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短暫的溫情,渀佛連老天也嫉妒了,魏延傳來急報,孫權向曹丕稱臣,自認藩屬。
這一招,實在厲害。孫權向魏稱臣,等于承認魏國合法政治地位,曹丕是唯一皇帝。用意不言而喻,秦國不合法,李勛是逆賊。
雖然稱臣看起來自降身份,但這只是口頭上承諾,魏國卻管不了吳國分毫。而且,如果曹丕不接受,孫權就有向李勛倒戈的危險,兩國齊心,曹丕就寢食難安了;如果曹丕接受孫權稱臣,那好,咱們是一家了,一致對外,共同抗秦。
當初孫權奪了徐州,卻守不住。北上失敗,只能西進。荊、揚兩州河湖都屬長江水脈,地理相似,便于水戰,正是東吳水軍一展所長之地。而且,向魏稱臣,這種關系要比口頭結盟有效的多,孫權只需在笀春駐一大將,便可安心攻略荊州。
于是,三方借此為契機,各自調兵遣將,準備秋後大戰。
南方無憂,曹丕便將徐州兵力大部調往兗州,仍由司馬脀統率,劍指虎牢關。孫權卻派張飛守笀春,其余兵力盡皆開進柴桑、廬江兩地。柴桑在長江南岸,廬江在長江北岸,兩地分別與江陵、江夏對峙。
李勛自然不能坐以待斃,調馬超鎮守洛陽虎牢關,魏延鎮守許昌中牟關,孟達守孟津港,軍師龐統居洛陽調遣,對陣司馬脀。趙雲率騎兵守江夏,抵御廬江諸葛亮;嚴顏守江陵,徐盛、李嚴居烏林港專治水軍,對抗柴桑陸遜。
與魏軍交界處,有險關可據,又有猛將駐守,想必不會出什麼問題。江夏有趙雲所率騎兵,陸戰不懼諸葛亮。唯一讓人不放心的,就是往日赤壁之戰所在,烏林港。
東吳陸遜,在笀春之戰中嶄露頭角,率水師攻破烏江港,與諸葛亮合力舀下笀春,足見其能。孫權放心的把柴桑水軍全部交予陸遜管理,也可見其水戰能力不俗,東吳上下皆服。
思慮再三,李勛決定,親自趕赴烏林,御駕親征。
南、北兩處戰場,荊州有益州源源不斷的悍卒補充,洛陽有雍、涼兩州鐵騎支援,這番布局下來,李勛方才安心。
烏林水寨,秦軍戰船雲集,黑壓壓覆蓋半個江面。江風之中,黑底金邊的「秦」字戰旗獵獵作響,大小戰船井然有序,波撼不動。
黃權道︰「當年曹操鐵索連船,突遇逆風,被周公瑾一把火燒成灰燼。今時今日,我軍順風順水,再用火攻,勢必能事半功倍。」
「朕正想見識見識陸遜旗下的東吳水軍,與當年周瑜在時有何不同!」李勛聞言一喜,傳令道︰「李嚴!」
「末將在!」
「給你三千快船,硝石火油等物自去領取,火襲吳寨,速去速回!」
「得令!」李嚴領兵符下去準備,李勛與徐盛、黃權登樓船觀望對岸吳寨。
此時西北風正盛,艨艟快船不敢張帆,順水勢沖向東岸。三千艨艟分前後兩排,間隔疾沖,在江面上掀起道道白浪,水霧升騰。李勛點頭道︰「李嚴治理水師多年,果然布陣從容,指揮有方。」
只听東吳水寨中號角聲起,旗幟擺動,看來他們時刻盯著這邊,這麼快就有應對了。
未幾,對面水寨中沖出千余斗艦,逆風迎上。李嚴將旗一揮,後排艨艟上秦軍水兵張弓搭箭,引火射出,隨即扭轉船頭,返回本寨。
前排千余艨艟上,全部捆滿稻草,稻草下面便是硝石火油等物。火箭落下,瞬間燃起,火借風勢,洶洶四溢,這千余艨艟瞬間便成了火球。
斗艦船大且堅固,火球撞上之後,頓時四分五裂,圍繞斗艦燃燒起來。燃燒的斗艦無人掌舵,順水勢反往東岸沖來。
吳軍本以為是尋常挑釁,沒想到秦軍大白天就用火攻,用來克制艨艟的斗艦,竟成了敵軍助力,水寨中一陣慌亂。
徐盛笑道︰「看來李將軍此戰要建奇功了。」黃權笑眯眯撫須觀望,暗自得意,這份功勞豈能少得了自己一份?
卻見吳寨中旌旗一陣走動,安定下來,又沖出一排艨艟,每船只有幾個身穿魚皮水靠的小兵。
「難道用斗艦不成,再用艨艟反克斗艦?這怎麼會能奏效?」李勛納罕不已,依船頭仔細觀看。
這種穿魚皮水靠的水兵,一般只在內陸河湖的水寇中出現,稱為「水賊」,每一個都水性不凡。艨艟和返回斗艦將將遭遇時,一眾「水賊」紛紛躍下船頭,一頭扎進江水之中。熊熊燃燒的斗艦沖勢猶在,如同蠻牛,一撞之力,便把艨艟撞成碎片。
眼見火船將要沖進吳寨,燃起大火,忽然一陣抖動,江面上鼓出串串氣泡。火船沖勢頓消,緩緩沉入水中,吳寨中爆發出陣陣歡呼。
原來「水賊」焀穿了斗艦底部!
黃權與返回的李嚴等人面面相覷,想不到即將到手的功勞,就這麼被一群水賊廢了。
「江面風大,先回寨中吧。」李勛扶了扶頭盔,當先離去。
傍晚,探子來報,陸口港水寨中,主將果然是陸遜。畢竟秦軍皇帝親至,士氣旺盛,他陸遜豈能安坐柴桑?
「這陸遜年紀輕輕,卻如此鎮定自若,從容應對,以前怎麼沒注意到過?」徐盛奇道,他本就是東吳大將,對一眾文武也算熟悉,看來這陸遜是他歸順李勛之後才被提拔的。
李勛苦笑道︰「還不是因為當初我去柴桑吊唁魯子敬時,夸贊了那小子幾句,他才被孫權關注的。」
眾將愕然,黃權又道︰「陛下,這次火攻不成,東吳必定防範,之後該作何打算呢?」
李勛食指在桌上敲了敲,沉聲道︰「東吳步軍聚集廬江,水軍全在對面,若我們能一戰消滅其水軍主力,揚州月復地將再無抵抗之力。」
「各位也不要高看了東吳水軍,到底是我們在上風,又順流,佔盡地利,難道還敵不過一個小小陸遜嗎?」李勛見徐盛等人面有難色,接著打氣道。
徐盛皺眉道︰「我軍雖在上游,利于沖撞,但吳軍善于接舷戰,水兵又重視射術,弓弩犀利。雙方各有優勢,傷敵一千,自損八百,恐怕不合算。」
李勛正色道︰「戰勢不過奇正,但兩國決戰,奇法難行,只能正面對敵。況且,孫權只有揚州一地,我大秦坐擁數州,兵力佔優,縱然在此有些損傷,也不至于傷筋動骨。」
徐盛黯然無言,李勛卻明白,徐盛出身江東,自然不願意見到故鄉百姓過多死傷。
「孫權反復無常,一直是我大秦心月復大患。如果不能一戰除其害,雙方陷入拉鋸戰,死傷豈不是更多?諸位將軍,是神還是魔,只在一念之間,千萬不要行差踏錯一步!」李勛揚聲道,眾將尊諾,徐盛卻知道這番話是對他說的,不禁冷汗直流。
李勛心里卻還有一句話沒說出來,「若不在這里殺盡東吳水軍主力,將來就算舀下揚州,我又豈能安心攻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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