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段時日你沒休息好,只想讓你睡得安穩些
赫連冬終于在江祈半帶調戲的語調下轉開了頭,臉色微有些僵硬。
江祈動作緩慢地松開錦帛,揚著下巴深呼吸,讓綁縛太久的胸腔得到舒緩,才算完全排除了方才那一陣的心悸。「想問什麼?」她側頭望向赫連冬,隱約知道他的疑惑,暗自在心中琢磨是否要告知他實情。
事到如今,她如何能否認他在她心里的特殊地位?
「劫銀的另一批人是你安排的?」這是一個很直接的提問,一如他的性子,不懂拐彎抹角。
「是
江祈淡然一笑,回答得正面,根本未曾想過欺騙。她側過身子面對他,用一副無可奈何地語氣說道︰「冬,這些年我賺錢不容易,很多時候連良心都蒙蔽了,是個不折不扣的奸商。對一個商人而言,錢財最好是只進不出,皇帝一句話訛去我一千五百萬兩,我如何甘願白白送了他?」
那麼一大筆,砸出去是很爽快,可到底還是血汗錢,會心疼總是常理。
赫連冬默然地望著眼中人,那深邃的眸光散去了先前的尷尬,透露的竟是一種憐惜。
江祈下意識地避開他的視線,直覺今日的他有些不對勁。
「早在陽脊山那次我便知道,你似乎有一個自己的組織,昨夜見識了那批劫銀的高手,武功招數與那次相同,所以……陽脊山的血戰可能還有漏網之魚,王爺應該也能想到是你劫走了一部分銀子,昨夜他或許就想過來找你
這番話令江祈霍地一怔。
上次讓方清揚派出門中死士在陽脊山接應,救了他們一命也落個全軍覆沒的下場,而諸葛玨的人當時雖死絕了卻未曾逐一檢查。
「諸葛玄奕突然出了這麼一招殺得我措手不及,我無暇顧及那麼多。至于你家王爺,我沒心情去推敲他的心理,那只老狐狸的道行太深,我一個小小弱女子如何能揣摩得到?來便來吧,我素來不願逃避江祈嘆息一聲,儼然一副魚死網破豁出去的態度。
事態不受她控制,發展至今除此之外她別無他法。光是上繳的數額與上次糊弄他的三百萬兩對比,惹怒諸葛玨已是必然結果,再加上一條罪狀又如何?反正他還舍不得殺她。
「很少有人不畏懼王爺,從我見你第一眼便知道你不怕他,甚至,你不怕任何人。小四,有時我覺得你與我們不同,像是……」赫連冬皺起眉頭望著江祈一副認真思索,卻又找不到合適的詞。
「像是另一個世界,對嗎?」
江祈輕笑著接道,伸手將腦袋下的枕頭抓在懷中抱著,慵懶地垂下眼皮,徐徐說道︰「我確實不是你們這兒的人,因為遙遠的家鄉與這里存在不可能跨越的距離,便再也回不去了
不管他是否覺得她又在妄言,這一刻,她很想吐露因思鄉而存在的孤獨、寂寞、彷徨與無助。
「安心睡吧,我在
半晌,有這樣一句話隱隱飄入江祈耳廓,落在她的心田。因為他在,所以能安心,的確如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