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柔再一次抹著淚送自己的孩子遠去,這一去不知何時能夠回來。做母親的總是過多的多愁善感,過多的牽腸掛肚。
她哪知道,苗苗跟青晴出來,剛出村子的時候有一些不舍,等到出了村子,路越走越寬,四野里翠綠昂然,路兩旁修竹林立,她頓時就快樂起來。再加上,她平生也是頭一次騎馬,坐在青晴懷里,馬兒腳步穩健,鑾鈴悅耳,路兩旁的鳥兒,形成合聲,讓人感覺這旅途充滿奇妙樂趣。
青晴雖然急著去跟沈流霞他們見面,但苗苗看什麼都新奇,見什麼都有趣兒,她一開始還不好意思問,後來青晴主動跟她講,她也就去了羞怯之心,一會問這,一會問那。
青晴回答她的問題,感覺也很快樂,感覺自己也走進了她的靈魂小屋兒里。小屋里的一切充滿天真童趣兒。象如沐春風清澈見底的小溪。她真是可愛極了。
青晴忽然想起當年的劉冰壁,她也是那麼活活潑潑,天真可愛,後來卻變了,是因為她見得多,听得多,也自然學得多?才令她喪失了那份天真純淨?還是自己看錯了,她本來的天真就是假的?但是她寧願是她後來學的,也不願意想她當初的天真是假的,是偽裝。
可是她為什麼跟自己母親不親,反而跟壓自己母親頭上的大娘親呢?而且劉母親並不是慈愛的那種人,反而是工于心計,對于側出防範之心甚強。而對冰壁卻是另眼相看的。
雖然因她是唯一的女孩兒,多佔了劉杰之的疼愛,但她撒嬌撒嗔地與姜氏廝纏。使出渾身解數來哄她開心。其結果並不是令她的生母添多少彩。而是她出閣,得到了一筆豐厚的陪嫁。暫時來說她只能這麼理解。
她一心要趕她走,不過是怕岳飛喜歡她,心里缺少安全感。但是她那種有辱人格的驅趕,青晴想來仍是不爽。見到沈流霞,可不能說是被劉冰壁趕出來的,那樣豈不顏面喪盡。
進了熱鬧的城里,苗苗左觀右看,青晴勒著馬慢走。好讓她慢慢地看。街上有賣各種吃食,水果,蔬菜一類。
青晴買了幾個桃子給苗苗吃。苗苗卻不吃,知道她著急,兩人急著急走幾條街,到了沈氏綢緞。青晴在馬上觀望沈氏綢緞的金字,心里總算坦然一些。這回不知怎的,總覺得有事發生,心里急躁得緊。
沈氏綢緞旁邊,是木質黑漆牌匾,卻寫著明月陶瓷,青晴一愣,不是竇氏陶瓷,而是明月,難道竇銅的陶瓷店易主了?她趕緊下馬。然後扶苗苗下來。
先去店里問問︰「你們竇銅老板呢?」伙計道︰「竇老板盯著燒瓷去了。你有什麼事,找我們竇老板?」青晴一听放心了。老板是竇銅,沒有換人。嚇了她一跳。
苗苗還巴巴地站在門口,青晴牽著她的小手兒,這時見她,頭發被顛簸得有些松亂,衣服是家做的粗布。一向沒有在意,這時才注意到她衣服的含酸。
青晴領著她邁上台階,忽然有些後悔,不該這麼著急的,在半路上該為她置辦一身體面的新衣服才對。不然讓流霞見了,倒象是化緣的。不管了,反正來了。
沈流霞正在店中,指揮擺放布匹,被伙計叫著,才轉過頭。看見青晴,高興地急忙走過來,與青晴執著雙手,上下打量,笑道︰「你還知道來呢,我以為你早把我們忘了呢。這麼長時間不見。想死我了
青晴縴臂擁住她,笑道︰「我也想你呢,我們投緣。我怎麼會不來看你?」
二人拉著手,到里屋落坐。苗苗跟在後面,小心冀冀地頭都不敢抬。青晴坐下後,沈流霞親自沖茶,青晴把苗苗拉近跟前,扶起她的下頦,讓她抬起頭,並十分溫柔地注視著她,以安撫她的緊張。
這時沈流霞沖完茶也坐了過來,苗苗下意視地往後縮了縮。青晴拍拍她的胳膊,笑對流霞道︰「這個孩子怎麼樣?」沈流霞打量她一眼,苗苗個子不矮只是很瘦,皮膚也白只是面有菜色,小下頦瘦得刀稜似的,透著縷縷青筋。
流霞是什麼人,一看就知道了,眼眸一轉,笑道︰「很好,小姑娘長得很利落。怎麼了?又是你仗意相救而來的?」因為有果果的前車之鑒,所以她才這麼問上一句。
青晴道︰「哪里啊?人家可是有爹有娘,而且家庭合美的啊。你可不要亂猜
流霞讓伙計找些吃食,讓到一邊,給苗苗吃。
流霞一臉謹慎地問道︰「你什麼意思?你不會要把她安到我店中吧?」
青晴玉手一拍︰「對呀,你怎麼知道?你真是太聰明了,太善解人意了,不虧是我的朋友。你真了解情況
流霞皺眉道︰「我倒了解你了,你了不了解我呀,我現在生意不好,還往外放人呢。你弄這麼個小人芽來?」
「怎麼突然這樣?」青晴驚人問。
沈流霞神情沉郁,頗有一言難盡的意思。青晴又按不住了,急道︰「你倒是說呀!」
「難道是劉冰壁?因為我,來找你的麻煩?」
沈流霞疲倦地搖搖頭,無奈道︰「是那個要娶果果做第七房的謝刺使
青晴忽然醒悟地道︰「這個我怎麼忘了。其實也曾想過,只是他一直沒來,所以就帶著一些僥幸,以為就這麼過去了。他找人來砸店了?」
「店倒是沒砸,只是一下子少了三十多個顧客。他親自對果果說,會好好‘關照’店里。果然他的‘關照’非凡。三十個,等于總量的一半。所以我不得不把繡娘也給遣散了
青晴攥著拳頭道︰「真是可惡,我一定要去教訓他一頓,讓他好好明白怎麼做人
沈流霞忙道︰「不用了,事情已經過了一個多月,現在好了許多。被遣散的八個繡娘如今也回來了五個。人畢竟是善忘的。何況他們一直都是店里的老主顧
青晴心想,要是韓聰在就好了,象謝刺使那類人,連皇帝都未必是最怕,而是害怕听到除魔聖君的名字。只是韓聰的懲戒手段太極端,就是殺人。
青晴忽然促狹地笑道︰「那現在可以把苗苗安排了吧?」
流霞瞄了一眼苗苗,柳眉一軒,一臉妥協的無奈,道︰「那還用說,就算是把他們都趕走,你帶的人也得留下呀。不然你不得惱我半輩子呀
青晴笑道︰「半輩子是不敢當,至少得一輩子。哈哈
沈流霞著人領苗苗去梳洗,洗個熱水澡,然後又派人去成衣店買合適她穿的衣服,因為她的店中都是訂做,所以沒有她穿的衣服。不一會兒,苗苗梳洗打扮之後,穿著新衣而來,站在面前,頓時給人眼前一亮的感覺。瞬間把她身上潛在的,沒調出來的潛在氣質調了出來。
流霞笑道︰「這儼然又是一個果果了果果雖然清新漂亮,但氣質上卻要遜她幾分。苗苗的氣質是超然的清純。雖然是比不了青晴的絕美月兌俗,但已經是個高品質的美人坯子。
流霞笑道︰「恐怕將來要超過你嘍,」青晴無所謂地笑笑︰「超過我有什麼難的。那豈不更好。我巴不得都比我好才好
「喲,喲,喲,看你那自信的
兩人又笑鬧幾句。怎麼半天了,沒見著果果?
沈流霞故弄玄虛先是不說,然而臉上那股高興勁卻是難掩。她將青晴按在杌子上,笑道︰「果果呀,和你真是有緣。只是她將來再稱呼你為姐姐可是不對了
青晴笑道︰「怎麼啦?這麼奇怪
沈流霞笑道︰「果果終于有了好歸宿。這也是我店中生意變好的原因,現在看上她的人,可是謝刺使一類人得罪不起的。人不僅儀表堂堂而且英雄非凡。出身極高,我當時見了,將門虎子,令人仰望。果果的運氣真是好
青晴不耐煩地道︰「說了這麼多,做了這麼多鋪墊到底是誰,讓我也听听,他神到哪里?」
沈流霞道︰「反正你們將來要在一處生活,同處一個屋檐下,成為一家人,你說是誰,你還能猜不到?」
青晴听她說,心里就已經有了不好的感覺,但她仍是不想往那方面猜,她的目光瓷住,盯著桌角,不說話。沈流霞以為她失去了興趣,笑道︰「你傾目岳飛,而要娶她的是岳飛的長子岳雲,你說將來你們還不是一家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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