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承軒的心底莫名一驚。
在這種時候,他明明已是勝券在握,可面前的流徵卻十分淡然,還說出這麼一句話來,實在令人不得不心生警惕。
「什麼我不知道的事,」
這話剛一問完,身後就傳來一陣響動,仿佛是為了回答他的問題似的。
章承軒倏地回頭,只見兩柄明晃晃的刀,兩個衣袂翩飛的人影自身後飛撲而上,直取他面門。他腳下錯步讓開,身側一男一女兩個下屬反應極快,趁著欺身迎上。那四人纏斗在一處,雙方心中都是一驚,只因交手之下便發覺對方與自己竟然是旗鼓相當的對手,一時之間變招拆招,難分高下。
「就是這件事?」章承軒退在一邊觀戰,還不忘問一句。
流徵只低頭看南宮雅的臉色,並未搭理他。
可章承軒只當她是默認,又笑道︰「還以為你有什麼秘密之事要與我交換,真是……白白期待了一場。不過,你以為有他們二人,你們就能逃月兌得了?」
流徵瞥他一眼︰「我並未如此認為。」
「哦?」章承軒似乎有點意外,「那麼,我卻更好奇了,接下來,你會怎麼做?那兩個人……若是我沒認錯的話,可是南宮家的南宮風和南宮頌?且不說他們有沒有本事贏過這場,單單是你現在這副‘葉姑娘’的模樣,又要如何與他們解釋呢?」
流徵仍未應答。
因為她根本就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解釋?
她本就是個「葉姑娘」,又有什麼好解釋的。更何況,此時更重要的是已經有些神志不清的南宮雅,而根本不是什麼虛無的「解釋」。
流徵嘆了口氣,將南宮雅輕輕放在了地上,自己則終于站起身來。
「如果我是你的話,我會讓他們把南宮雅帶走。」
章承軒沒料到她會說出這麼一句話來,一時反應不及,跟著問了一句︰「為什麼?」
「你說得沒錯,他們未必有本事贏你,可你……」流徵淡淡看他一眼,又道,「也未必有本事輕松解決我們三人。」
章承軒微微一怔,卻又笑了。
「你說得……對極。」
章承軒這人十分聰明,一點便通,此時想明白了,便發出一聲叱令讓那兩個手下住手。那兩人雖然一直悶聲不響,但功夫卻是極為厲害的,听到命令之後,都是運起幽冥府那詭異的寒氣內功猛力一擊,趁這一擊的功夫跳出了戰局躍至一旁。
南宮風和南宮頌急急避讓開,卻還是感到一陣刺骨寒意撲面而來。
南宮頌是最耐不住的性子,一揮手便大罵起來︰「怎麼?打不過就想跑?勝負未分,我們再來斗上一場!」
章承軒一點也不生氣,反而十分客氣道︰「兩位南宮公子實在好身手,所以……倒也不必打了。」
「什麼意思?你認輸了?」
「就當是在下認輸吧。」章承軒也不在意。
「再打一場論輸贏!」
章承軒卻指了指地上的南宮雅道︰「這位南宮姑娘被雪狼所傷,受傷不輕,若還不趕快送下山去醫治,只怕有性命之虞。南宮公子還要在此與在下比斗?」
「什麼?!她……她怎麼會被雪狼所傷!」
之前,南宮風與南宮頌二人離得遠,恍惚看見流徵抱著南宮雅坐在地上,章承軒又帶人站在身前,他們只以為南宮雅是被章承軒所傷,一時之間也來不及多想就沖了出去,想著只要解了這困局便能給南宮雅看傷。但此時听了章承軒所說,再看南宮雅的面色,她的狀況竟然比想象之中的還要差。
南宮風只看了一眼,便將眼神落在一旁的流徵身上。
「葉流徵!你……你將她帶出去的時候是怎麼與我說的?你說你會待她很好,可她現在算是怎麼個好法?」南宮頌一下就怒燥起來,然而他才將頭轉過來,又被嚇了一跳,「葉流徵?你……你怎麼穿著女裝!」
流徵沒打算回答這個問題。
章承軒卻替她答了︰「葉姑娘是個女子,當然應當穿戴女子的裝束。怎麼?你們不知道此事?哎呀,可南宮姑娘卻是知道的……」
南宮頌的面色一下就變了︰「你真是女人?」
「是。」
流徵這次卻認真回答了。
「那你們……你們怎麼還……」
「女女相戀,的確有違天道,不過……天下間,這等奇事卻也並不是沒有的。」章承軒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流徵,又道,「依在下看來,她們兩人情投意合,卻也並不比……」
「夠了!」
南宮頌一個字都听不下去,他看也不看流徵一眼,蹲□去將南宮雅扶了起來,將胳膊搭在自己肩上。南宮風亦上前幫了一把,讓南宮頌將南宮雅背在了身上,接著兩人便要往山下走。可才走出兩步,南宮風又停了下來,轉身走了幾步。
「我們此次前來,是我爹的意思。將這劍帶給你。」
南宮風從背上解下了一個長布包,想了想,卻沒遞到流徵手中,而是扔在了地上。
流徵明白,那應當就是她放在南宮家的凌雲劍了。
「原本我們接到消息說上官鳴找到這兒來了。」南宮風頓了頓,又道︰「我爹這人雖然待人嚴苛,但心卻極好,想到他一己私心讓你留下凌雲劍,懊悔不已,生怕你沒了這寶劍而吃虧,令我們兄弟日夜兼程趕來送劍,若有用得上的地方,自然鼎力相助。卻沒想到,葉姑娘給我們開了個這麼大的玩笑。」
流徵並不說話,只靜靜听著。
南宮頌卻早已不耐煩起來︰「還跟她說那些干什麼?」
南宮風不予理會,接著道︰「小雅我們帶走,劍還給你。其余得失也不必再計較,畢竟小雅自己也有錯。那麼,自今日起,南宮家與你兩清。」南宮風看向流徵的眼神之中盡是冷意︰「這點主意,我南宮風還是可以拿的。」此話說完,南宮風也不等她反應,轉過身與南宮頌一道下山。
這過程中,章承軒一直留意流徵的神色反應,可看了半天,卻讓他失望了。
流徵根本就無動于衷。
見南宮兄弟下山,流徵俯身撿起了地上的凌雲劍。
「想要殺我,奪劍……」流徵看了一眼章承軒,「只怕我們還要再打一場。」
章承軒笑了︰「以寡敵眾,你覺得你有幾分勝算?」
「便是半分都沒有,也總要試一試。」
流徵已抽出了凌雲劍。
從前流徵也遭遇過不少幽冥府的敵手,他們都不用武器,只是運起那詭異的寒毒內功來對敵。可眼前這個章承軒卻是有武器的。
他亮出一條九節鞭。
九節鞭由鞭把、鞭頭和中段八個鋼節組成,每節用三個圓環連接,這與流徵的軟劍一樣屬于軟武器,可纏于腰間,方便攜帶。但也正因為其軟,所以要將鋼節之硬發揮到極致卻是非常難的。
只見章承軒輕斥一聲,鞭結抖開來,圓環在半空之中發出一陣清脆的響聲。
流徵自然不敢輕敵,執劍迎上,一招未完又變作另一招,只求輕與快,行雲流水一般將凌雲劍法施展開來。章承軒不慌不忙,見她變化繁復,竟然十分開心,手上九節鞭舞得更烈,直朝那劍招的中心——凌雲劍纏上去。
流徵再變新招。
章承軒亦隨招而上,纏得更緊,更快。
流徵連連退步,躍出戰局,已是氣喘吁吁。戰到此時,雖然兩人之中還未有任何傷亡,但流徵心中明白,再打下去,她必輸無疑。
章承軒當然更明白這一點。
他見流徵力有不逮,輕笑一聲,欺身而上。九節鞭被他舞得更快,流徵只覺得眼前一片眼花繚亂,深吸了口氣,執劍再上!
嘩啦一聲。
九節鞭已緊緊纏住了凌雲劍。
流徵掙月兌不得,卻感覺到一陣寒意正從那九節鞭上傳遞過來,那寒氣漸漸包裹劍身,在其上凝結出一陣冰霜。
這一回,比流徵從前遇到所有的幽冥府的人使出的寒氣都要厲害,眼看就要將凌雲劍凝結成一把「冰劍」,而那冰冷刺骨的寒意也正源源不斷地借由凌雲劍侵入流徵身上。只不過那寒意剛至,流徵體內真氣便飛速流轉,將那綿綿寒意不斷煉化,到最後,竟好像不斷在吸食一般,連凌雲劍上的冰霜也單薄了幾分。
「咦?」
章承軒亦有所覺,驚訝一聲。
但流徵的真力畢竟不是自己修習而來的,雖然力量不小,但用到最後她的體力卻跟不上了,漸漸開始出現頹勢,眼看便要支撐不住。
章承軒又笑了一聲,手上一動。只不過這一次,他卻並非進攻,而是……
回身撤力,扯開了手中的九節鞭。
流徵渾身虛月兌一般,坐倒在地。
「你輸了。」章承軒收了九節鞭,笑道,「不過,竟然比我預料中要堅持得久一些。對了,你剛才那是什麼功夫,怎麼能吸食寒毒?」
「既然我已輸了,你又何必再問。」
流徵雖然輸了,面上卻無半分沮喪頹然之色,神色仍是淡淡,好像這世上什麼事也不能撼動她身上這種淡薄半分。但章承軒又很快想起,方才南宮雅被雪狼所傷的時候,似乎這個總是一臉漠然的流徵,突然就有了正常人該有的喜怒情緒。
看來,南宮雅是她的死穴。
章承軒得出了結論,心中不由得更是佩服起流徵來。易地而處,自己絕不會比流徵做得更好,也更不可能保持她這樣的冷靜和淡然。
「我突然……改變主意了。」
章承軒想了想,這麼說了一句。
流徵抬眸看他一眼,眼中仍是一片平和。
「我有點不舍得殺你了。想想,倒不如……」章承軒道,「帶你一起上山。」
作者有話要說︰公告︰
1月16日發新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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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是同一個系列,所以世界觀構架也是同一個,到時候文中會有熟悉的人出現……
爪機應該是沒辦法看到了……就等電腦上的時候再看吧。
雖然16號發新坑但是也不代表這坑是16號完結,預計應該是在16號之後才能完……
完結後考慮補12個番外,至于番外內容還未定(你們喜歡啥?)
下章預告︰上山!朝**oss進發!
今天作者打算去吃壽司……(對,又是……)然後看電影……
我知道我在作死……我已經預感到自己明天會因碼字而死……tot(你們多給我燒點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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