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流松扭頭看著我,眼楮有些紅腫似乎剛剛哭過,那深黑的眸子里帶著無盡的苦澀和哀傷,聲音說我意料之外的沙啞:「皇上……駕崩了。」
話音剛落,我的腦子便是一片空白,方才的表情全都凝固在臉上,來不及收斂便全都僵硬,嘴唇抽搐了半晌,我才愣愣道:「你,你說什麼?」
或許是我的表情太過愕然,也可能是我的反應讓他有些不知所措,總而言之,他蹙起了眉頭,關切的握住了我的手:「忘初,你怎麼了?」
是啊,我怎麼了?——不就是你的父皇去世了麼?不就是最愛你的人去世了嗎?你哭什麼！你有什麼資格哭！你不就是……沒有看到他最後一面嗎?
晚風輕輕刮過,掠起我耳邊的長發,夾雜著些許腐朽荷花的氣息,充斥著我的鼻腔,引誘著我的淚水,那房梁上掛著的縞素,在風中輕輕起舞,像是對我的一種諷刺和嘲笑,深深刺痛了我的雙眼。
可是,我不能哭,父皇說過,他最不喜歡看到自己的姑娘哭哭啼啼得了,他喜歡看著我笑,喜歡我一聲聲喚他,可我連他最後一聲「父皇」都喊不出口了……
我慢慢止住了前行的腳步,師兄們早已走在前頭,可笑的是之前我竟然沒有發現他們的頭上綁著白色的發帶,上面隱隱寫著一個「喪」字,似乎是在提醒我什麼。
耳畔隱隱能听到蟬鳴的聲音,我忽然想起好久好久以前,父皇曾抱著我偷偷出宮采蓮子吃,那時耳畔也總是有這樣的蟬鳴,只可惜都是舊時光罷了。
我還未來得及嘆息,身旁邊有人先嘆息了,那人邁著沉重的步子朝我走來,輕輕牽起了我的手,道:「別難過了,都會過去的。」
我聞聲望去,是展卿,他的臉上除了幾抹憂傷之色便再無其他,我抽回了自己的手,搖搖頭後退著:「你不懂,那是我爹不是你爹,你又怎麼會明白我的感受呢?」
說罷,我便在他驚慌的神色中轉身跑開了,他一遍又一遍在我身後痴痴的喚著:「忘初！忘初！快回來！」
那柔柔的聲音就如同父皇以前喚我一般,天知道我又多懷念那里面濃濃的愛意。
我放開了步子如同以往那般奔跑著,一滴滴晶瑩的淚珠夾雜著哀傷和心酸滴入土壤,心頭的那份悲傷漸漸演變成了悔恨。
騙子！他說過會看著我出嫁的……他說過會看著我和我的良人牽手給他請安的……他也說過會守著這江山和我們一起生活下去的……
可最後,他還是騙了我們,徹底的在這個世界消失了……
看著眼前的落日,父皇慈祥的面容漸漸浮現,好不容易聚攏在一起卻又要分散開來,我終于忍不住大吼了一句:「父皇——」
隨後,所有的話全都哽咽在了肚子里,我蹲在地上形象全無的哭了起來。
他的仁慈,他的包容,他的笑聲,全都在我的哭聲中漸漸流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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