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屠景峰的青雲峰主收了一個記名弟子,這消息幾乎傳遍了半個外門,隨便抓一個藥田的弟子,都會嗯嗯兩聲地月復議,听說那小子姓蕭啊,真是個好福氣的。
這倒與那位去屠景峰送丹藥的鶴童子月兌不了干系,那位由鶴化精的宗門妖修可是出了名的大嘴巴,也不知是在化形的時候吃錯了藥,整日里就*個嘮叨不停。
鶴童子修行了上千年,好不容易能說人話了,卻又發覺整個天台山都找不到一個知音。然而他痛定思痛,越挫越勇,沒有一日停歇下來,接著他發現,若是傳播一些外門弟子不知道的八卦,便能如願以償地繼續講下去。這下倒好,鶴童子從此在宗門里神出鬼沒,東奔西走,混在普通的仙鶴里偷听牆角,惹得不少私會的情侶咬牙切齒。
也曾有人試著逮住那鶴童子,好好教訓一頓,可那肥鳥不單飛得快,跑起來也跟用了疾風決似的,這一手功夫了得,不少修為高于他的弟子都未曾拿下,于是鶴童子便穩坐在了宗門情報行業之首。
話說這日鶴童子又閑來無事,找了個外門弟子休息的涼亭,他穿得倒是人模人樣的,錦衣玉服,面容也白淨。
初入宗門的弟子反倒很喜歡他,原因無他,你想啊,這外門弟子也就月頭月末才能見上引領的道人一面,而修為高的弟子也不大*理會他們,獨獨一個妖修化形的鶴童子,雖然吵嚷了一些,但為人畢竟不壞。
「鶴師叔啊,今天又有什麼新消息了?」一弟子問道。
「我瞧見了青雲子新收的小徒弟鶴童子喝了口茶,還用手比劃了一下。「才這麼點大,听說是從山外帶回來的
他這話說得簡單,一幫外門弟子卻是瞪大了眼楮,青雲峰主,本身的金丹修為不提,但他還是靈盈真人唯一的親傳弟子,這位來頭更是了得,當年祖師爺得證大道,離開了宗門,座下共有七名尊者,而這靈盈真人,卻是一下師從了兩位尊者。
常言道,一日為師,終生為父,這人還不能有兩個父親呢,一個弟子又怎能認下兩位師傅。然而那二位尊者,確是不由分說的將靈盈納入了自己門下,收做兩人的關門弟子。
靈盈當年是何等的驚才絕艷,如今已沒有多少人能說出來,事情已經過去了三千多年。當人修煉到那般境界的時候,這修行也成了天下第一等的難事,上有天劫,下有心魔,從古至今不知隕落了多少元嬰大能。然而靈盈還在,並且度過了第二重天劫,九九五行地動雷火,那道天劫留下的巨大裂痕,至今還留在玄宗呢。
放眼整個玄宗,也不過三位真人度過此劫,所以靈盈之能,已是宗門數一數二的強者。
眾人沉默了一會,不由感慨起這小孩的運數來。
卻听得一人道︰「我等勤加修煉,卻有人一步登天,享受那內門大好資源,如此豈不是大不公之舉?」
他似乎還想說點什麼,就被身旁人扯了下去。
「這事你就別窮擔心了,每隔十年,宗門便會舉辦法相大會,若是記名弟子不夠資格,便會從內門上除名一長須男子解釋道,他掃了眼神色都還懵懂的新進弟子,道︰「若是能擊敗同階的記名弟子,那可是邁入內門的好機會啊
「嘿,要我說,也不看看自己是幾斤幾兩,人家師從金丹大士,又豈是你我能對付得了的
「漲他人志氣的糊涂東西,那些修行不足十年的毛頭小子,來一對我打一雙!待來日我進了內門,你可別再出聲!」
就如同水入了油鍋,一下子幾十人都討論了起來,爭得面紅脖子粗的。鶴童子在一旁看著,嗑著瓜子,倒也看出了幾分趣味來。
過了好一會,才有人想起了這位師叔,這一看,正主還在戰局外頭呢,不由問道︰「鶴師叔,依你之見,那姓蕭的小童子資質如何?」
「這資質嘛……」鶴童子想了想,他道術學得是不怎麼樣,但先天就能感應五行之氣,故而能在別人發現他壞事以前逃之夭夭。他初見蕭景的時候,卻是被嚇著了,原因無他,那孩子離他只有二十步之遙,他卻連點靈氣變化都未感應到。
不同于普通凡人那般阻絕靈氣,也不像修士將之內斂,那個蕭景周身的靈氣,更像是個死物,諸如山石,流水之類的玩意兒,才會給鶴童子這般感受。他因著沒想明白,也惱被這麼一個孩子嚇著了,這才大肆宣揚起蕭景的事來。
但凡事也得有個度,鶴童子就算不怕青雲子那個溫吞慣了的,也得琢磨下陰沉沉的靈盈真人。于是他放緩聲音,學著宗門長老那樣模稜兩可地說道︰「根骨倒也不錯,但凡事還得看機緣
這番話說了還等于沒說,鶴童子從來是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性子,哪能忍受這般失誤,他越想越覺得不解氣,便一甩袖,化作渾身雪白丹鶴飛走了。
鶴童子自然是回到了屠景峰,他正看準那山腰的屋子降落,卻不想一道禁制生生將他攔在了外面,這還不是最過分的,鶴童子痛苦地扭回了脖子,那青雲子好生的可惡,還藏了道雷電符。
他憤怒地嚎叫了兩聲,這對仙鶴來說,可不大體面,然而鶴童子是真氣著了,也顧不著那麼多︰「好你個青雲子,當年若不是我的緣故,你又怎會踫見靈盈真人?如此恩將仇報,簡直枉為玄宗門人!」
「再說你結成金丹之前……」鶴童子一張口,果然是沒完沒了了。
那聲音確實是大,就連屋內的蕭景也听見了,他側著耳朵听完,頓時生出了鶴童子乃是世間頭一等的大好人的錯覺。
蕭景坐不下去了,他放下手中的游記,離開了自己住的小院。屠景峰地勢陡峭,本就沒有塞得下大房子的地方,但是仙家手段,便是移山倒海也不在話下,如此,便是在山腰生生取走了部分岩石,修成了院落。
這長輝閣雖大,蕭景卻沒見著什麼人,如青雲子所說的,他坐下另有一弟子,只是閉門修煉十年,至今尚未出關。即使是如此,也不該這般冷清才是啊,這麼大的院子,竟是不需要整理,莫不是什麼玄妙法術?蕭景琢磨著,他到這已有三日,青雲子擔心他沒法適應這靈脈,遂讓他緩和幾日,再開始修行。
如今便是到了約定的時限,蕭景卻有些忐忑,他這兩日也看了不少書,對修真這一事也算有了輪廓,他才知道,也不是人人都可修道,若是沒有了先天的根骨,縱是拼盡渾身力氣,也入不得道門。蕭景又看著那宗門譜上上記錄的各大家族,當真是不乏杰出之人,可見這體質也是代代相傳的。
可他不過是商人之子,能否窺得道門,也就未知之數了。
蕭景走過那雕梁畫棟,這長廊曲折,以漢白玉為底,玄漆涂木,只讓人覺得仙家氣派,蕭景想起他那家中,往往是熱鬧非凡的,他竟是從沒有獨自一人在蕭府里走動。
青雲子此刻正立在院外,一張長約六尺的方桌橫放在他身前,上頭擺著筆墨紙硯,竟是樣樣不缺。
蕭景更是疑惑了,他只想著這測試或有風險,若是放著只吊楮白額老虎,他也不會這麼驚訝。但看著副架勢,莫不成這玄宗收人的憑證,是舞文弄墨的本事不成?
「今日讓你來,可不是讓你吟詩寫賦的雖這麼說,青雲子卻還是攤開了一張宣紙。
蕭景想了想,道︰「可是作畫?」
「你看了便知青雲子攤開手,一支筆赫然出現在他掌心,木柄狼毫毛,端的是普通至極。
這支筆只沾了清水,青雲子便在紙上寫了起來,那上頭依舊是空無一物,只是這院中景色,驟然變了模樣。蕭景身前的地方,原先不過是一塊空地,除去幾叢蘭草,再無它物。
然而此刻,竟是有數不清的新芽自那土壤中冒出,且不斷地向上延展,生出枝葉,遮了日光,很快便成了郁郁蔥蔥的一片。獨木不成林,成林需百年,然而在青雲子手里,不過一炷香的功夫,那初初發芽的種子已成了直入雲端的棟梁之才。
卻听見叮咚雨聲自那林中傳來,就著巨木枝葉,順勢留下,不消一會,便積成了數道水流。正所謂百川成海,水滴成河,這一股股水流終是匯成了一塊兒,沿著凹處蜿蜒前行。
「你所見的,乃是補天筆造出的幻影青雲子道,他停下了手中之物,那方樹林也就靜止不動,無風亦無雨,溪水也定在了原處。
「……我踫過那鐵杉,倒是和真的別無二致蕭景說,那樹皮粗糙,手探上去的時候,還帶著微微地痛感,不想卻是假的。
「我那位師尊總是妙思偶得,說這幻境是假,其實也不然,這樹林和小溪,乃是為師靈根的顯像青雲子折下一枯草,那小小殘肢便是在他手中重新發芽,開花,結果,繼而枯萎,最終化為一段幻影。「你眼前所見的,便是木,水兩道靈根
「只是兩個?」蕭景眨了眨眼楮,似乎覺得自己的師傅不該只有兩個靈根,在他看來,這種東西肯定是多多益善,金木水火土都佔全了該是多壯觀的幻境。
青雲子揉了下男孩的頭發,他過得隨意,這長輝閣也沒有道僕,但蕭景也著實太小了點,一頭黑發尚披散著,想來是從未自己束發的緣故。
他也知道這小弟子心中的疑問,遂解釋道︰「天地本是混沌一片,然後生陰陽,再化五行。世間萬物乃五行造化而成就,只是年歲久遠,這五行之氣也就混雜起來,人身上若有五行之脈,大多雜亂無章,交織在了一處,如此,卻是無益于吸納天地靈氣
「那靈根越少,修行反倒越易?」蕭景不由問道。
「若是獨論靈氣,的確如此青雲子點頭,玄宗雖大,但也找不出多少單靈根的後輩,這爭搶單靈根弟子為徒的事也不在少數,堂堂的金丹大能,到了這種時候,一賭二鬧竟也是毫不含糊。
但對于新收的弟子,青雲子卻沒那麼多要求,不過是一有緣之人,只要蕭景能在內門立下跟腳,他便是放心了。
「你且來試試
蕭景接過了補天筆,入手冰涼,不像木,反倒像是金屬鑄就的器皿,他吸了口氣,在牙白色的紙上動起筆。
那片幻境便是活了過來,微風帶著陣陣水汽,撲在人面上,分外的愜意,蕭景卻皺起了眉頭,一筆一劃地在紙上寫著。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終是忍不住抬起頭,卻還是見著那溪水流淌,樹木荏苒。
莫不成,是他靈根雜亂,以至補天筆都無法顯現?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大家把文這麼瘦就殺了,我好感動!>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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