直盯著他。老者體力畢竟不繼,喘了口氣,道︰「那個周公子是什麼人你們知道?咱們這兩年平平安安是怎麼來的?一群混賬東西!」
坑邊上一個年親人此刻雙目泛紅,大聲道︰「怎麼來的?俺媳婦兒去年上吊死了,小四兒家的媳婦兒上吊死了。你說怎麼來的,你就是這樣維護俺們老余家?你到底要逼死多少親人才甘心?就為了那烏龜一般的平安?周公子願意幫咱們,願意蘀俺媳婦兒報仇,俺就听他的,你們誰也別想攔著俺。」
老者眼神有些閃爍,嘆道︰「媳婦兒算什麼?死了再娶就行了。老余家不能斷根啊!」
旁邊一個清朗的聲音傳來,老者抬眼望去,只見一個面容俊朗,皮膚白淨的年輕人走來,雖然穿的是粗布衣服,然而卻掩飾不住那儒雅雋永的氣質,「好一個死了再娶就行了。那些苦命的女子就不是人?活著就是你利用的工具?你有什麼資格決定別人生死?我看你這老東西是越老越糊涂了,倭寇當你是狗,你還真當人家是祖宗了。」
周舞陽最听不得那種漢ji n言論,對那種視人命如兒戲的做法更是深惡痛絕,當下也不顧他是老年人,一口氣罵了出來。
老者拄著拐杖的手微微顫抖著,身子猶如風中殘葉,指著周舞陽顫聲道︰「你,你一個外人,憑什麼來管我余家之事。」
周舞陽大笑一聲,厲聲道︰「外人?倭寇欺我漢人,就是整個漢民族的事。我身為一個漢人,就有權管這事。你身為一族之長,不知維護親人安危,反而將自家親人送到倭寇嘴里,將自己辛辛苦苦種來糧食送給倭寇,你這叫漢ji n,我漢人之ji n賊也。」
「漢ji n?漢人之ji n賊也!」
那話語在老者腦海中嗡嗡作響,眼前一陣陣黑暈泛起,半晌才穩住心神,囁嚅著嘴唇卻說不出話來。
周舞陽對周圍壯漢道︰「幾位大哥,你們繼續挖,坑要有半丈深,方能有效。」說罷不再理會這個族長,轉身離開去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本來扶著老者的小伙子松開扶著他的手,道︰「爺爺,這事兒俺不能听你的。俺要殺倭寇,俺絕不會讓俺媳婦兒給那些禽獸糟蹋了。」說罷跳入坑中,掄起鐵鍬就開始挖起來。
老者見人心已去,沒人願意再听自己的,顫巍巍轉過身,緩緩離去,斜陽映照下,將他身影拉得老長,透出蕭瑟之意。
眾人見周舞陽罵走族長,紛紛動作起來,本來持觀望態度的人也舀出家中鐵鍬幫著挖起坑來,不多時莊內莊外就挖出了十幾個大坑。
周舞陽指導著眾人將伐來的木頭剖開削成尖尖的兩尺來長的錐子,一棵棵栽進坑中,在坑上以樹枝作了個棚子,上面鋪上薄薄一層泥土。
在通往莊內的道路上周舞陽讓漢子們做了些捕獸用的陷阱,並在巷道兩邊牆上掛上布滿木椎的架子,一切布置妥當時天s 已經完全暗了下來。
周舞陽喚來余三兒,道︰「余三哥,你帶幾個人在莊子周圍看著,防止某些得了倭寇好處的人破壞了這些陷阱。待吃了飯就讓人來蘀你們。」他在後世就知道大明朝之所以倭寇能夠在沿海一代縱橫肆虐大部分原因還是因為漢ji n太多,漢ji n們大部分都是游手好閑的浪蕩子,得了倭寇的好處,就給那些倭寇們帶路,以至于倭寇們順風順水,直到戚繼光的出現。余家莊雖然人口不多,但也不排除有這種人的存在。
余三兒答應一聲,帶著四五個漢子舀上魚叉哨棒就走出莊去。
夏夜天空晴朗,星光揮灑,遠近也能看個清楚。昏暗中一個瘦小身影悄悄溜出了莊子,那身影對莊子四周陷阱極為熟悉,七繞八繞就繞開了去,卻不知不遠處的隱蔽角落里,幾雙眼楮都死死盯著他,一個個恨得咬牙切齒,想不到還真給周公子說中了。
余狗兒是余家三房的庶子,老爹在他幾歲的時候上山打獵摔下山崖死了,老娘也在他十歲的時候病死。這余狗兒自幼失去父母,平時左鄰右舍的幫襯著,也沒餓死他。平ri里他就在村中晃蕩,也不去種地,捕魚那活兒他也認為太累人。家中沒糧的時候就去莊子里的人家里偷些魚干,在地里采些蔬菜。莊子里的人都知道他德行不好,卻又礙于本家身份,不忍苛責,反正偷的東西也不多,也就這麼過了下來。
四年前,余狗兒在村外晃蕩的時候遇到了倭寇,那群倭寇將他逮住,這余狗兒為了活命就說能給他們帶路,這十里八村的他都熟悉。倭寇剛來這里,對周圍還不熟悉,于是就應了下來,並答應只要他帶路了,每次劫掠所得能分給他一些,他自然更加高興,將命賣給了倭寇。
這兩年因為他的帶路,倭寇很洗劫了附近幾個莊子,他分得許多糧食財物,ri子漸漸好過起來。村子里見他不在偷盜,而且ri子也漸漸好過起來甚為好奇,他也只說在城里做了點小生意,能夠糊口。他隔三差五就出去一趟,莊子里的人也不疑有他。余狗兒也心安理得,高高興興做起了漢ji n走狗。
明天本是莊子里繳納外稅的時候,他又可以分到許多糧食了,卻不想來了個外地人,帶著莊子里的人準備將倭寇一網打盡,這就觸及了他的根本利益,這是斷他的生路啊。再說他對余三兒家的媳婦兒垂涎已久,這次本來能將余三兒的媳婦兒送到島上,他本來可以去分一杯羹,說不定還能一親芳澤,卻給這些人生生破壞了。
在白天的時候他本想出去給倭寇通風報信,想這陷阱還未布置完成,自己就這麼去倭寇也不一定相信,待晚上他們陷阱布置好了之後,自己去將陷阱位置一個個記下來,到時候領著倭寇來,他們自然就相信了自己,說不定還能給自己更多的好處。說不定倭寇洗劫了莊子後還能將余三兒的媳婦兒賜給他享用一番,那就真是太完美了。他還在美滋滋地想著倭寇進村之後的事情,面前忽然沖出幾個強壯的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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