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杏的話,令楊氏差點兒癱下去。
她死死的拽了五杏的胳膊,咬著牙問,「到底是怎麼回事?不是讓你看著她嗎?」
楊氏上下牙齒在一起打著寒顫,說都說得不利索了。
吉時馬上就要到了,三桃卻在這節骨眼上不見人了,到時該如何向向家人交待,該如何向滿院子的賓朋們交待?
想到這,汗水立馬浸濕了她後背的衣裳。
五杏也帶著哭腔道,「屋子里人都走了之後,我將門掩好,就收拾桌上的茶盞。忽然我的頭好痛,然後就暈過去,等我醒來,就不見了二姐,我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兒啊?」
她怕楊氏不信她所說的話,特意指了後腦給楊氏看,「娘,您看,我這兒好痛好痛。」
楊氏扒開她的頭發去看。
只見五杏後腦腫了起來,應該是被人用鈍器所傷。
「五杏,你快去將你爹喊過來,悄悄的喊,別讓其他人看見。」楊氏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然後吩咐五杏。
五杏點頭應是,然後去了前院。
楊氏自己則出後門那兒瞧了瞧,後門一直上著鎖,從來沒用過。
可現在呢,鎖已經被打開。
她忙將門推開,往外面跑了幾步去瞧。
這是一條狹窄的巷子,一般出入的只是大戶人家的下人,還有收泔水的這些人。
可現在這條巷子里十分安靜,別說人了,就連只鳥兒也沒有,哪兒還有三桃的蹤跡呢。
由此看來,三桃是從後門這兒走的,不然,要是從正門走的,必須經過前院,院子里那些人,她不可能在大家的眼皮子底下逃走而無人發現。
不對啊。鑰匙一直在我自己身上,三桃是從哪兒來的鑰匙呢?
楊氏這樣想著,就去模身上的鑰匙。
將鑰匙拿出來仔細瞧了瞧,眼楮一花,上面果然少了後門這處的鑰匙。
可是這鑰匙,我一直收在身上,三桃又怎會有呢?
楊氏百思不得其解,將後門的鎖重新落上,然後雙腿發虛的去了三桃的房間。
正宴客的譚德銀見五杏來喊他,心里就沒來由的‘咯 ’了一下。想著是不是三桃又耍了什麼花招出來。
心里著急。可面上依然十分淡定。對客人們說了兩句客氣話,隨著五杏去了後院三桃的廂房。
見廂房里只有楊氏一人,不用再說什麼,譚德銀就明白了是怎麼回事兒。
他本能的要去打罵五杏。被楊氏給攔住了,「你打她有什麼用,是三桃那賤丫頭拿東西將她給砸暈了,然後悄悄一人溜了。」
「可是我一直在院子里,怎麼沒見著那賤人的面?」譚德銀渾身被憤怒的怨氣所包圍,說出來的話自然就難听起來。
「從後門走的,我們先不要去管這些,趕緊將她找回來要緊,向家的花轎很快就要過來了。要是到時找不到這賤丫頭。我們這臉往哪兒擱喲。」楊氏哭著說。
現在這事除了譚德銀和已知情的五杏外,她不敢告訴任何其他人。
譚德銀眸子眯了眯,「我去找紅雷。」
他想著三桃肯定去找韓和成了,這事得由王紅雷出面。
等譚德銀出去之後,楊氏眼神一凜。看向五杏,「死東西,你給我過來。」
縮在牆角盡量降低存在感的五杏身子一抖,期期艾艾的走向楊氏,訥訥的喚道,「娘。」
楊氏揚手就是一耳光,唰的一下打在了五杏的面上,「死貨,你老實交待,三桃的鑰匙是不是你給的。」
五杏捂著被打的臉,茫然的搖頭,「娘,什麼鑰匙啊,我不知道。」
楊氏見她還在裝傻,氣得又是兩耳光過去,「死貨,你真當老娘我是傻的啊,幾天前,我將鑰匙給你,讓你去庫房里拿了一匹布,除這之外,我的鑰匙從未離過身。
鑰匙不是你拿給三桃的又是誰?
五杏,你要是再不說實話,看我不打斷你的狗腿。」
可五杏只是跪在地上,一個勁兒的哭著喊冤枉,說她真的沒有這樣做,死活都沒有承認過。
片刻功夫之後,小七郎跑來三桃的廂房,對楊氏說,譚德銀與王紅雷一起出門了,讓她等他們回來。
七郎並不知道父親和姐夫出門做什麼,只是過來傳話的。
楊氏點點頭,斂了心緒,將臉上的淚水抹干,然後去了前院招呼客人,要是他們夫妻二人都不在院子里,會令人生疑的。
她強撐著,裝做無事人一樣,揚著笑臉招呼大家多喝一杯。
譚德銀與王紅雷二人駕著馬車,直奔韓和成的雅苑。
韓和成還真在雅苑,正在花廳里與人飲酒。
與他一起飲酒的是一位絕色佳人,不過並不是三桃。
看到氣勢洶洶的王紅雷,韓和成有些不悅的擰了眉,「王兄,今日是三桃妹妹的大喜之是,你這做姐夫的不在家里幫著待客,跑來我這兒做什麼?」
與美人喝酒的雅興被打斷,他怎能不惱呢。
三桃今日成親,韓和成知道。
三桃之前讓五杏來找他,韓和成也知道。
三桃對他的心思,韓和成更知道。
但他之所以一直沒去譚德銀家提親的緣故,是因為他知道譚德銀夫婦肯定不會答應這門親事的。
雖然有那二百五十兩銀子的借條可以威脅一下,不過,在他看來,三桃還不值得他用這張借條去生事。
這張借條他得留著,留在日後值得用的地方。
三桃生得是美,但在獵美無數的韓和成眼中,只能算姿色中等,算不得絕色,更沒有到為了她可以不顧一切的份上。
所以,他才不會為了三桃去討譚德銀夫婦的冷眼,因此一直未上門去提親。
甚至听說三桃今日成親,他還有種松了口氣的感覺,這樣她以後就不會再來找他了。
上次沒有得到三桃的身子,他是有些遺憾。可並不傷心難過,更不會後悔。
王紅雷瞪了眼那絕色美人,然後將韓和成拉去花廳外,壓低聲音問,「你老實告訴我,有沒有看到三桃,今兒可是她大喜的日子,要是鬧出什麼是非來,你也吃不了兜著走。」
「什麼,三桃妹妹又離家了?」韓和成驚訝的問。
王紅雷愣了下。韓和成的表情不像在說謊。可誰又知道他是不是在演戲呢。
「大少。你就別裝了,算你行行好吧,趕緊讓三桃出來跟我們回去吧,這事要是鬧開。可是非同小可啊,你們韓家也是有頭有面的人家,也是要體面的啊,搶人家的媳婦,這可不是什麼光彩的事兒。」王紅雷繼續施壓,認定了三桃在雅苑。
韓和成再次擰了眉,「王兄,我的性子你應該清楚,雖然不是什麼正人君子。可也是敢做敢當,我說她不在這兒就不在這兒,我可沒那閑功夫騙你,你沒見我正忙著嗎?」
王紅雷依然不死心,「大少。要不是事關緊急,我也不會跑來找你,你就讓三桃妹妹出來跟我們走,我會一輩子記著你的好。」
身段放低了不少,逃婚這種事可不是鬧著玩的。
韓和成怒了,「王兄,你要是不信的話,盡管在我這兒搜,要是搜著人了,我給你磕頭賠禮,要是搜不到嘛,哼,那就請王兄你給我磕頭賠禮。你家姨妹不見了,關我何事,我韓和成不是那等沒見過世面的人,美人兒我見得多了,隨手撈一個,也比你家姨妹生得美,我何苦去惹她遭人罵。」
王紅雷面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松開韓和成的胳膊。
然後告了聲罪,拂袖離開了。
據王紅雷對韓和成的了解,三桃應該是真的不在他那兒,他說的沒錯,三桃又不是什麼絕代佳人,他犯不著為了得到她,而去得罪他王紅雷和向家。
就像剛剛在花廳里見著的那個女子,也比三桃要妖嬈三分的。
出了雅苑,上了馬車,譚德銀忙問如何。
王紅雷搖頭,「三桃沒去他那兒,家公你再想想,她還有可能會去哪兒?」
譚德銀搖頭,「我也不知道,但有一點可以肯定,三桃這賤人不會尋短見的。她要是尋短見的話,不會大費周折的跑出去,直接在房里用根白綾就解決了。」
三桃實在是令他傷心,這話說得就特別不客氣。
王紅雷點頭,贊同譚德銀所說,三桃逃婚,只是不想嫁向光陽,卻並非要求死。
那麼她現在肯定藏在哪兒,只是縣城這樣大,想要去找一個,好比大海撈針。
最最關鍵的是,又不能大張旗鼓的去找,這更是難于登天了。
二人回到家,悄悄喚了三郎,又去找了譚老爺子,說了三桃的事兒。
譚老爺子氣得臉色發紫,一口氣差點兒沒上來,罵著孽畜!
想了想,只得讓三郎、譚德金、王紅雷、譚德寶等人去縣城四處找找,看能不能找到。
大家悄悄出了門,尋了半個多時辰,無果,只得都回了家。
楊氏見大家一無所獲的回來,急得又哭了起來,「這可怎麼辦呢?難道要告訴向家三桃跑了嗎?」
「現在要是去和向家說這事,向家定不會饒了我們,這可是丟盡臉面的大事,誰家也不會輕易罷休的。」王紅雷擺手制止。
「那該怎麼辦呢?」楊氏白著臉問。
向家在縣城可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要是鬧起來,家里可承受不起啊。
「眼下只有找人替代三桃嫁過去了。」趙氏陰沉著臉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