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世女主 第十八章 辯機之死

作者 ︰ 條文喵

黑夜總是有放大一切恐懼的力量。朝鳳突然覺得時光倒流了,自己突然回到從前,回到了母妃死掉的那一天。

「你,你說的是什麼意思?」朝鳳覺得頭很疼,甚至都有一些像在做夢。好不容易找回了自己的聲音,才訥訥的問道。

「那個人死了,千刀萬剮。」狼奴似沒有看見朝鳳慘白的臉色,也沒有理會清露的暗示,依然不緊不慢的說道。

「啊!殿下。」清露忙上前托住朝鳳,然後瞪著狼奴叫道「你還傻站在那里干什麼?還不來幫忙。」

「他在哪里?現在他在哪里?」朝鳳推開清露,看著狼奴叫道,聲音淒厲的如同啼血的杜鵑。

「您不應該出去的。」狼奴有些詫異的看著朝鳳,眼神極其的迷茫。他實在不理解,為什麼主人看起來那麼難過?為什麼主人的情緒會為另一個人而改變?

狼奴的尾音還沒有落下,朝鳳便甩出袖中的匕首。匕首發著寒光,發出破空的嘶鳴,擦過狼奴的臉頰,穿透牆壁。

「不想匕首扎在你身上,就告訴我,他在哪里?」朝鳳的聲音有一些陰狠,她湊到狼奴身邊,狠狠地掐住狼奴的脖頸,一分,一分的卡緊。

朝鳳用的力氣很大,連手上的經脈都清晰可見。毫無疑問,只要狼奴再遲疑下去,必死無疑。

清露見狼奴已經出氣多,進氣少了,急忙上前阻攔道「殿下,您掐著小四叫他怎麼說啊?」

朝鳳把狼奴甩到地上,然後壓住狼奴,用刀子抵住他的動脈「說。」

「他那時還在天牢。」狼奴狠狠地喘了喘,不能告訴他,這個時候絕對不應該違抗朝鳳。

朝鳳松開狼奴,看也不看一眼,便像門外跑去。

「呦,殿下,您」那侍衛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見一陣銀光劃過。

殷紅的血從侍衛脖頸處留下,他還沒有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事情,就永遠的閉上了眼楮。

朝鳳把短刀橫在胸前,血珠沿著刀刃滑下,打到地面上,沾染了塵埃。朝鳳掃了掃周圍的侍衛,開口道「擋我者死。」

侍衛們你看看我,我望望你。也許是真的被朝鳳眼里的陰狠嚇住了,也許只是單純的覺得死了實在不值得,竟然齊刷刷的後退一步。

朝鳳緊緊地握住短刀,指甲深深地卡到了肉中。殷紅的血液順著如玉的手滑下,沒入衣袖。可是朝鳳卻像沒有感覺一般。

風打在臉上,有一些鈍鈍的的疼。發絲在空中肆意的飄蕩,書寫著女孩內心的絕望。

辯機,你再等等我。你不會離開我的,對不對。你說了,只要我高興什麼都好,辯機我想見你,我想和你說說話。辯機,不要離開我。

當朝鳳跑到天牢門口時,卻又不知道該怎麼辦了。她萬分的想進去,可是又害怕進去。

朝鳳停住腳步,似想到什麼般,顫抖的掏出了袖子中的小鏡子。鏡子里的女孩空有傾國傾城的面貌,卻臉色蒼白,眼神空洞。

「你這樣可不好看。」朝鳳對著鏡子說道「我可不能讓他看見。」

朝鳳劃破手指,用鮮血染紅雙唇,又用力的拍了拍自己的臉頰,好叫它看起來有些血色。又看了會,朝鳳還是不滿意,又順了順頭發,努力的勾了勾嘴角,擠出一抹笑容。

好一會兒,朝鳳才把鏡子收回到懷里,自言自語道「讓人等急了可不好,再說了,辯機他若是敢嫌棄,那我可不依。」

天牢外面看起來和其他的宮殿並沒有什麼區別,可是卻總是有一股若有若無的血腥味圍繞在它的周圍。

天牢外面站了兩個守衛,不知怎麼的,竟然沒有阻攔朝鳳。天牢分為上下兩層,上面是用于皇帝召見的,干淨明亮。而下層卻是人間地獄。

越往下走,那血腥味越是明顯,甚至都濃烈到了令人作嘔的地步了。可朝鳳卻像完全沒有感覺到一般,依然是帶著甜美的笑容,仿佛要進的不是地牢,而是花園。

牢飯里關押的不是將死之人,就是剛剛受完刑的。所有人的目光都是一樣的,呆滯而無奈。

朝鳳細細地看過牢房的每一處,辯機你在哪里啊?不要開玩笑了好嗎?巧兒找不著你了啊,人太多了,我想見你啊。

「那和尚倒也頑強,三千多刀,盡然連吭都沒有吭一聲。可惜了啊,你看他那樣子,到比畫上的神仙好看。」不知道從哪里來的議論聲,打亂了朝鳳的步伐。

「去你的,人家那叫寶相莊嚴。哎,我和你說啊,听說他還是不知個主持,本來前途無量。可惜啊,因為女人,變成了現在的樣子。」

「嘖嘖,要不然怎麼說色字頭上一把刀啊。不過連聖僧都過不去,更何況你我?」說完又是一陣大笑,

是你嗎?辯機?朝鳳皺皺眉,順著聲音的方向走過去。

撲面而來的血腥味,讓朝鳳的臉色白了又白,就連腳步都有一些踉蹌了。

一個獄卒皺皺眉,驚訝的推了推身邊的同伴「呦,你仔細看看,他臉上是不是在笑?」

「胡說什麼啊,死人哪里會笑?」同伴不以為意,但還是走了過去,伸出手,就在他剛剛要踫到辯機的臉的時候,突然一陣寒光,他手盡然從手腕上分離開。

「別用你的髒手踫我的辯機。」朝鳳就像被惹怒了的狼,從喉頭發出威脅的嘶鳴。

那獄卒失去了手,自然是痛苦萬分。可是在看清楚來人後,卻又不敢抱怨。

朝鳳陰冷的看了看那個獄卒,目光卻在掃到辯機時冰雪消融「我來了啊,辯機。」

辯機掛在十字形的木架子上,就像一個爛掉了的布偶,毫無生機。他身上的肉已經月兌離的差不多了,露出了森森的白骨,看著極其的嚇人。可是辯機的臉上卻是掛著笑的,就像是盛放的白蓮花。

朝鳳小心翼翼的把辯機放下來,眼楮沒有了肉的身子其實不重,可是朝鳳的手卻一直顫抖著,似馬上就要抱不住一般。

「辯機,巧兒來了。你張開眼楮看一看我好不好?」朝鳳把辯機摟到懷中,在他耳邊喃喃道「今天的月光很美,就像我們初遇的那天。你說,今天的月光是不是也是暖的?」

「我的簪子你還留著,是不是說明你沒有不要我?辯機,我好高興。」

「辯機,那天我說的都不是真的,我不想要離開你啊。」

「以後我再也不任性了,你再看看我好不好?你再沖我笑笑好不好?」

朝鳳的聲音近乎是哀求,可是這一次卻再也沒有人能給她一個回答了。辯機始終安安靜靜的倒在哪里,安靜叫人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辯機的嘴唇極蒼白,看的朝鳳直皺眉。

突然,朝鳳向想到什麼般,輕輕地托住辯機的頭,深深地吻了上去。這一次辯機沒有再能回抱住自己,嘴唇也比上一次要涼的多,可是朝鳳卻沒有松開。

朝鳳咬破嘴唇,用手指輕點鮮血,均勻的涂抹在辯機的唇上。朝鳳笑笑,無比甜美,然後用用自己的唇,輕輕地的貼住辯機的唇,呢喃道︰

「辯機,等人是不是很辛苦?那這一次換我等你可好?」

「你說荷葉不肯離去是為了要守護荷花,可是你可曾想過荷花一個人要多寂寞?」

「辯機,你知道嗎?人家說結發夫妻,結發夫妻。可是你卻沒有頭發了。」朝鳳嘟嘟嘴,好像不高興似的,可是忽的,她又笑了起來「還好,我頭發多,可以分給你,這樣我們還能在一起。」

「你的臉色好白,是生病了嗎?怪不得你要睡那麼久。」朝鳳模了模辯機的臉,卻像被冰到了似得收回手「你的臉怎麼這般的冷?就知道你沒有多穿些。以後我給你做衣服好不好?以後我抱著你好不好?」

朝鳳輕輕地呢喃在天牢中回響,听著人身上發冷,那兩個獄卒傻傻的看著朝鳳,誰也不敢上前打擾她。好在朝鳳也不在意這些,她只想好好地在和辯機說說話。

朝鳳割下一束頭發,把它纏繞在辯機的小指上「我听說月老會在凡人的小指上纏繞紅線,把兩個原本不相干的人綁在一起。你是修佛的,自然是沒有這個的,現在我給你纏上了,你便是我的了。可不許賴。」

「恩?你說什麼?」朝鳳皺皺眉,把耳朵湊到辯機唇邊,等了一會,然後笑道「那是自然,你是我的,我自然也是你的。」

過了好一會,朝鳳像終于回過神了一般,觀察起了周圍。粘膩的鮮血,昏暗的燭火,髒的都看不出本色的地板,不時傳來的腐臭味,還有那若有若無的哭號聲。

越看,朝鳳的眉頭便皺的越死「這里可是糟糕啊,怪不得你都生病了。我帶你離開好不好,離開這里好不好?」

說著,朝鳳便抱起辯機,要像外走去。看著朝鳳的動作,那兩個獄卒趕忙攔住「殿下,使不得啊,他是要犯,若是」

「滾!」朝鳳剛剛喊出聲,卻又像怕驚擾了辯機一般,把聲音壓了回去「走開若是在多說,那便不止是一只手的代價了!」

兩獄卒的臉白了白,默默地退到一邊。朝鳳沖著辯機笑笑「我帶你走,我們不分開了。」

朝鳳抱著辯機向外走去,月光依舊明亮,可是卻不再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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