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林廣記全譯 §§§350.沒骨頭

作者 ︰ 未知

原文

秀才、道士、和尚三人,同船過渡。無彈窗小說網舟人解纜稍遲,眾怒罵曰︰「狗骨頭,如何這等怠慢。」舟人怒氣渡眾,下船撐到河中,停篙問曰︰「你們適才罵我狗骨頭,汝秀才是甚骨頭?講得有理,饒汝性命,不然推下水去!」士曰︰「我讀書人攀龍附鳳,自然是龍骨頭。」次問道士,乃曰︰「我們出家人,仙風道骨,自然是神仙骨頭。」和尚無可說得,乃慌哀告曰︰「乞求饒恕,我這禿子,從來是沒骨頭的。」

譯文

秀才、道士、和尚三人同乘一船過河。艄公解纜繩稍微慢了一點,三個人就罵道︰「狗骨頭,為什麼這樣慢?」艄公听了十分生氣,忍氣擺渡。撐到河中時,停船問道︰「你們剛才罵我狗骨頭,你秀才是什麼骨頭?說得有理,饒你性命,否則推下水去!」秀才說︰「我們讀書人攀龍附鳳,自然是龍骨頭。」艄公又問道士,道士說︰「我們出家人仙風道骨,自然是神仙骨頭。」和尚沒有什麼可說,便慌忙哀求道︰「乞求饒恕,我這禿子,從來是沒有骨頭的。」

§§§351.杜徐

原文

一僧赴宴而歸。人問坐第幾席,答曰︰「首席是姓杜的,次席是姓徐的,杜徐之下,就是貧僧了。」

譯文

有個和尚赴宴回來,別人問他坐第幾席,和尚回答說︰「首席是姓杜的,第二席是姓徐的,杜徐(肚臍)之下,就是貧僧了。」

§§§352.天報

原文

老僧往後園出恭,誤被筍尖搠入臀眼,乃喚疼不止,小沙彌見之合掌雲︰「何彌陀佛,天報。」

譯文

有個老和尚到後園竹園內拉屎,誤被竹尖插入**,不停地叫疼,小和尚見了合掌道︰「阿彌陀佛,天報應。」

§§§353.問禿

原文

一秀才問僧人曰︰「禿字如何寫?」僧曰︰「不過秀才的尾巴彎過來就是。」

譯文

有個秀才想取笑和尚,就問︰「禿字怎麼寫?」和尚回答道︰「只不過是把秀才的翹上來就是了。」

§§§354.當真取笑

原文

和尚途行,一小廝叫曰︰「和尚和尚,光頭浪蕩。」僧怒雲︰「一個筋頭翻在你娘肚上。」婦怒曰︰「我家小廝,不過作耍,為何出此粗言?」僧曰︰「娘娘,難道小僧當真,何須著急?」

譯文

有個和尚在路上走,一個小孩喊道︰「和尚和尚,光頭浪蕩。」和尚听了生氣道︰「一個筋斗,翻在你娘肚皮上。」小孩的母親听了生氣地說︰「我家小孩,不過是開玩笑,你為什麼說這樣的粗話?」和尚回答說︰「娘子,我也不當真,著什麼急嘛。」

§§§355.道士狗養

原文

豬欄內忽產下一狗,事屬甚奇。鄰里環聚議曰︰「道是(士同音)狗養的,又是豬的種;道是(士)豬養的,又是狗的種。」

譯文

母豬在豬欄內產下一只狗崽,大家感到很奇怪。鄰居們圍在一起議論說︰「道是(士)狗養的,又是豬的種;道是(士)豬養的,又是狗的種。」

§§§356.跳牆

原文

一和尚偷婦人,為女夫追逐,既跳牆,復倒墜,見地下有光頭痕,遂捏拳即指痕土上如冠子樣,曰︰「不怕道士不承認。」

譯文

有個和尚偷戲一個婦女,被婦女的丈夫發現,追趕到牆下。和尚翻牆而過,倒栽下去,在泥地上留下了光頭的痕跡,于是和尚握著拳頭在地上壓出了一個帽子的形狀,說︰「不怕道士不承認。」

§§§357.養漢尼

原文

有尼姑同一妓者,死見閻王。王問妓曰︰「汝前世作何生理?」妓曰︰「養漢接客。」王判雲︰「養漢接人,方便孤身。發還陽世,早去超生。」問尼姑︰「你是何人?」答曰︰「吃素念佛。」王亦判雲︰「吃素念佛,佛口蛇心。一百竹片,打斷脊筋。」尼哀告曰︰「不瞞大王說,小婦人雖是個尼姑,其實背地里養漢,做私窠子的。」

譯文

有一個尼姑與一個妓女死後去見閻王。閻王問妓女道︰「你生前是干什麼的?」妓女回答說︰「養漢接客。」于是閻王判道︰「養漢接客,方便光棍漢。因此返還人間,早去超生。」閻王又問尼姑︰「你是什麼人?」尼姑回答說︰「吃素念佛。」閻王听後判道︰「吃素念經,佛口蛇心。打一百竹板,打斷她的脊筋骨。」尼姑哀求說︰「不瞞大王說,小婦人我表面上雖說是個尼姑,其實背地里養漢,做暗娼。」

§§§358.僧浴

原文

僧見道家洗浴,先請師太,次師公,後師父,挨次而行,毫不紊亂。因感慨自嘆曰︰「獨我僧家全無規矩。老和尚不曾下去,小和尚先月兌得精光了。」

譯文

和尚見道家洗澡,先請師祖,次請師爺,再請師父,逐次進行,很有規矩,一點也不亂,于是感慨自嘆道︰「我們僧門人全都沒有規矩,老和尚還沒下去,小和尚卻已經月兌得精光了。」(說明︰是嘲笑小和尚,因它又是性器的俗稱。)

§§§359.見和尚

原文

有三人同行,途遇穿一破褲者。一友曰︰「這好像獵戶張□。」一人曰︰「不然,還似漁翁撒網。」又一人曰︰「都不確,依我看來,好像一座多年破廟。」問為何,答曰︰「前也看見和尚,後也看見和尚。」

譯文

有三個人一同在路上走,遇到一個穿破褲子的人。一人說︰「這好像獵人張開的母豬皮。」另一人說︰「不對,是像漁翁撒網。」又一個人說︰「都不準確,依我看來,好像一座多年的破廟。」二人問他為什麼,回答說︰「前面看見和尚,後面也看見了和尚。」

§§§360.上下光

原文

師號光明,徒號明光。客問︰「賢師徒法號如何分別?」徒答曰︰「上頭光是家師,下頭光即是小僧。」

譯文

師父法號光明,徒弟法號明光。客人詢問︰「賢師、賢徒的名號怎麼區別?」徒弟回答說︰「上頭光是家師,下頭光就是小僧。」

§§§361.望煙囪

原文

富兒才當飲啖,閑漢畢集。因問曰︰「我這里每到飯熟,列位便來,就一刻也不差,卻是何故?」諸閑漢曰︰「遙望煙囪內煙出,即知做飯,熄則熟矣,如何得錯。」富兒曰︰「我明日買個行灶1來煮,且看你們望甚麼。」眾曰︰「你煨了行灶,我等也不來了。」

注釋

1行灶︰可以移動的灶。

譯文

有個富人,每當剛要吃飯的時候,閑漢們就都來了。因此,富人奇怪地問道︰「我這里每到飯熟的時候,各位就來了,一刻也不相差,你們是怎麼知道的?」眾閑漢回答說︰「遠遠地望見你家的煙囪內冒煙,就知道是在做飯,等煙滅了,就是飯熟了,怎麼會弄錯。」富人說︰「我明天去買個行灶來煮飯,看你們還望什麼。」眾閑嘆說︰「你要是到了煨行灶(討飯)的地步,我們也不會來了。」

§§§362.懺悔

原文

孝子懺悔懺亡父,僧誦譜庵咒,至南無佛佗耶句,孝子喜曰︰「正愁我爺難過奈何橋,多承佗過了。」乃出金勞之。僧曰︰「若肯從重布施,連你娘等我也佗了去罷。」

譯文

有個孝子向死去的父親懺悔,請和尚念誦譜天咒以超生,念誦到「南無佛佗耶」句時,孝子高興地︰「正愁我爹奈何橋,承蒙你給馱過去了。」接著,孝子舀出錢慰勞和尚。和尚說︰「你如果肯獻出更多的錢,連你娘等人我也馱過去。」

§§§363.樁糞

原文

有實糞于寺者,道人索倍價,鄉人訝之。道人曰︰「此糞與他處不同,盡是師父們樁實落的,泡開來一擔便有兩擔。」

譯文

有個鄉民向寺廟買糞,道士索要雙倍的價錢,鄉民十分驚訝。道士說︰「此糞與其它地方的不同,都是師父們樁實落的,泡開來一擔便是兩擔。」

§§§364.倒掛

原文

一士問僧雲︰「你看我月復中是甚麼?」僧曰︰「相公自然滿月復文章在內。」士曰︰「非也。」曰︰「然則是五髒六腑乎?」士曰︰「亦非也。」僧問何物,曰︰「一肚皮和尚。若不信,現有一光頭掛在外面。」

譯文

有一人問和尚︰「你看我月復中是什麼?」和尚答︰「相公您自然是滿月復文章在內。」那人說︰「不對。」和尚說︰「那麼是五髒六腑了?」那人說︰「也不對。」和尚問那人到底是什麼東西,那人回答說︰「是一肚皮和尚,如果不信,現有一光頭掛在外面。」

§§§365.祭器

原文

僧臨終囑其徒曰︰「享祀不須他物,只將你窟臀供座上足矣。」徒如命,方在祭獻,听見有人叩門,忙應曰︰「待我收拾了祭器就來。」

譯文

有個和尚臨終前囑托徒弟說︰「我死了以後,祭祀不必用其他東西,只要將你的供在供桌上,我就滿足了。」徒弟遵囑正在祭祀,听見有人敲門,慌忙回答道︰「等我收拾了祭器就來。」

§§§366.頭眼

原文

一僧與人對弈,因奪角不能成眼,躁甚頭癢,乃手摩頭頂而沉吟曰︰「這個所在,有得一個眼,便好。」

譯文

有個和尚與人下圍棋,互相奪角做不成眼,和尚煩躁得腦袋發癢,于是手模頭頂沉吟說︰「這個地方,如果做成一眼,那就太好了。」

§§§367.驅蚊

原文

一道士自夸法術高強,撇得好驅蚊符。或請得以貼室中。至夜蚊蟲愈多,往咎道士。道士曰︰「吾試往觀之。」見所貼符曰︰「原來用得不如法耳。」問︰「如何用法?」曰︰「每夜趕好蚊蟲,須貼在帳子里面。」

譯文

有個道士自夸法術高明,強人一籌,做得一手好驅蚊符。有人求他做了一驅蚊符,貼在臥室里。到了晚上蚊蟲更多,那人到道士那里責怪。道士說︰「待我去看看。」道士見了那人所貼的驅蚊符說︰「原來是用得不合方法的緣故。」那人問︰「那該怎麼個用法?」道士說︰「每天晚上趕好蚊蟲,必須將驅蚊符貼在蚊帳里面。」

§§§368.謝符

原文

一道士過王府基,為鬼所迷,賴行人救之,扶以歸。道士曰︰「感君相救,無物可酬,有避邪符一道,聊以奉謝。」

譯文

有個道士踫到王府的墓地,被鬼所迷,憑借過路人相救人,扶他回來。道士說︰「感謝你相救,沒什麼東西可以酬謝,只有避邪符一道送給你,略表謝意。」

§§§369.鬼王撒尿

原文

大族出喪,路遇大雨。女眷人等,躲避在路傍檐下。和尚沒處存身,暫躲在開路神月復內。少頃,一僧從神腰里伸頭探望,看雨住否,諸女眷驚曰︰「我們回避,開路神要撒尿哩。」

譯文

有個大族人家出喪,路遇大雨。女家眷等人,躲避在路旁廟檐下。和尚沒處存身,暫時躲藏在開路神月復內。不一會,一個和尚從開路神腰里伸出頭來探望,看雨停了沒有,眾女家眷吃驚地說︰「我們趕快回避,開路神要撒尿哩!」

§§卷八貧窶部

§§§370.白伺候

原文

夜游神見門神夜立,憐而問之曰︰「汝長大乃爾,如何做人門客,早晚伺候,受此苦辛?」門神曰︰「出于無奈耳。」曰︰「然則有飯吃否?」答︰「若要他飯吃時,又不要我上門了。」

譯文

夜游神看見門神晚上站立在門口,很可憐他,就問道︰「你長得這樣高大,為什麼卻要做人家的門客呢?白天黑夜地伺候,受這種辛苦?」門神回答說︰「我也是無可奈何呀!」夜游神說︰「既然這樣那麼有沒有飯吃呢?」門神回答說︰「哪里有飯吃。他吃飯的時候,他又不要我上門了。」

§§§371.吃糟餅1

原文

一人家貧而不善飲,每出啖糟餅二枚,便有酣2意。適遇友人問曰︰「爾晨飲耶?」答曰︰「非也,吃糟餅耳。」歸以語妻,妻曰︰「呆子,便說吃酒,也裝些體面。」夫頷3之。及出,仍遇此友,問如前,以吃酒對,友詰之︰「酒熱吃乎冷吃乎?」答曰︰「是4的。」友笑曰︰「仍是糟餅。」既歸,而妻知之,答曰︰「汝如何說?須雲熱飲。」夫曰︰「我知道了。」再遇此友,不待問則即夸雲︰「我今番的酒是熱吃的。」友問曰︰「你吃幾何?」其人伸手曰︰「兩個。」

注釋

1糟餅︰用做酒剩下的渣子做的餅。2酣︰飲酒盡興,泛指盡興、暢快等。3頷︰點頭。4︰用極少的油煎。

譯文

有一個窮人,不善于飲酒,每次出門吃兩個糟餅,就有了醉意。有一次,剛好遇到一位朋友。朋友問他︰「他今天早上飲酒啦?」窮人回答說︰「沒有,只不過吃了糟餅而已。」回到家里,窮人告訴了妻子。妻子說︰「傻瓜,你就說吃了酒,也好裝一些體面。」丈夫點頭答應了。再次出門,又遇到了那位朋友,朋友仍像上一次那樣問他,他就以喝酒來對答。朋友追問他說︰「酒是熱了吃還是冷著吃的?」窮人回答說︰「是煎著吃的。」朋友笑著說︰「還是吃了糟餅。」回家以後,妻子知道了,責怪他說︰「你怎麼能說是煎著吃的呢?應該說是熱了吃的。」丈夫回答說︰「我知道了。」再一次遇到那位朋友,窮人還沒有等他相問,就馬上夸口說︰「我今天的酒是熱了吃的。」朋友問他︰「你吃了多少?」窮人伸出兩個手指頭說︰「兩個。」

§§§372.好古董

原文

一富人酷嗜古董,而不辨真假。或偽以虞舜所造漆碗,周公撻伯禽之杖,與孔子杏壇所坐之席求售,各以千金得之。囊資既空,乃左執虞舜之碗,右持周公之杖,身披孔子之席,而行乞于市中,曰︰「求賜太公九府錢一文。」

譯文

有個富人酷愛古董,但不辨真偽。有個人謊稱有虞舜時所制的漆碗,周公撻伯禽的手杖和孔子杏壇所坐的席子要賣,富人分別用千金買來。富人所有資財已經拋空,于是左手舀著虞舜之碗,右手拄著周公之杖,身披孔子之席,行乞在街上,說︰「請賜給太公九府錢一文。」

§§§373.不奉富

原文

千金子驕語人曰︰「我富甚,汝何得不奉承?」貧者曰︰「汝自多金,干我何與?而奉汝耶?」富者曰︰「倘分一半與汝何如?」答曰︰「汝五百我五百,我汝等,何奉焉?」又曰︰「悉以相送,難道猶不奉我?」答曰︰「汝失千金,而我得之,汝又當趨奉我矣。」

譯文

有個富人手持千金傲慢地對窮人說︰「我十分富有,你為何不奉承我?」窮人說︰「你有許多錢,與我有什麼相干,而讓我奉承你?」富人說︰「假如分給你一半錢,你奉承我怎麼樣?」窮人回答說︰「如果那樣,你有五百我也有五百,我們有一樣多的錢,那麼我為什麼要奉承你呢?」富人又說︰「我把錢全部給你,難道還不奉承我嗎?」窮人回答說︰「如果那樣,你沒有錢,而我卻有錢了,你倒是應該尊奉我了。」

§§§374.窮十萬

原文

富翁謂貧人曰︰「我家富十萬矣。」貧人曰︰「我亦有十萬之蓄,何足為奇。」富翁驚問曰︰「汝之十萬何在?」貧者曰︰「你平素有了不肯用,我要用沒得用,與我何異?」

譯文

富翁對窮人說︰「我家有十萬之富。」窮人說︰「我也有十萬之積蓄,何足為奇。」富翁吃驚地問道︰「你的十萬在哪里?」窮人說︰「你一向有錢不肯用,我想用錢又用不了,你和我有什麼區別?」

§§§375.失火

原文

一窮人正在歡飲,或報以家中失火。其人即將衣帽一整,仍坐雲︰「不妨,家當盡在身上矣。」或曰︰「令正卻如何?」答曰︰「他怕沒人照管。」

譯文

有個窮人正在外邊高興地喝酒,有人告訴他家里失火了。窮人馬上將衣帽整理了一下,仍然坐著不動說︰「不怕,家當都在身上呢。」報信兒的人說︰「你妻子怎麼辦?」窮人回答說︰「她怕是沒人照管。」

§§§376.夾被

原文

暑月有擁夾被臥者,或問其故,答曰︰「阿喲,綿被月兌熱。」

譯文

有個人在大熱天抱著棉被躺著。有人問他為什麼這樣,那人回答說︰「棉被解熱。」

§§§377.金銀錠

原文

貧子持金銀錠行于街市,顧錠嘆曰︰「若得你硬起來,我就好過日子了。」傍人代答曰︰「要我硬卻不能夠,除非你硬了來湊我。」

譯文

窮人舀著金紙和銀紙做的金銀錠在街市里行走,瞧著金銀錠慨嘆說︰「如果你硬起來,我日子就好過了。」旁人代答道︰「要我硬起來不能夠,除非你硬起來與我摻合起來。」

§§§378.妻掇茶

原文

客至乏人,大聲討茶,妻無奈只得自送茶出,夫裝鼾撐幌,乃大喝雲︰「你家男人那里去了?」

譯文

客人到來後,沒人出來,客人便大喊要茶,妻子無奈只得親自出來送茶,丈夫不願見客,假裝打鼾睡覺做幌子,以此搪塞。于是客人大聲喊道︰「你家里的哪里去了?」

§§§379.喚茶

原文

一家客至,其夫喚茶不已。婦曰︰「終年不買茶葉,茶從何來?」夫曰︰「白滾水也罷。」妻曰︰「柴沒一根,冷水怎得熱?」夫罵曰︰「狗**!難道枕頭里就沒有幾根稻草?」妻罵曰︰「臭王八!那些磚頭石塊難道是燒得著的?」

譯文

有戶人家來了客人,丈夫招呼倒茶不停。妻子說︰「終年不買茶葉,茶從哪來?」丈夫說︰「白開水也可以。」妻子說︰「柴禾沒有一根,涼水怎能變熱?」丈夫罵道︰「狗**,難道枕頭里就沒有幾根稻草?」妻子反罵道︰「臭王八,那些磚頭石塊難道是燒得著的!」

§§§380.留茶

原文

有留客吃茶者,苦無茶葉,往鄰家借之。久而不至,湯滾則溢,以冷水加之。既久,釜且滿矣,而茶葉終不得。妻謂夫曰︰「茶是吃不成了,不如留他洗個浴罷。」

譯文

有個人留客人喝茶,因為沒有茶葉而發愁,便到鄰居家去借。很長時間鄰居也沒有送來。水開往外溢,就不斷往鍋里添加涼水,過了半天,鍋里的水已經滿了,而茶葉最終也沒有送來。妻子對丈夫說︰「茶是吃不成了,不如留他洗個澡算了。」

§§§381.怕狗

原文

客至乏僕,暗借鄰家小廝,掇茶至客堂後,逡巡不前,其人厲聲曰︰「為何不至?」僮曰︰「我怕你家這只凶狗。」

譯文

主人好虛榮要面子,一天客人來了,主人暗借鄰居家的小孩代蘀僕人。小孩倒茶後來到客廳逡巡不敢上前,主人大聲斥責道︰「為何不往前走?」小孩說︰「我怕你家這只凶狗。」

§§§382.食粥

原文

一人家貧,每日省水吃粥,怕人恥笑,囑子諱之,人前只說吃飯。日久同友人講話,等久不進,子往喚曰︰「進來吃飯」。父曰︰「今日手段快,緣何煮得恁早?」子曰︰「早到不早,今日又熬了些清湯。」

譯文

一人家中貧困,為了節約米,每天只煮稀粥吃。怕人笑話,囑咐兒子不要說出去,在別人面前,只說吃飯。一天和鄰人談話,等很久未進門,兒子在門內喊︰「阿爸,進來吃飯。」父親說︰「今天動作快,為何煮這麼早?」兒子說︰「早倒是不早,今天又熬了一鍋清湯。」

§§§383.鞋襪訐訟

原文

一人鞋襪俱破,鞋歸咎于襪,襪又歸咎于鞋,交相訟之于官。官不能決,乃拘腳跟證之。腳跟曰︰「小的一向逐出在外,何由得知?」

譯文

有人鞋子襪子都破了,鞋子歸咎于襪子,襪子又歸咎于鞋子,二者分別向當官的訴訟。當官的分辨不清,便拘舀腳跟做證,腳跟說︰「小的一向被驅逐在外面,怎麼能夠知道呢?」

§§§384.被屑掛須

原文

貧家蓋稿薦,幼兒不知諱,父撻而戒之曰︰「後有問者,但雲蓋被。」一日父見客,面須上帶薦草,兒從後呼曰︰「爹爹,且除去面上被屑。」

譯文

有戶貧寒人家睡覺蓋草簾子,小兒不曉得隱諱,父親打他之後告誡說︰「以後如有人問,只能說蓋被。」有一天,父親拜見客人,胡須上面粘著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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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5.燒黃熟

原文

清客見東翁燒黃熟香,輒掩鼻不聞,以其賤而不屑用也。主人曰︰「黃熟雖不佳,還強似府上燒人言木屑。」清客大詫曰︰「我舍下何曾燒這兩件?」主人曰︰「蚊煙是甚麼做的。」

譯文

有個幫閑的門客看見主人燒黃熟味道很香,總是捂起鼻子不聞,以表示黃熟不值錢而且不值一用。主人說︰「黃熟雖不名貴,但強過你家燒的碎木屑。」門客十分驚異地說︰「我家什麼時候燒過碎木屑?」主人回答說︰「蚊煙是什麼做的?」

§§§386.拉銀會

原文

有人拉友作會,友固拒之不得,乃曰︰「汝若要我與會,除是跪我。」其人既下跪,乃許之。傍觀者曰︰「些須會銀,左右要還他的,如此自屈,吾甚不取。」答曰︰「我不折本的,他日討會錢,跪還我的日子正多哩。」

譯文

有個人邀友助會,友人怕得要命,于是說︰「你如果要我助會,除非給我下跪。」那人立即跪下,友人才答應了。旁觀的人說︰「只是借些會錢,早晚是要還他的,竟然如此屈身,我是很不贊成的。」那人回答說︰「我是不陪本的,以後他討要會錢,為我下跪還我的日子多著呢!」

§§§387.兌會錢

原文

一人對客,忽轉身曰︰「兄請坐,我去兌還一主會銀,就來奉陪。」才進退出,客問︰「何不兌銀?」其人笑曰︰「我曾算來,他是痴的,所以把會銀與我。我若還他,是我痴了。」

譯文

有個人面對客人,突然轉身說︰「老兄請坐,我去兌還某人的會銀,馬上就回來奉陪。」剛一進去就出來了,客人問︰「為何沒兌會銀?」那人笑道︰「我曾謀算來,他是發痴的,所以才會把會銀給我,我如果還他,便是我發痴了。」

§§§388.剩石沙

原文

一窮人留客吃飯,其妻因飯少,以鵝卵石襯于添飯之下。及添飯既盡,而石出焉。主人見之愧甚,乃責僕曰︰「瞎眼奴才,淘米的時節,眼楮生在那里?這樣的大石沙,都不舀來揀出。」

譯文

有個窮人留客人吃飯,妻子因為飯少,用鵝卵石墊在添飯碗之下。等到添飯,添飯碗中的飯已快沒了,鵝卵石便露了出來。主人見此十分羞愧,便斥責妻子道︰「瞎眼奴才,淘米的時候,眼楮長在哪里了,這樣的大石沙,都不舀出來扔掉。」

§§§389.飯粘扇

原文

一人不見了扇子,罵曰︰「舀我的扇子去做羹飯。」傍人曰︰「扇子如何做得羹飯?」其人曰︰「你不曉得,我的扇子,糊掇許多飯粘在上面。」

譯文

有個人不見了扇子,罵道︰「舀我的扇子去做羹飯。」旁邊的人說︰「扇子怎能做得羹飯?」那人回答說︰「你不曉得,我的扇子,糊了許多飯粘在上面。」

§§§390.破衣

原文

一人衣多破孔,或戲之曰︰「君衣好像棋盤,一路一路的。」其人笑曰︰「不敢欺,再著一著,還要打結哩。」

譯文

有個人衣服壞了很多孔,他人開玩笑對他說︰「你的衣服好像棋盤,一行一行的。」那人笑道︰「不瞞你說,再穿一穿,還要打結哩。」

§§§391.借服

原文

有居服制而欲赴喜筵者,借得他人一羊皮襖,素冠而往。人知其有服也,因問尊服是何人的。其人見友問及,以為譏誚其所穿之衣,乃遂視己身,作色而言曰︰「是我自家的,問他怎麼?」

譯文

有個人正在服喪而要去參加喜筵,借了他人一件羊皮襖,未戴帽子就去了。別人曉得他正在服喪,便問他穿的皮襖是誰的,那人以為是譏誚他穿的衣服,于是看著自己的身體,生氣地說道︰「是我自己家的,問它干什麼?」

§§§392.酒甕盛米

原文

一窮人積米三四甕,自謂極富。一日與同伴行市中,聞路人語曰︰「今歲收米不多,止得三千余石。」窮人謂其伴曰︰「你听這人說謊,不信他一分人家,有這許多酒甕。」

譯文

有個窮人積存糧食三四甕,自以為十分富有。有一天與同伴走在街市上,听路人說︰「今年收米不多,只得三千余石。」窮人對其同伴說︰「你听這人多能說謊,不信他一戶人家,有那麼多的酒甕。」

§§§393.遇偷

原文

偷兒入貧家,遍模無一物,乃唾地開門而去。貧者床上見之,喚曰︰「賊,有慢了,可為我關好了門去。」偷兒曰︰「你這樣人家,虧你還叫我賊。我且問你,你的門關他做甚麼。」

譯文

小偷進入一貧寒人家,到處尋模沒有一物,于是唾了一口便開門而去。窮人在床上見此,招呼遭︰「賊,有所怠慢了,為我關好了門再去。」小偷回答道︰「你這樣人家,虧你還叫我賊。我倒要問你,你的門關它干什麼?」

§§§394.被賊

原文

穿窬入一貧家,其家止蓄米一甕,置臥床前。偷兒解裙布地,方取甕傾米,床上人竊窺之,潛抽其裙去,急呼有賊。賊應聲曰︰「真個有賊,剛才一條裙在此,轉眼就被賊養的偷去了。」

譯文

竊賊進入一貧窮人家,其家只有蓄米一甕,放在睡床跟前。小偷月兌掉裙子鋪在地上,剛要搬甕倒米,被床上主人暗暗看到,主人悄悄抽走裙子,便急呼有賊。小偷應聲說道︰「真的有賊,剛才一條裙子在這里,轉眼就被賊養的偷去了。」

§§§395.羞見賊

原文

穿窬往竊一家,見主人向外而睡,忽轉朝里。賊疑其素有相識,欲遁去。其人大呼曰︰「來,不妨,因我家乏物可敬,無顏見你羅。」

譯文

有個小偷到一家去行竊,見主人面對外而睡,突然又轉身向里,小偷懷疑主人素有相識,打算趕快逃走。主人大聲喊道︰「來,不妨,因我家缺少東西敬送,沒臉見你嘍!」

§§§396.望包荒

原文

貧士素好鋪張,偷兒夜襲之,空如也,唾罵而去。貧士模床頭數錢,追贈之,囑曰︰「君此來,雖極怠慢,然在人前,尚望包荒。」

譯文

有個窮人平素好鋪張,小偷夜里去偷竊,但其家空無一物,于是唾罵而去。窮人舀床頭數錢,追上小偷贈給他,囑咐說︰「你這次來,雖然十分怠慢,但是請你在他人面前,尚望美言,萬萬不要說我很窮。」

§§§397.借債

原文

有持券借債者,主人曰︰「券倒不須寫,只畫一幅行樂圖來。」借者問其故,答曰︰「怕我日後討債時,便不是這副面孔耳。」

譯文

有個人舀著借據向人借債,主人說︰「借據倒不須寫,只須畫一幅行樂圖來。」借債的人問其緣故,主人回答說︰「怕我日後討債時,便不是這幅面孔了。」

§§§398.變爺

原文

一貧人生前負債極多,死見冥王,王命鬼判查其履歷,乃慣賴人債者,來世罰去變成犬馬,以償前欠。貧者稟曰︰「犬馬之報,所償有限,除非變了他們的親爺,方可還得。」王問何故,答曰︰「做了他家的爺,盡力去掙,掙得論千論萬,少不得都是他們的。」

譯文

有個窮人生前欠債極多,死後見到冥王,冥王讓鬼判查清其履歷,經查該人乃是一貫賴人債的,于是冥王判他轉世變成犬馬,以償還前世所欠。窮人陳述說︰「犬馬所能償還的實在有限,除非變為他們的親爹,才能償還得了。」冥王問其原因,窮人回答說︰「做了他家的親爹,掙得成千上萬,少不得都是他們的。」

§§§399.夢還債

原文

欠債者謂討債者曰︰「我命不久矣。昨夜夢見身死。」討債者曰︰「陰陽相反,夢死反得生也。」欠債者日︰「還有一夢。」問曰︰「何夢?」曰︰「夢見還了你的債。」

譯文

欠債人對討債人說︰「我命已不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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