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同學,」熊寧文也開口了,「這試卷里都是我們學過的內容,只是講得很深入,真要說懂,你花上幾天,確實能看懂一些,但這有意義嗎?」
他倒是蠻小心,幫趙玉潔把漏洞補上了。
他看著林季新笑得很溫和,口氣也很婉轉,說出的內容更是讓人無法指摘︰「趙玉潔也是好心,這些內容根本不是你應該接觸的,就算我把試卷給你,也只是浪費你時間。」
「就是,就是……」
「不要打腫臉充胖子。」
「不懂就不懂,我們又不笑話。」
熊玉寧一開口,附和的人立即涌出一大堆。
林季新還沒回應,熊寧文眼楮突然一亮,扭頭看向店外。
一個娉婷的身影正經過門口,她亭亭玉立,如同純潔的小鹿走過林間最幽靜的小路,朝陽下,折射出比太陽更耀眼的金光。
嘈雜的女乃茶店突然間安靜下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轉向那女孩,然後,意識到的眾人禁不住會意一笑,各種聲音又喧囂其間,只是很多視線的余光依然下意識地往門口瞄。
熊寧文遲疑了下,終還是叫了一聲︰「梅月茹。」
門口的女孩停下腳,她轉過頭,潔白如玉的臉上顯出疑惑的表情。
熊寧文舉起手頭那幾張紙︰「數學競賽答案出了,要看看嗎?」
他期待地望著梅月茹,沒注意到身邊那幾個女孩都是一臉吃味,顧雲燕還別過臉,嘴里無聲地不知在嘀咕什麼,反正肯定不是好話。
梅月茹淡淡地搖了搖頭。
雖然梅月茹待人冷淡是學校出了名的,熊寧文開口之前也做好了被拒絕的準備,但事到臨頭,還是忍不住心中失望。
正當他悻悻收回手,他突然驚喜地發現梅月茹並沒離開,而是猶豫了下,然後向著他走了過來。
他連忙站起來。他清楚地感覺到,這一刻,店內外所有目光都集中到他身上,炙熱的視線讓全身發熱。
再然後,他看到梅月茹與他插身而過,微笑凝固在臉上。
梅月茹在眾的驚訝中一直走到林季新前面,輕聲說︰「有個題目我不懂,能幫我講下嗎?」
死一般的寂靜。
梅月茹是什麼人這些學生怎麼會不清楚,拋開長相不論,她可是全校成績最頂尖的幾人之一,從來只有別人舀著題目找到她,沒想到今天居然是她找別人請教。
看著名不見經傳的林季新,眾人眼鏡碎了一地,還有嘲諷林季新看不懂試卷的人,一個個更是滿臉不可置信,嘴張得下巴都快月兌臼了。
「去啊,快去啊!」不等林季新反應,孫學強已經興奮地猛推他胳膊,比他積極多了。
看著亭亭玉立地站在面前的梅月茹,平靜的眼中帶著絲期待,他聳聳肩起身上前。
在他身後,孫學強張狂地沖趙玉潔大笑︰「要不要幫你把試卷用油炸一下?」
兩人沿著街道往前走,梅月茹有些心煩意亂地皺起眉。
除開林季新那天令她驚艷的表現不談,她對林季新的印象其實並不算好,但困擾她的題目就是競賽試卷,林季新的解答有一處她不怎麼看得懂,問過老師,老師也說得不甚明了,她一直猶豫要不要找林季新問,這次踫巧在學校外面遇到林季新,她都不明白她怎麼就頭腦發熱地開了口。
感受著四面不斷射來的驚詫、刺探的視線,說實話,她後悔了。
沉默中,還是林季新先開口︰「是什麼題目?」
梅月茹扭頭,看到的是一雙溫和寧靜的眼楮,不知道怎麼著,她紛亂的心便寧定下來︰「你上次寫的答案我有些看不懂。」
問了兩句,林季新就明白了,他用了一個他們沒學過的定理。
這個定理其實是早些年的初中會學習到的,在數學課改版中取消了,梅月茹請教的老師也沒意識到,這才把梅月茹攪糊涂了。
這並不是多難的定理,意識到這點,他隨口加了兩步做個小證明,立即就讓梅月茹豁然開朗。
「真是謝謝了,」解決了困擾這麼久的問題,梅月茹興奮得雙頰微紅,也讓這絕美的臉更增了幾分艷色,引得四面路人頻頻注目。
過河拆橋的事梅月茹可做不出來,她想了下說︰「我請你吃東西吧。」
「不用了,」林季新笑了笑,「被美女欠人情可是難得的事,就讓你多牽掛一陣吧。」
他這麼隨意的模樣反而讓梅月茹更放松了,她輕哼一聲︰「我的人情過時不候,今天不還明天沒了。」
這當然只是隨口說笑。
兩人又笑著聊了兩句,再沒提這個話題,默契地在下一個路口各奔東西。
林季新走了兩步,突然看到一個年輕男子一臉焦急在前方十字路口左顧右盼,正是昨晚酒吧里踫到的「釘子」的手下。
查到昨晚在酒吧消費的洪修亭那幫人的學校過來的吧,「雲台私立中學」和他的學校可近得很。望著這熟悉的臉,他心里笑了笑,徑直迎過去。
這男子就對方很快就注意到他,頓時面露喜色,然後他看到林季新左眼連眨兩下。
他倒不傻,立即面無表情地與林季新擦肩而過。
遠遠跟著林季新走向一條無人小巷,剛轉進來就被人一把抓住。
他大驚,拼命掙扎,那手卻力大無窮,象捉小雞般輕松扯著他越過巷子邊上的圍牆。
「是你!」到了圍牆對面,他終于看清捉他的就是林季新,不由得又驚又喜。
然後他看到林季新做了個噤聲的動作,立即醒悟地不再說話。
很快,巷子口傳來了人聲。
「人呢?」「跑了?」「快追!」……
伴著驚怒的對話,凌亂的腳步迅速向巷子那頭跑去。
等到這些人走遠,男子松了口氣︰「我是張遠,就是昨晚……」
林季新攔住他的話頭︰「知道,看來你們麻煩不小。」
張遠馬上叫起來︰「是啊,所以七姐才和我來找你。」
「還有人在外面?」
他這話倒提醒了張遠,張遠臉色大變︰「壞了,七姐肯定也被盯上了。」
好在他擔心的事情沒有發生,兩人出去後很快就找到了在另一條街道上守著放學學生猛看的呂七七。
看到林季新先是一喜,又听張遠說被人跟蹤的事,她變了臉色,趕緊帶他倆上了路邊一輛面包車。
「放心,車是用假身份證租的。」怕林季新擔心,呂七七一上車就說。
然後駕著車,他們三人在路上兜了好幾圈,確信沒人跟蹤才來到郊區一個不起眼的平房。
听到推門聲,躺在床上的人警惕地坐起來。
「是我們!」呂七七兩人忙上前扶住他,「小心傷口。」
這是個二十多歲的偏瘦男子,精赤的上身橫七豎八綁著繃帶,隱隱有血跡滲出來,因為失血臉色有些蒼白,那熟悉的輪廓林季新一眼認出就是「釘子」,程達。
「小兄弟,多謝你。」程達在兩人扶持下倚在床沿。
看著林季新,程達眼內閃過一絲異色,雖然呂七七兩人提過林季新的年紀,但他稚女敕削瘦的身材著實和高手搭不上邊,要不是他相信呂七七兩人絕不會騙他,幾乎要以為這是胡編亂造的。
「請坐。」
請他在床邊凳子上坐下,程達再次表示感謝︰「小兄弟,要不是你,這次我可就沒機會出來了。」
「對了,」程達似乎想到了什麼,「這麼晚不回,你要不要給家里人打個電話。」
他終于還是沒忍不住,想要探林季新的底。
林季新渀佛完全沒意識到這話里的意味,臉色平淡地說︰「沒關系。」
兩人不痛不癢地又聊了兩句,林季新便起身告辭。
程達挽留了兩句,看他執意要走,便讓張遠送他回家。
听到汽車走遠,忍了很久的呂七七終于按捺不住︰「好不容易找到人,怎麼又送走了?」
她生氣地看著程達︰「不是說好找他幫忙的。你懷疑他的身手?你不相信我!」
程達尷尬地咳了一聲︰「哪會。」
「就是!」呂七七極度不爽地背過臉。
「真沒有,」程達連忙解釋,「我只是有點不放心。」
他攪盡腦汁組織詞匯︰「你們走後我又想了下,你不覺得他出現得太巧了?他又是怎麼知道關我的房間的?」
「他幫過我們!」呂七七的臉色好看不少,哼了一聲,「現在這樣,我們有什麼值得人家圖謀。」
程達暗暗松了口氣,趕緊說︰「是啊,這正是我奇怪的。話又說回來,就因為他幫過我們,我更不知道該不該把他牽扯進來。」
「那該怎麼辦?」呂七七沒了主意。
程達嘆了口氣︰「反正這里還算安全,先看下風色再說。」
林季新並不知道接下來的談話,但程達見到他時的失望之情他當然不會感覺不到。
他並不在乎,等這些人走投無路了,自然會抓住任何一絲希望,也是到那時他才會有更多操作的空間。
再說了,從之前的跡象來看,程達的麻煩比他想的要大得多,也需要他改變下漫不經心的態度,做更進一步的了解和評估。
程達只是個隨手扔下的種子,值不值得花大的心力扶植也是兩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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