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先前那樣子,難不成是弄虛作假的?玉牌想,可就是給它兩個腦袋,它也琢磨不出離天裝病做甚,它還想問一句,那叫小居的侍女卻是回過頭了,笑得叫一個花枝招展喲,顯是叫這魔修迷花了眼。
「不知道長怎麼稱呼?」
道長這稱謂,在萬年以後,也只有在凡人尊稱那些游方道士的時用用,但在此地,不論修為,都是直呼道長的。
「叫我江離便可。」離天說,玲瓏天魔早已散去,他手上除了一只圓滾滾的白貓,就沒別的東西了。
「听你們口音,像是打北方過來的?」小居眨了眨眼,饒有興趣地問。
「姐姐聰慧,一猜就中了,」這逗人開心的話,離天自不吝多講幾句,尤其是,在他想打探一二的時候︰「我們師兄弟也是頭一回出遠門,也是听聞嘲風居的聲名,這才來的,不想有這麼多門派的修士……」
小居抿嘴笑了笑,這向前走的步子,也慢了三四分︰「你這就問對人啦,小居成日就帶著他們進進出出,那些破事,早知道得差不多了,你也知道大夏城的祭典吧?兩百年開一回,入城的,皆得帶上一封逐日令,這東西吧,大的宗門都能收上幾十份。但那些野門小派,就沒這個福分了,只能來我們朝風居試試運氣了。」
「是我愚鈍了,還不知有這等事。」離天點頭,他裝模作樣的本事倒是一等一的,眼神專注,又帶著幾分笑意,仿佛帶了十分的專注在里頭,這講話的看著也歡喜,自不願就此停下了。
「要我說,這份運氣可不易拿,嘲風居確是有十份逐日令,對外稱,也是能者所得,但居主未必會送出去呀,你別看他笑嘻嘻地,鬼主意可多了,哪能規規矩矩把令牌放出去。」
說到這,小居也覺得自己言過了,有些尷尬的側過頭,道︰「我們到了,前頭就是狻猊軒。」
玉牌瞥了一眼,只見那處是三層的格局,窗楹擴得老開,半掛著竹簾,依稀可听著人語之聲。
「江道長在這呆上三兩刻,你那師兄也當得出來了。」小居向旁挪了兩步,倒有幾分保持距離的意思。
離天自然清楚︰「放心,我也不會對第三人提及。」
小居抬眼,像是在辨別此話真假,可以她的道行,又怎麼看的出個究竟來,只覺對方沒有害她的意思,又依稀感到,是自己小肚雞腸了。那一縷天魔媚術藏得極深,她也未再擔心下去,只道︰「那里頭人多口雜,哪方的修士都有,道長進去以後,不看不聞為妙。」
離天道了聲謝,就邁步走了進去,這房子里頭倒也寬敞,擺了七八套桌凳,零零散散坐著些修士,正中處,恰有五六人圍成一桌,手中捏著牙牌,玩得正起勁。
挑了處僻靜的角落,離天就毫不客氣地,把玉牌丟到桌上了,後者哎喲了一聲,一面問︰「你這沒良心得,別趁著蕭景不在,借機報復啊!」
離天抬眉︰「報復你有意思嗎?」隨後在身周布下了一圈馭音術,是以防止隔牆之耳。
看這架勢,玉牌知道對方是要解釋了,便哼哼了兩聲︰「有什麼發現盡管說,本座等著听呢。」
「都告訴你了,自己不動腦子,倒問起我來了。」離天說。
玉牌差點沒氣個半死,但他幾萬年都過來了,對方一說,它便下意識問道︰「跟你的修為有關?」
離天不置可否,挑了個舒服的位置,半依在長椅上,這才道︰「這事兒,還得從一開頭說起,自那獐無撕出裂縫,我便隱隱察覺出一股旁的東西,不是魔氣,也不是鬼障,周正平和得很。」
初初來到此地,離天也猜測是幻術,陣法一類的東西,只是這些東西,沒有靈氣支撐,是萬萬不可能延續萬年的,況且這方世界,一人一物都真實得可怕,這般情形,就是說他們回到了當年,也不是站不住腳跟的。
但唯獨有一事,卻是不合常理的。從來到這處,離天的修為就停在了無量七階,仿佛被什麼東西徹底抹除了一般。
這一點,一直到蕭景那夜睡去,離天才徹底醒悟過來。那時,他是一身的本虛之氣,卻在蕭景睜開眼那一刻,徹底消失了,跟最開始的時候一模一樣。
蕭景是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只當他是個無量境的外門弟子,他看不見的時候,離天反倒是沒了束縛,簡直就像強制安排好似的。
玉牌听後,沉吟了一會︰「你的意思是,這兒被什麼東西定住了?」
「不錯,而且是相當厲害的瑞獸,也不知它使了什麼手段,將萬魔征戰前的大世界徹底保留了下來。每一個人,皆是那時的模樣,意識,自然包括我同蕭景,從我等進入這個世界起,就保留了那一刻的狀態,也即是說,在蕭景眼里,我就一直是那個叫江離的人。」
「但是這樣也說不通啊!照這樣子,這世界的人,豈不是你看我什麼樣子,我就是什麼樣子,哪有這樣荒唐的理。」玉牌駁道。
「這的確不是對方的意圖,它想要的,乃是萬事萬物皆不改變,所以我同蕭景,也當遵循這個道理。」
「一夢成城,一夢萬年,世上又有什麼東西有這等神通……」玉牌喃喃道,它正想起了什麼,卻听見外頭鬧騰的厲害,不由側眼,朝著廳堂中央望去。
那小居也說過,到這呆著的,無非是些小門小派的,就是放在以前,玉牌也多半沒見過,所以也只能看個大概,模約就是那幾個賭牌的吵起來了,像是怪罪對方出了黑手。
沒再理會那邊的俗事,玉牌在次對上離天,那魔修一手支著臉,半眯著眼,就差沒睡過去了。
「這事,你又怎麼猜?」玉牌所指的,是離天口中的瑞獸。
「你覺得我是因為什麼來的。」離天發問。
「自是為了萬魔精魄,那東西本來……」白貓瞪大了眼,驚詫道︰「如果是萬魔精魄,這倒是說得通的,算下日子,精魄也不過初成,這地方,它也是才鑄成不久,我們就進來了,所以正好是在三尊降世的一萬七千年。」
一日之前,離天也是沒想到,繞了一圈,事情反倒回到了原點,若想破此局,他就必得拿下萬魔精魄,如此一來,倒也算一箭雙雕了。
「眯著眼楮想什麼呢,一看就不是好事。」玉牌隨口酸了句,它素來有一種嘴比心快的習性,自己說著呢,又覺得當真不妥起來,便懷疑地打量起離天︰「這麼說來,你同蕭小子在一起的時候,就等同廢人一個了,你當真不會對他動什麼手腳?」
離天冷哼道︰「本座就算是無量境,也自有保命的法子,再說了,情形若真危機,把你家徒弟敲昏不就得了,這活兒就交由你吧。」
玉牌不服氣︰「除了蕭景,還有另外一個呢,那個叫秦皖之的,眼下不知還在哪呢。」
「哦?」離天輕嘆了一聲,毫不在意道︰「那個蠢貨,我又怎會顧他的性命。」
玉牌這下是挑不出刺了,但此時住口,又覺得自己輸了一籌,正躊躇著呢,就瞅見一人朝這處走來,恰是那賭桌上頭的常客。
這下好玩了,玉牌想,幸災樂禍地說︰「讓你裝模作樣,現在是因果找上門了。」
那來的人,穿著身綠衣裳,面貌倒也說不上難看,只是眉眼間有一股奸猾之氣,他剛邁近一步,就陰陽怪氣道︰「打哪來的,好大的面子,我們在那頭叫你呢,連理也不理。」
離天懶懶地側過頭︰「真不好意思了,在逗貓兒呢,沒注意。」
玉牌只想撲上去撓人。
「你這小子!不識好歹,爺不給你點厲害瞧瞧,你是要翻天了?」那綠衣的修士剛有動作,就听著後面一人發話了。
「老三,我是讓你請人過來。」對面那人倒有點氣勢,不輕不重的一句,把這頭的修士震住了,這被喚作老三的,換了張勉勉強強的笑臉,對著離天道︰「我們正在打牌呢,剛好缺人,反正你也閑著,不若來玩幾手?」
「賭多少?」離天突然問。
老三愣了一愣,沒料到這小子看著粉頭粉臉,倒是個直爽人,便順勢答道︰「不多,不多,十個高階靈石。」
「那還真少了點,五十可好?」離天輕輕的來了一句。五十個靈石,再翻翻倍數,那就是幾百的錢,在師魚,也不定能盤下一所宅院了。
「大手筆啊小子,可別輸光了褲子啊。」旁邊的人听了,哈哈笑了兩聲,正想說就著少年容貌說事兒,喉嚨管就入了異物,撕心裂肺地咳了起來。
老三顯然也沒想到這茬,對他而言,不管賭多少都成,他們師兄弟三人,在這一道上也略有所成,手段,謀略齊下,從未遇過敵手,這少年嘴上佔點便宜,一會啊,就有得他哭的了。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小天使們澆水X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