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老爺子拿出家法,狠狠的懲罰了譚德佑。
譚德佑被打得皮開肉綻的,天天呼爹喊娘叫疼,卻無人敢去看他,因譚老爺子不許。
他的行為,讓譚老爺子傷透了心。
為了這事,譚老爺子在祖宗的牌位前面跪了許久,說自己沒教好兒子。
眾人也從譚德佑的口中得知他們三人中毒的經過。
原來三人在山上待了兩天,找了好些地方,都沒找到所謂的寶藏,又累又餓的他們就誤食了山上有毒的紅色漿果。
漿果是在山洞里吃的,因為漿果顏色看著鮮艷漂亮,可味道卻不怎麼樣,又苦又澀的。
吃了兩三個之後,這嘴就被澀得張不開了,他們只得扔了漿果。
當他們準備再出去找吃的時,毒性發作了,渾身無力,頭暈,連步子都邁不了。
所以,他們三人未能出得山洞,最後暈迷在洞中。
幸好他們三人福大命大,漿果的毒性不是特別劇烈,否則當場就死翹翹了。還有,他他們暈迷的這段時間里,無野獸闖入山洞將他們給撕了,真不幸中的萬幸。
當時譚德佑他們還不覺得有什麼,現在回想起來,也嚇得後背滲出一層冷汗,真是夠凶險的。
譚老爺子怎麼也不願譚德佑再回以前的學堂讀書了,再次動了去懷仁書院的心思。
于是,他就來找七朵,希望她能先去鄭婉如那兒透透口風,然後他再帶著禮物上門去說這事。
他這樣做的目的,是擔心到時被拒絕了臉上難看。
可七朵並沒有立馬答應他老人家這個請求,她有自己的想法。
「爺爺,您真的還想讓五叔讀書嗎?」七朵十分直接的問。
「他不讀書能做什麼,咱們家幾代沒出一個正兒八經的讀書人。」譚老爺子一臉嚴肅的答,語氣有些不悅。
「可是,爺爺,我說句不中听的話。您可別生氣啊。」七朵道。
「什麼話?」譚老爺子眉毛一挑。
「爺爺,听高老先生上回說五叔在學堂里的表現看來,五叔對讀書並不是特別感興趣。他既然不感興趣,那麼強行讓他去學習,不一定能學好,到頭來,不僅僅浪費了五叔的時間,還會害了五叔呢?」七朵又道。
「七丫頭,你這話說得好生沒道理,我省吃儉用花銀子送你五叔去讀書。是為了他將來能搏一個好前程。這分明是為了他好。怎麼就成了害你五叔呢。
七丫頭,你要是不願意幫這個忙,爺爺也不怪你,爺爺再去想其他的法子才是。你莫拿這些話來搪塞我,爺爺還沒老糊涂呢。「譚老爺子生氣了。
說完之後,真的起身,準備離開。
七朵暗暗搖頭,忙一把拉了譚老爺子的胳膊,溫聲道,「爺爺,您先別生氣,請听我將後面的話說完。你看看有無道理,然後再生氣成不成啊?」
譚老爺子哼了一聲,復又坐了下來。
他心里也清楚,七朵不是那種喜歡胡言亂語的人,既然這樣說。說不定還真有什麼道理在其中呢。
于是,他就認真的听七朵解釋。
七朵的解釋很簡單,譚德佑既然不喜歡讀書,你強迫得他去讀,不管是在以前的學堂,還是在懷仁書院,他都不會認真專心的去讀,到頭來依然一無所成。
而這些年譚德佑一直被家人寵慣著,對農活一竅不通,而且懶將來就是想靠種田種地養活自己都有問題了。
所以七朵說譚老爺子硬逼譚德佑去讀書,不但不是愛他,反而是害了他,害他將來連基本生存的能力都沒有。
她的建議是暫時莫急著送譚德佑去書院讀書,反正書院眼下也快要放假,不如讓譚德佑從今日開始下地干活,也讓他嘗嘗做農活的艱辛,讓他好好知道每個銅板都來之不易。
只有等到譚德佑自己體會到種田的辛苦,也許才會生出想要認真讀書的心思來,如今像這樣飯來張口,衣來伸手的日子,他過得實在是太悠閑舒適了,哪兒曉得家人的不易,
「爺爺,就看您舍不舍得了。」說完自己的想法後,七朵眨著水靈靈的大眼楮看譚老爺子。
譚老爺子笑了笑,點頭,「七丫頭,這有什麼舍不得的,你說得對,你五叔就是不知天高地厚,才那般胡鬧。好,從今兒開始,我讓他跟著你三叔一起下田去干活。
若他真的不是讀書這塊料,那也就罷了,起碼以後還可以靠種田來養活他自個兒。」
七朵也笑著點頭,「嗯,爺爺,書院那邊您放心,我會和伯母說的。等五叔真心想讀書時,再送他去書院也不遲啊。」
譚老爺子點頭,片刻之後又有些擔憂,輕嘆一口氣,「唉,以前我將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你五叔身上,希望他將來能考取功名為我們譚家爭臉面,也能光宗耀祖。可現在看來,這些年他根本沒學到什麼東西,想要指望他考取功名,看來是不可能了,如今我們所有的希望只能在六郎身上了。」
七朵忙安慰,「爺爺,不要這樣說,五叔要是能從現在開始努力,也還來得及呀。」
譚老爺子長嘆一口氣,對譚德佑不抱有太大希望了。
說到做到,回到家之後,譚老爺子就將譚德佑從房間里喊出來,丟了一把鋤頭給他,讓他跟著譚德財父子一起去山芋里除草。
看著地上的鋤頭,再抬頭看看頭頂上毒辣辣的太陽,譚德佑苦了臉,說,「爹,我從沒做過這些活兒呢,再說,我還要寫大字呢。」
譚老爺子看著他冷笑了一聲,沒有答話,而是進了他的房間。
譚德佑不解父親是何意思,愣愣的看著房門。
片刻之後,譚老爺子從兒子房里出來,手上拿著筆墨紙硯。
就著陽光,他才發現硯台落了厚厚的一層灰,看樣子許久未用過了。
他不由暗暗後悔,只因太過相信兒子了,早些時候沒有認真的檢查兒子的課業。否則也不會造成今日的結果,唉!
譚老爺子將手中的硯台狠狠的摜向院子里的青石通道上,又將筆折斷,將紙撕了粉碎。
「爹,您這是做什麼,這些東西可都是拿錢買的呀?」譚德佑急了,想上前去搶。
不僅僅是譚德佑,譚德財一家人也都驚呆了。
趙氏也聞聲從正房里跑了出來。
譚老爺子一把將他推開,斜眼看他,正色道。「從今日開始。你不用再讀書。跟在你三哥後面學習如何種田。」
然後不顧譚德佑呆呆的眼神,譚老爺子又對譚德財吩咐,「老三,老五我就交給你了。田地里的活,你要一樣樣的教他去做,不許他偷懶,听見沒有?」
「爹,老五從小就讀書,哪兒能做這些粗活啊。」譚德財搖頭。
趙氏跑過來,沖譚老爺子怒,「老頭子,你這一大上午的又發什麼神經呢。老五還要讀書呢,這大太陽的你讓他去地里干活,是要活活曬死他啊。」
吳氏听了就撇嘴,怎麼,就你家老五是人。我們這些人就不是人啊,就曬不死啊?
真是的,這叫什麼話嗎?
吳氏在心里吐槽。
譚老爺子立馬瞪了趙氏斥,「老婆子,你這說得是什麼屁話,就他譚德佑是人,其他人不是人啊。這混賬東西以前給他機會讀書,他不珍惜,現在就莫怪我對他狠心。」
然後去斥譚德佑,「還愣著做什麼,快將鋤頭拿起來,跟老子一起下地去。」
他本來想讓譚德財看著譚德佑,細致想想又不放心,還是自己看著比較好。
譚德佑用求助的眼神看趙氏。
趙氏將眼楮移去一旁。
譚老爺子發火了,她也不敢再說什麼,知道他還在為譚德佑以前的所為惱著呢。
譚德佑見此,只得拿著鋤頭跟上譚老爺子。
「老頭子,草帽子忘帶了。」趙氏忽然喊。
可譚老爺子已經出了院子,她讓譚德財將譚老爺子的草帽帶上,陽光這樣毒,不戴草帽,真的會將人烤焦的。
端午節插下的山芋已經成活,長出了好幾茬來。
山芋長大了,野草也跟著出來了,旱地里到處可見戴著草帽彎腰除草的村民們。
譚老爺子背著雙手,跟在譚德佑後面,指導他該如何拿鋤頭,如何下鋤,可不要草沒除掉,反將山芋給除了。
先前譚德佑看其他人除草輕松的模樣,想著這事肯定容易,誰知他還沒鋤幾下,就覺得腰酸背痛,手掌心拿鋤頭的地方也火辣辣的,還有太陽烤在背上,整個人就像在蒸籠里煮著一樣,十分難受。
譚德佑就有些煩燥起來,抹了抹額上的汗,想要去休息。
「快點兒,磨磳什麼。」譚老爺子將手中的細竹枝狠狠抽了下兒子。
譚德佑怕父親,不敢違了他的命令,只得咬著牙繼續。
二郎、四郎他們則用興災樂禍的眼神看著譚德佑,心里很痛快。
接下來,譚德佑天天跟在譚老爺子後面下地干活,累得像狗一樣,渾身的骨頭都散了架。
「娘,我實在是受不了,您幫我求求爹,讓他饒了我吧。」譚德佑跪在趙氏身邊求。
看著兒子這副模樣,趙氏也心疼,「唉,誰讓你不好好讀書呢,眼下知道苦了吧。」
譚德佑忙道,「娘,我知道錯了,往後我一定會好好讀書的。」
經過幾日的勞作,他認為干農活,那簡直不是人做的事,還是讀書比較快活。
趙氏就去求譚老爺子,說譚德佑知道錯了,就別讓他干活了。
譚老爺子心下稍寬,想著七朵這法子還真好用。
不過,他並沒有就此放過譚德佑,繼續讓兒子下地,並在一旁監督。
時間過得很快,七朵家的新屋蓋好了,準備等夏天之後再搬過去。
而三桃的婚期卻漸漸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