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已經過去十年了,不就是失手屠了個村再順手殺了個幾人嘛……叔父也太過大驚小怪了
西周鳴聞言回頭瞥了他一眼,淡淡道︰「你若是想宣揚,就大聲一點,不然,就給我留待私下再說
那華衣弟子聞言臉色頓時一變,看了西周鳴那冷淡的面容一眼,忿忿道︰「真不知道你們到底在擔心什麼,這些凡人死就死了,難不成還能翻了天?再者我也不是有心要殺他們……是他們有錯在前,我只不過是想奪回我派的先人遺澤罷了!要不是那些凡人撿到了不肯交還我派,我才不會與他們過不去……」
「夠了,盛師弟西周鳴的表情一直很平靜,似乎並沒有對這華衣弟子的所作所為而感到憤怒,只是頗為不耐煩地打斷了他的話。
「你怎麼想的不重要,關鍵在于師尊怎麼想
西周鳴忽然改了口,此時若是有太虛弟子在一旁,定是會訝異八大太上長老中的盛辛長老,竟然會是西周鳴的師尊。
「師尊說你有錯,那就是錯的,絕無對的可能西周鳴臉色蒼白,使得他不管什麼時候看起來都很沒有精神,只是若敢因此小看他,病容下的那把利刃卻是能夠奪命的。
華衣公子見他面露不耐,身子不由一滯,似乎有些畏懼,但听得他這句話後,臉上卻忍不住露出一絲輕蔑來。
說什麼師兄,不過是我叔父養的一只狗罷了……華衣公子在心中冷笑。
他的表情並沒有逃過西周鳴的眼楮,只是後者並沒有說什麼,朝華衣公子投去的眼神是幾不可聞陰冷。
兩人本是停了步伐,此時又開始往前走去。
「總之,再過幾日便是盛師姐和林師兄的大婚之日,你若是真的閑得無事,就搭把手幫布置一下大典事宜吧
「八難塔那姓林的倒是走了運,搭上我家堂姐,今後我盛家必是不會虧待他了華衣弟子嘿然一笑,似是又勾起了談話的興趣。
「……不過我更感興趣的還是那天生道骨,叫君什麼來著……听說天生道骨突破境界無桎梏,有機會……嘿嘿,我倒是想將他的骨頭拔下來看一看到底是有何神異之處說著,竟是拍起手一臉的興奮不已。
西周鳴已是懶得理他,又回復了副病怏怏的神態,手中抱著個藥爐,一語不發地往前走去。
盛景時作為盛辛的嫡親,是盛辛大兄一脈的嫡子,盛辛十歲修道,如今已是一千六百三十歲,兩人之間的年齡和輩分早就差了不知多少輩。只是盛辛駐顏有術,看起來好似才不惑之年,這盛景時就討好地喚了聲‘叔父’,若是按原來的輩分,盛景時應是要叫盛辛為老祖宗的。
盛家在太黃天仙界雖排不上十大世家的位置,但也不會出了二十開外,盛家的幾位老祖在太黃天仙界也是數一數二的有名大修,他們家擅長雷系功法,最是克制心魔魔修的克星,只是盛家的雷系功法偏向陰寒,比起慕容家的純陽雷法威力差了不是一截半截,所以盡管也受人尊敬,但是終究還是居于中流,上不了真正的台面。
不過能在聚集了整個混天世界最強修真者的太黃天中居于中流,盛家的實力仍是不容小覷的。
一位分虛後期大修士,兩位分虛後期大修士,十位化神修士……這便是盛家能屹立不倒的緣由!
所以這盛景時的態度才會如此桀驁,不過他也只能說說,八難塔到底也是和太虛門能相提並論的大宗門,這些如上古巨獸一樣的巨型門派才是整個混天修真界食物鏈內居于最頂層的獵食者。
盛景時瞧不起林霏,只是瞧不起他身後的林家,對君厲箴也是如此,但他卻不敢瞧不起八難塔,他一個小小的盛家在這些擁有入道境,甚至天合境修士的大門派前根本就沒有說話的余地。不過他平日跋扈慣了,所以嘴上總是喜歡說這些有的沒的,真要讓他去捋這些老虎的胡須,怕是還沒靠近,腿就軟了。
所以西周鳴才一直叮囑他不要惹事,因為這位大少爺每次惹事都無不是盛辛在後面給他擦,這對于盛辛一脈來說,實在是一個隱患。若是不慎被其他派系的弟子抓到把柄,盛辛在太虛門內的影響力怕是要跌落一大截。
不過看起來,盛景時根本就沒有把他的話听進去,只是不斷地一直談著那八難塔的天生道骨如何如何,言語中竟大有要與之一較高下的意思。
西周鳴自是知道盛景時究竟是想要干什麼,盛景時性格貪婪,又任意妄為慣了,上次去珠玉-洞天,為了奪寶竟然向凡人出手,為了隱瞞真相,還將一個凡人村落全部滅口……這若是透露出去,不止是對盛辛,對整個太虛門的聲望都會帶來不好的影響。
只是西周鳴也知道自己說的話盛景時根本就不會放在心中,是以只能暗暗警醒自己,日後要注意看好這盛景時,免得這大少爺又給他們惹出什麼亂子來。
二人各懷心事,繼續走著,直到入了一座高聳入雲的山峰,盛景時才把那喋喋不休的嘴閉上,連神情也變得恭順起來。
然後一道扇形煙氣將兩人包裹其中,瞬息之後,二人便消失在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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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被遠在萬里之外的陌生人惦記,被惦記的那些人則仍是像往常一樣生活著。
君厲箴j□j上身,長發披散,靜靜地站在一處流沙之地上,他膚色雖白皙,偏偏身材高大不失陽剛,寬肩窄腰,月復上是粼粼的八塊月復肌,臂上的肌肉隆起,看起來結實精壯,充滿了爆發力。
此時赤陽炎炎,在烈日照射之下,他整個人似乎也被鍍上了一層金黃。
流沙之地忽然一顫,從四面八方忽然匯聚來無數道蛇形的流沙,流沙速度極快,轉瞬就到了他的身前,緊接著,有無數條黑色巨蛇忽然從流沙內竄出,朝君厲箴張開了血盆大口,吐出數道腥氣。
君厲箴猛然睜開眼楮,目光銳利,黑色長刀一掃,轉眼就斬下三條巨蛇的腦袋,看著腥濃的黑血濺射在半空之中,君厲箴的血紅雙目也不由躍動著一絲興奮。
巨蛇被他斬殺,他也被巨蛇擊中,人與蛇交戰在荒漠之中,不斷有黑色的腥血滴落在黃沙之上,轉瞬便被烈日蒸干了水分,那些殘破的蛇尸,也漸漸被流沙吞噬。
這赤明荒漠,似乎永遠都不會被除了黃之外的顏色玷污,也不會有任何的死尸會出現在荒漠之上。
干淨,赤明荒漠總是那麼的干淨,皆是因為一切都被它蠶食殆盡。
君厲箴的身上已經被黑蛇的尾巴掃出數道傷口,但他好像毫無所覺,任著鮮血橫流,在蛇群中橫沖直撞,只見黑刀一刀又一刀的落下,君厲箴的表情卻是顯得越快意。
「殺……殺……!」他喃喃道,血紅色的雙目像是被點燃了一把火,燒得那紅色愈發的旺盛,目光中的恨意也愈發的強烈起來。
「你們都該死!都該死!」
黑色的長刀仿佛不知疲憊地在蛇群中穿梭著,君厲箴宛若瘋魔了般,嘴角噙著笑意,興奮地高喊著,在蛇群眾享受著這場殺戮給他帶來的快感。
也不知過了多久,就在他感到手臂已經酸痛得揮不起刀,全身的肌肉也都因為使用太久而在痛苦地叫囂著的時候,四周的流沙之上早已布滿了蛇尸,再沒有一只黑蛇願意靠近這屠戮之地。
君厲箴渾身早被自己的鮮血所染紅,他失神地看著空蕩蕩的流沙地,臉上的表情似乎是還未感到盡興,可惜的是這處的黑蛇已經被他殺盡,就算再不盡興,他也只能失望地舌忝了舌忝干裂的嘴唇,遺憾地離開了這處新的巡獵地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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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手拿起一張棉布擦去身上的血跡,布料擦蹭過傷口的微微痛感讓君厲箴覺得沒來由的興奮,心中不斷竄起再去巡獵一次,殺戮個痛快的想法。
不過他的肉身已經到了極限,現在就連長刀也舉不起來,再去巡獵,實在是太不明智的選擇,只得惋惜地壓下心中的念頭,赤身跳入了療傷的溫泉之中。
溫泉水溫適中,君厲箴舒服地贊嘆了一聲,倚靠在岩石之上,閉著雙眼,靜靜地休憩。
待得傷口愈合,君厲箴才睜開眼,起身離開了溫泉,拿起岸邊放著的白袍穿上,遮住了自己修長的身軀。
他還未系好腰間的帶子,就見谷中吹來一襲花風,漫天飄下無盡的花瓣,窸窸窣窣落在自己身上。
君厲箴眯了下眼楮,隨意將腰帶一系,露著胸膛,走到岸邊一顆大樹下坐好。
樹下早備好了一桌酒菜,他一坐下,就撈了一瓶靈酒,仰頭喝了一口,然後身子往樹上一靠,閉著雙目,漫不經心地朝著虛空中某個方向道︰「來就來了,還裝神弄鬼做什麼
「呸,什麼裝神弄鬼!」虛空中忽然閃出一人,他一身大紅大綠的花袍,頭上還別著一朵黃花,手上撐著一把紫色的油紙傘,腳下則踏一方青色蓮台翩翩出現在了君厲箴眼前,盯著君厲箴怒目道。
「這叫大氣!」
君厲箴微睜開雙眼,瞧著他這一身五彩繽紛奼紫嫣紅的打扮,眼皮頓時一跳,無語道︰「霍邪歡,你就不能再穿得正常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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