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卿搖搖頭,瞥了眼躺在床榻上的翎,道︰「軍醫說她受了刺激,之前還可能受過極刑導致身體異常虛弱,不過軍醫還說她已經有兩個月的身孕了
我一愣,驚喜道︰「真的?那孩子想來定然是大叔的,翎知道了一定會很高興!真棒,我快做小姨了!」
展卿蹙了蹙眉,用眼神示意我噤聲,可來不及了,只因翎已被我吵醒,她睜開眼,一臉驚恐的望著營帳頂部。
我趕忙過去握著她的手安慰她,道︰「翎,你別怕,這是我們自己人的軍營,不會再有別人傷害你了
聞聲,她扭頭望著我,眼中的驚恐和戒備漸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我親切的臉龐,她坐起身子撲到我懷里,哭得像個小孩。
我有些茫然,卻也只能用手輕撫她的背,好讓她不那麼難過,待她平靜下來,我這才道︰「方才軍醫來檢查說你已經有了兩個月的身孕,情緒不要太激動,否則是很容易小產的
她听了身子狠狠一顫,卻並沒有我想象中那麼欣喜,她低著頭伸手撫上自己的小月復,眼神空洞,喃喃道︰「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奇怪,我怎麼覺得她有些不對勁呢?之前她不是挺希望自己有個小寶寶的嗎?現下為何是這副不可思議的樣子。難不成……她高興過度沒法控制自己的情緒了?
我正疑惑著,卻被身後的展卿拉到一旁,他皺著的眉頭里是同我一樣的不解和疑惑,只是比我多了一絲疑慮,「我們先出去等她自己靜靜吧
語畢,我點點頭,他便拉起我的手走了出去。
走到營帳背後的河邊草地,我如釋重負一坐了上去,展卿慢慢蹲子,坐在我身旁,淡淡開口︰「你知道翎為什麼會在這里嗎?」
我搖搖頭,這實情我還真不知道,卻還是配合他瞎猜︰「因為她被大叔趕出來了?不對啊,翎的頭上好歹頂著個和親公主的頭餃嘛……」
還未等我分析完,他便不耐煩的敲了敲我的腦門,道︰「笨蛋,她像是被趕出來的嗎?身上還揣著那麼多銀兩
「唔……貌似也對哈!難不成……她是被人販子綁走的?可是人販子怎麼不拿掉她身上的錢呢?」我嘟嘟嘴,實在想不出一個適當的理由。
展卿在一旁听得很是好笑,道︰「我找人打听了才知道她是偷跑出來的,前些日子才來到鎮上,不過一個人孤苦無依只能被人欺負,有位大戶人家的小姐憐憫她這才給了她不少銀兩
被趕出來?我听了只覺得不可思議,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翎怎麼可能偷跑出來呢?她那麼愛大叔的。
我愈想愈覺得不對勁,展卿卻繼續道︰「看樣子她在那里過得並不好。軍醫還發現她的身上有很多抓痕,不過都是舊傷了,想必定是逃跑前給弄得
「抓痕?難道她被小貓抓了嗎?」我只覺得納悶,如果是被貓抓的,那根本就是大驚小怪好不好,以前我在宮里被貓抓那可是常有的事兒。
不想,展卿被我那麼一說給逗笑了,無奈道︰「我真該說你是天真還是無知啊。那些抓痕指的是男女行周公之禮時所制造的。而非小貓抓的
周公之禮?那不就是……我「噌——」地紅了臉,不用想也知道和翎行周公之禮的必然是大叔了,那些抓痕自然是大叔制造的了。
可是照例說這不是應該很正常的嗎?展卿干嘛要把它提出來呢?我眨眨眼,不解的望向他,如我所料,他果然是有話對我說的。
「一般來說,抓痕的輕重表明了男女之間的歡愛程度。可是翎身上不只有抓痕還有齒印,而且她的精神狀況可不是很好,那就說明了一個問題
「什麼問題?」
他堅定道︰「翎是在不情願的情況下和那人行周公之禮的,換言之就是——你知道的
「你是說翎是被迫的?」我蹙眉,自動屏蔽了腦海中因他的話而浮現的兩個字。
他點點頭,我卻繼續問道︰「能踫她身子的自然只有大叔了,可是大叔怎麼會強迫她呢?照例說來翎不是應該心甘情願的麼?」
「那僅僅是以前的看法。想來他定是做了什麼讓翎不能接受的事情,從而逼著翎接受。翎一定是受不了這種**與精神的折磨才逃了出來
他像歷史上有名的狄仁杰,分析得頭頭是道。
可是到底是什麼事情讓翎無法接受呢?想到翎如今的情況,我頭疼的嘆了口氣,伸手揉了揉發昏的太陽穴。
黃昏
吃過飯的我,端著小米粥走進了主營帳,卻不想正巧撞見翎拿了匕首對準了自己的小月復欲要戳下去。
我一驚,顧不上手里端著的粥,任由它摔到地上,我趕忙跑過去,伸手奪過了翎手里的匕首,扔到地上極其氣憤道︰「你瘋了!」
怎料,她卻哭得比我還傷心比我還氣氛,「對!我就是瘋了!可你懂什麼?這個孩子就是一個孽障!野種!」
「啪——」的一聲,一個響亮的耳光將她驚醒,她伸手捂著臉不可思議的看著我。
我收回了手,那只手顫抖著,掌心早已麻木沒了知覺,我第一次用這麼冰冷的語氣對她說話︰「翎,你沒資格否決他來到這個世上,大人的恩怨無權干涉到孩子,如果你執意要打掉他,那你這輩子都只能做一個不合格的母親!」
她听了,眸子里的淚花開始閃動,卻倔強的不肯落下,只能堆積在眼眶里,濕潤了眼眶。
少卿,我嘆了口氣,轉過身走到門口處,扭頭淡淡道︰「那把匕首就留在這里,如果你還是這麼冥頑不靈,那盡管用匕首殺了那個孩子好了,反正軍醫說你這輩子可能只會有這麼一個孩子了。決定權永遠在你手上
說罷,我便不等她回答,頭也不回的走出了營帳,身後傳來一聲刺耳而痛徹心扉的吼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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