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晴當沒听見。
宗弼撥一下她的下頦,道︰「看著我青晴那高高在上的眼神略帶藐視。其實不是瞧不起他,而是她知道這樣能打擊他。
宗弼果然被激怒了一點,忽然又擠出一絲笑意︰「七道金字牌快詔仍不退兵,他不遵聖旨是謀逆之罪,他寧願冒著死罪也不退兵,你知道他是為了什麼?」
青晴瞟他一眼,慨然道︰「為了收復中原
宗弼表現得不可思議地笑了,道︰「收復中原?好姑娘,你不會這麼傻吧?宋朝皇帝的七道詔書都到了,他還要收復中原?為誰,為他自己嗎?」
青晴冷冷道︰「你說為什麼?」
宗弼的手掐住她的腰,住前一帶,咬牙道︰「你不知道?當然是為了你!如果我此刻把你交出去,他立刻就退兵青晴見他眼楮都紅了。
「可是他越是要你,我就越不給他,看他能挨到幾時,」
青晴听了,搬開他的手,笑道︰「放不放我隨你,你今天之所以如此說,既是表達你不肯放我,同時也是害怕,七道詔書都治不住他,那再來七十道也未必治得住,所以你害怕了?你抵擋不住了?但你又不肯認輸
宗弼忽然如狂,雙目噴火,用力地捏著她的下頦,道︰「我不放你,難道你不知道是什麼意思麼?我就是不放。哪怕全軍覆沒也在所不惜
臨走之前,宗弼眼里仍是放著綠光。道︰「我絕不放你,我要跟他死磕到底他嘴上這樣說,但他的信心快要瓦解掉了。他是在向自己宣誓最後的一點堅持。
青晴伴著月光往回走,望著高懸于空的缺月。忽然感受到月光中的一種疼痛,那疼痛正象是月亮被誰咬了一口,但它仍掛于空中,播撒清輝,令夜晚明亮,這就是高貴吧。
「岳大哥,我在想你,你也在想我嗎?此刻我望著這下玄月想你,你望著它時有沒有想過我?我至今仍記得你的承諾,你說收復中原以後。就娶我。我知道對于你來說。那是承諾。可對于我來說那不過是空頭支票。但你如此對我說的時候,我仍是覺得無比甜蜜,我是最幸福的女人。因為我得到了你的承諾,岳飛的承諾青晴在心里講。
往回走,她盡量保持步子的穩定,但仍是象失重一樣,走得快而零亂。
消息傳來,岳飛收到十二道詔書仍是進攻,宗弼已經要徹底崩潰了,他開始咆哮,憤怒,如受傷的獅子。他調集全部兵力準備,決一死戰。
宗弼府中上下,人心惶惶,人人自危,他們都知道岳飛厲害,都知道他們無往不利的主子,他們的英雄也是抵敵不過。連那個小丫頭也害怕起來,找到青晴,訴說著她所見到的恐慌。她父母已經開始收拾東西,準備逃了。
青晴在心里痛罵,宋高宗趙構簡直是敗類,己方大功將成,敵方將潰于一線之間,就這麼生生地把軍隊調回去。
小丫頭惶恐,青晴安慰她道︰「沒事的,你們不用逃,打不到這里來的」。雖然青晴鎮定的情緒能令她安靜一陣,但終是不足為信,慌慌張張地跑了。
虞允文找到青晴,也是大惑不解,朝庭為什麼在此刻連發班師詔書呢,此刻正應該是多派軍隊支援岳家軍一舉收復失地的良機呀。這時候班師,豈不是錯失良機,相助敵人麼。同時他又對岳飛堅持不退兵佩服得五體投地,岳飛在他心中就象神一樣。
但是他又沒有失去清醒,道︰「朝庭發班師詔不止,抗旨不遵是死罪,岳將軍遲遲不班師也不是辦法啊
青晴忽然問道︰「那你是希望他班師還是不希望?」
虞允文躊躇一陣,道︰「于公我希望岳將軍能直搗黃龍,打毀金巢,以雪靖康之恥。于私,我當然希望岳將軍能暫且搬師,畢竟抗旨是死罪。不要沒被敵人殺先被自己人殺了,那就冤了
「青姑娘,你了解岳將軍,你說他到底會不會班師回去?」
青晴只說了一個字「會」。
她那麼肯定就好象她知道一樣,有點出乎虞允文的意料。
青晴憂然道︰「他不但會回去,而且會提交兵權,罷去所有職務
虞允文听到這里,騰地站了起來,劍眉緊鎖︰「為什麼?青姑娘,你為什麼會這麼說,你憑什麼這麼說?」
青晴道︰「虞大哥,你不信,可以等著看,到時候你就知道我是不是胡說
虞允文此刻也不能說信也不能說不信,現在在他腦子里的不止是前方戰事和岳飛是否撤軍的問題,還有對青晴的疑惑,她為什麼對于不確定的事那麼確定,而且還能說出將來的事。雖然不知她說的是真是假,但青晴在他意視里已經變得很神秘了。
宗弼正準備埋下重兵背水一戰,沒想到岳飛聲東擊西,不知不覺就把兵撤了,岳飛棄了潁昌,宗弼才恍然大悟,再追之已經不及,這就是跟高手對奕。宗弼望塵興嘆,自愧不如。
岳飛棄潁昌全面搬師回朝,宗弼等于是完成了自己的軍令狀,在金熙宗面前,成功交差,保住了這顆腦袋。一開始岳飛接到詔書而遲遲不退兵,宗干可是替宗弼捏了把汗,因為誰也不了解岳飛,誰也不知道他的底線在哪里。岳飛雖撤,但金軍仍是談岳飛而色變。
連番的惡戰,宗弼不僅沒有得到美譽,倒險此聲名掃地,面子誰不在乎,所以他著實憋了口氣。這次雖然交了軍令狀,但皇上並沒有賞他,回想當年,哪次勝仗回來,不是加官厚賞。自從踫到岳飛,他就倒了楣,再也無緣得賞。
是啊打了勝仗有賞,你又沒打勝仗。人家只是退兵而已,而且還是政治手段。沒錯,政治手段。無論什麼手段也好,岳飛終于還是不得不屈從。看來這條路很可行。那麼有宋高宗趙構那個狗才,就可以不用怕岳飛了。至少現在可以高枕無憂了。
他回到府中,讓下人們將府中打扮一新,大把花銀子,重新裝修,重新置換家具,地毯。著人又弄來兩只漂亮的鳥兒。又買了兩只長毛大狗。他就是要揮霍以解心中煩郁之氣。但想到身邊還有一個岳飛也在惦記的青晴。他心就泛起一絲快意。
是啊。岳飛喜歡的女人在他手里,他如何不快意呢,但是細思之。他喜歡她可能比岳飛還要早些。說一直想得到她一點也不為過。
現在有岳飛的加入,那就更讓他興趣盎然了。那麼讓她成為他的女人是當務之急。這麼一思量,他就又高興起來,那麼大肆重新裝修也就有了意義。順便把新房也布置好。
正在宗弼有些得意之時,宗干的那兩個雙胞胎千金來了。這次戰事消停,倒忘了她們會來,真是好事多磨。
兩姐妹一個叫完顏茵,一個叫完顏萍,兩人一樣的俏麗動人。因為宗弼會漢語,所以她們兩姐妹私下里就也學了些。日常交流是沒有問題的。
本來吃醋這件事,只在她們二人之中發生,宗弼向誰笑了,跟誰多說一句話了,或者夸誰一句了,她們私下里會計較這個。
雖然她們兩個一個活潑愛動,一個溫柔沉靜,本來是各有千秋,就是因為宗弼,兩人就暗中較勁。一開始穿衣服都是一樣的,但後來,就刻意地,從來不穿一樣,就算兩人喜歡上一件衣服了,不是誰都穿不成,就是協商改做,做成不一樣的,兩人才穿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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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到宗弼面前更是如此。拼命地打扮自己,恐怕她比自己多出一分的風頭。其實兩人是旗鼓相當,但是她們自己不那麼認為,她們覺得自己要更突出,更優秀。
這次來到府中,原本以為和原來一樣,是她們兩個人的角逐,晚上的堂廳里卻多了一個人,穿著本朝的衣服,而她們兩個因為本朝衣服不夠漂亮,早已經改穿宋人的服飾了,雖然保留著本朝的特點,但已經是微乎其微,看不大出來了。如果她們出去沒人會說她們是金人,一定說她們是宋人。但宋人的衣服就是亮麗,柔媚,奢華啊,這就足以征服她們了。
青晴一進來,穿著金人的衣服,與她們相比又笨拙又土氣,衣服雖笨,但腰間的一根帶子仍是束出她的素腰縴縴,體態玲瓏,頭上雖無甚發飾,只是白狐的毛發帶,已是襯得她天生麗質,肌膚如雪,宛若天人。何況她的臉上是那般冷傲,更增一種冷艷。
她來也不施禮,也不說話,只在旁邊一坐,宗弼柔澤的目光望著她,這是宗弼有意安排的,他不能任由兩姐妹如往常那樣住著不走。兩姐妹坐在右旁上首,相互對望一眼,完顏萍那個比較好動的,是姐姐,忽然掛起一絲笑意,操著一口不甚流利的漢語道︰「早听說將軍府上金屋藏嬌,今日始見,將軍怎麼不給咱們介紹介紹她其實是听下人們說的。
宗弼想抓青晴的手,青晴早有防備,一下躲了,是宗弼叫她來,所以她被迫前來,不知宗弼搞的什麼名堂。
宗弼沒抓住她手,就笑道︰「萍兒,茵兒,你們听說過李師師嗎?那個把宋朝老皇帝迷得七葷八素的天下第一大美人兒?」
兩人這時出奇地團結,相顧一笑道︰「什麼天下第一美人兒,我們听說她不過是一個娼妓罷了,宋朝皇帝不要臉,與妓女勾搭,才致使敗落了半壁江山。怎麼?難道又讓你得了?眼前的這個就是了?」
宗弼听到‘娼妓’二字,心上煩惡,相國千金,出口如此粗魯。但他又不能直斥,便皺眉笑道︰「此言差矣,李師師至今已是四十有余,就算美麗也是半老徐娘了。你們說她是妓沒錯,可是能迷倒宋朝皇帝那可是絕色啦,你們自是沒見過她。如果你們見到她了,就會被她的美所懾服,而忘了她是不是妓
完顏萍,完顏茵撇嘴,極為輕蔑,道︰「沒想到大將軍也不能免亡國皇帝之俗,本來以為蔑視他已算高抬了他,現在看來不然,咱們將軍也入他這一流宗弼平生最瞧不起的人就是宋徽宗,如果不是襯托李師師的美,他根本不會提起他,現在她們兩姐妹居然拿他跟他比較。就已經是犯了他的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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