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真 第63章昨年舊事

作者 ︰ 凌均

燕華洞天,歸根結底不過是大世界孕育之時,一並分化的小世界而已,凡是大宗大派,無不守著幾個小世界入口,一說是抵御界外天魔,二來,則是歷練弟子之用了。這事若說穿了,不過是借著他方世界,供自己人修煉探寶罷了,于這洞天中人,又談何公平,

雖說內門宗規森嚴,但到了這洞天之中,便不是星法殿能夠得著的了,有些品行不端的,一旦月兌了管束,便是越發的無法無天,而世家弟子,則多受宗室長老之令,為取些稀有靈材不擇手段。這樣的,在宗門弟子也算少數,但洞天里的妖修也架不住遇上任一,修為低的,便尋個暗處躲個月余了事。修為不錯的,就恨不得殺兩個人修祭旗。

七墨當年不過剛剛築基,伏陽蠍族既是靈獸一脈,所習的心法自是穩妥扎實的,但到底不比妖獸之法,有的是陰狠迅捷的法子。六十年前,那靈隱山脈外尚有古木頂天,七墨一行新近築基的,受族中長老之托,前往天照泉取水,那泉水奔騰了萬年,又有定禪青竹長于池邊,乃是療傷去毒的良藥。

不想,卻是撞見了一行玄宗弟子。

那些玄宗門人倒不是為了天照泉水而來,他們看上的,卻是那泉眼上面的一株白蓮,那物原是上古留下的東西,在這池中長了萬年,如今已是到了開花結蓬的時候。這萬年的蓮株,自然是好東西,藕根可煉器,蓮子清百毒,就是那飄飄無骨的花瓣,也可制成難得一見的法寶。

然這靈隱山脈妖修無數,竟是無一人願意采摘,卻是內有一番緣由的。

相傳,此地乃是噬海與蒼骨大聖斗法之處,兩位大能只用了部分神通,小世界仍舊是經不起這番蹉跎,竟是憑空破了一道口子。為了修補這道裂縫,蒼骨便投下一大荒蓮子,又讓噬海引來萬年不枯的靈泉,以那蓮花根睫,堵了那岌岌可危的裂縫。

七墨到時,那些玄宗門人方折去白蓮花睫,一眾妖修尚覺不晚,便勸說這外域之人,留下藕根,便無後顧之憂。只可惜這萬年前流傳的故事太久,也太空泛,那玄宗諸人竟無一人肯退去,直說這白蓮從頭到尾,乃他們宗室的囊中物。

兩方僵持了小半刻,倒未有人出手,玄宗的弟子也行了勸說,直道那傳說不可盡信,這世上本就無什麼堵得上天地的蓮花。到後來,七墨等人也猶豫了起來,取了泉水,便準備離開這是非之地。而那些玄宗弟子已踏入水中,幾番動作,便將那埋了萬年的藕根拔出,那池中本也靜靜無聲的,但也就是在兩息之間,竟是陡然下落了幾寸。

七墨當時便知不妙,正要叫同族的撤去,那道洞口已然大開,那口子本不大,卻帶著一股強勁之極的狂風,七墨站在旁,便好似有百來人跩著自己向前沖去,尋常的飛行法器與這大風相比,就如那大海扁舟,半分的用處也無。七墨當即就拽緊了一枝青竹。那風勢何其大,竟是將方圓一里的東西都吸了過去,同行的三人一時不察,竟也直向著那泉口而去了。

「我那時只當自己會失了性命,又覺自己無用,就是連為族中報信的機會也沒有,那竹子的根條早就露出了一半,而我也失了念想,知那風口險惡,那周遭的妖修也必然散盡了……卻不想,有一人乘著祥雲趕了過來。」說到這,七墨也覺得奇怪,他從不善掏心置月復的事,也不喜透露過往,但對著這寡言少語的少年,倒是一絲阻礙也無。

「想必蕭道長也猜到了,這來人正是季庸,他不但施援手于我,還將那道裂口再行封住了。」

「天地之口,又豈是一人之力可補的。」蕭景疑道。

「不錯,但道長可知,這世間有一樹,名號同悲,此樹在天地初開時生根發芽,受那大乘佛修之感化,生機無限,竟是從一個世界沖天而出,差一點,就將枝葉發在另一世界之中。後來被元始天尊察覺,遂斬去了此樹,但這殘余下得木片,卻有著補天之能事。」

這般上古之物,自不是信手捏來的,然七墨話鋒一轉,道︰「說起來,道長身上,也有一塊同悲木。」

蕭景有些驚訝地看著對方,七墨所指何物,他心中已有了個大概,只是那東西本無半絲的靈氣,他初得那物時,還當是尋常令牌。

「季庸使出的,正是縱橫牌。」七墨嘆息了一聲︰「大世界中人,若想重回宗門,必得將那縱橫牌帶在身上,帶洞天重開之時,那玄宗的大陣,才能感知他們所在。但季庸那塊,卻讓他放入了天照泉水,那水有枯木逢春之效,自讓那同悲之木重新長出了一部分。至此,他也無法重歸玄宗。」

「我那時還不知其中奧秘,只覺無從報恩,便問他想去何處,我亦可相伴,盡綿薄之力。」念及往事,七墨眼中亦有了幾分溫度,他本就是眉目如畫的,那一點人氣兒,就足以平添三分顏色了。「季庸說他本無要事,不過到燕華歷練二三,我想著人修再難纏,也不過月余的功夫,便與他成了一路。」

「他那時已是心照修為,在大道上頗有些心得,也樂得為我解釋一二。季庸原是那玄宗外的修士,對那大世界種種也不陌生,每日扎營,他必會同我談論一番。我帶著他,走遍了靈隱山脈,采了不少的靈草,那一月竟是過得極快,待到又一輪月上弦,我便準備為他踐行……」七墨微微搖頭,言語間有了幾分苦意︰「待我得知真相,自覺對不住季庸,便一直尋思著報答他的機會。」

「直到一日,我放出的多寶喜鵲終有了消息,說在靈隱山側,尚孕育著一上古法寶。我自是激動不已,便將此事告訴了季庸,他雖有顧慮,但也覺是難能可貴的機緣。但那上古陣法又豈會是凡物,我一時失智,竟是犯下了彌天大錯,再無可解。想必蕭道長也清楚,那法寶……便是六道塔。季庸既為人修,自能走入那聚靈大陣,只可惜他並無你的機緣,受那幻陣所惑,再行逃出之時,已被種下了一道心魔障。」

說到此處,七墨的神識亦有些散亂,正是心神不寧的征兆,他也不在意,只玩著手中茶盞,慢悠悠地劃過其上一絲一縷的刻痕。「季庸當時,尚有三分神智在,他清楚我不願留他一人,又恐心魔作亂加害于我,便甩開我,只身一人里去了。這後來的事,你也清楚了大半,我尋季庸尋了三十年,方知他就是焚道本尊,然我勢單力薄,僅憑一人之力,並無法助他渡過心魔劫。」

那六道塔雖有輪轉六道之功,性子卻是尖銳無比的,蕭景與它纏斗過一二,心中最是了然,但他到底沒點破,只開口說了一句︰「待編鐘開啟,我必祭出全力,助七墨兄闖術。」

七墨正欲言謝,少年又道︰「若六道塔無用,我蕭景憑盡一身修為,也會擊殺季庸。」

「不勞蕭道長動手,我亦如此。」

此時此刻,百融編鐘再次震動,想已是抵不住巨龍的頂撞,即將崩陷塌離,蕭景早已站起,手中長劍輕垂,一身的靈氣卻是盡數收起,竟沒有半分的殺氣。心知這少年尚未使出全力,七墨便安靜在旁看著,只見那編鐘震顫,一聲轟鳴之後,便是再度化作了紫金鐵壁,而蕭景,就在那鐘門開啟的一刻,如離弦之箭般沖了出去。

緊隨著蕭景的,是一股狂亂無序的黑色真氣,那氣霸道至極,包在那白劍之上,倒如火焰噬鐵一般,恨不得將一切都融進自身,待蕭景揮出了第一劍,那直直沖來的巨龍,竟是被一劍斬成了兩截,那畜生連逃命的機會都沒有,就這麼重重向下墜去。

然而,為了這一劍,蕭景的背後卻是半分防備也無,周遭的那些雕龍又怎會放過這等機會,紛紛扭動身體,攜狂風雷鳴而來。黑衣的劍修何其敏銳,只反手就揮出了第二劍,說來也怪,有了那黑氣加持,這細劍倒成了無堅不摧之物,只這麼一下,就直直刺入了巨龍腦門正中,渀佛切割豆腐似的,直劃過龍角。

「你瞎搞些什麼!」見此景,玉牌怒道,它早就告訴蕭景,不能再讓九陰之氣擴張了,畢竟這少年築基在即,若是讓死氣達到巔峰,九陽之氣仍舊未動,兩氣失衡,這築基便是絕無成功的可能。生死訣不比別的心法,尚有退路可走,玉牌當年創出此法,就從沒料想過這等情況,若是築基未成,這九陰之氣倒灌,蕭景這下就真得死透了。

蕭景自沒空理會它,心中卻自有一番考量,他先前未用九陰之氣,也是為了抑制這死氣的衍生,但如此這般,這困龍之術是決計過不去的,若是真到了築基的時候,尚且有一絲生機可言,但死在這局中,就真是希望全無了。

自蕭景布下那劍陣之後,這九陰之氣便如潮水似的,在他經脈里通行,至于那生氣所就的蓮花,則一直位于丹田處,不再生長,也不再閉合。這樣一來,這無物不殺的死氣便成了主導,先前在那編鐘里,蕭景便是沒讓一絲的九陰之氣溢出,就是怕這物過陰,傷及了旁人。

然而這真氣使在刀劍上,自是最好不過了,蕭景此刻用的,卻是一套玄宗最常見的劍法,撫風,就是外門弟子,也能用二三功德點換得,這扶風劍法沒什麼可圈可點之處,就是直來直去,全無一絲退讓。但用在蕭景手里,卻是一股子毛骨悚然的殺意,那劍風太銳,不需任何的雕琢,已然能大破敵陣,那劍使得太快,就是想要躲避,也無從打頭。

巨龍源源不絕,如過江之鯽的涌來,然那劍使得更快,在空中劃過的死氣,竟將那一丈外的巨龍刺出老遠,又把這近處的,通通送到了地上。一刺一斬之間,無人可擋,這簡單近乎荒蠻的劍法,在這幾十條巨龍間,竟是硬生生的劈出了一條道路。

作者有話要說︰表示這一卷要完結啦哇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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