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最後是怎麼回到府上,納蘭夢被突然冒出來的老爹攔住,連行為舉止都如此相似說他們不是父女怕也沒人會相信,爹爹納蘭德本身就長得胖,笑起來眼楮都眯成一條縫根本看不見眼珠,「夢兒,回來啦?」
「不然你以為現在站你面前的人是誰?」換做以前,或許納蘭夢還會跟她那老頑童爹爹嬉鬧。現在情緒低落完全沒有心情,不僅被布朗冷言冷語給打發,還有墨倪的那番莫名其妙的話,最令她生氣的是打算上門道歉,結果踫了一臉灰,連安甯語面也見不著,長那麼大以來從未像今晚一樣滿的快溢出來的挫敗感。
「生氣了,誰吃了熊心豹膽敢招惹納蘭家的大小姐?」身為納蘭德的掌上明珠,在揚州城里納蘭夢可謂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任誰見了都要避讓三分,也解釋了她為何敢在老虎頭上動土,不顧後果的幫著墨倪逃婚。幸好她為人品性善良,就是為人單純做事不夠深思熟慮往往結果都不如所願而已。
深吸了一口氣的納蘭夢的望著臉上泛著油光的老爹,問,「爹爹,你覺得我是不是有點任性、有點招人討厭?」
從小被眾星捧月長大的她,早就天不怕地不怕的納蘭夢是無可厚非事實,但也不至于到招人討厭的地步,她的問題也讓一向疼惜她的老爹納蘭德吃了一驚,不免擔心她受了啥刺激,「這個…」
「不許騙我。」
「那個兔崽子說的,爹爹替你教訓他。」顯然納蘭德在刻意回避她的提出的問題,至少他清楚無論回答是肯定或是否定都是無補于事,解鈴還須系鈴人的道理他明白,好奇究竟誰有如此大的能力打擊到納蘭夢。
「就知道你會這麼說,我回房了。」最近,確實發生了一些事情動搖了納蘭夢堅守已久的信念,讓她開始反思當初幫墨倪逃走的對錯,無法改變她嫁給安晉言的結局,那過程中的代價是不是太大了?這個問題一直困擾著她。
「等一下,時間尚早不如多陪陪爹爹,我吩咐了下人給你煮了愛吃的百花湯圓。」有些興奮不已的納蘭德並沒有留意到女兒的困惑,拉著她在身旁的凳子坐下,望著她難掩內心的雀躍問,「夢兒,有什麼話要與爹爹說不?」
累的夠嗆的納蘭夢不想繼續被老爹拉著審問,軟趴趴的靠在桌子說,「拐彎抹角不是你的風格,不如開門見山問好了。」
「真是知父莫若女,老爹就是想知道你剛才去游湖有沒有發生特別的事情?」
「你這麼快就知道安甯語那家伙被我推落水?」
「老夫不是想問這個,什麼?你把安甯語給推下水了?簡直是亂來。」剛才被一直藏起來的眼珠子此刻完全暴露無遺,若是納蘭德在撐大一點鐵定要掉出來。雖說安家比不上納蘭家富庶,但在揚州也是有頭有臉的大戶人家,而且近幾年安甯語在商場上嶄露頭角前途可謂無可限量是他頭號的準女婿,她女兒倒好把人給推下水。
「難道爹爹不是想問這個嗎?」看到老爹擺出一副驚訝的表情,納蘭夢還一臉無所謂的樣子反問。
「誰要問你這個?老夫特意安排你出席良王的宴席,就是想讓你在小王爺和安家的二公子留下好印象,你倒好,添亂把人給推下水了,哪有一點大家閨秀的樣,這是傳出去了誰還敢把你給娶回家?」話說的雖然有點急促也沒有到斥責的地步,縱然女兒做的不周以納蘭德護短的性格也罵不出口。
「難怪出門前就覺得你有古怪,原來裝肚疾就是想把我騙出去,這樣也好,免得你日後還故技重施。」若是之前被她知道是爹爹有意撮合的相親會,以納蘭夢的性格絕對不會出席,才迫使堂堂的錢莊大掌櫃,不惜自降身份裝神弄鬼,沒想到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老夫不是替你終身幸福著想,最近你娘老在我耳邊嘮叨,比你小兩歲的表妹都嫁人了,你還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小王爺跟安二公子都是難得一遇的青年才俊,無論你選誰,我與你娘都會很欣慰。」之前納蘭德一直想要戳和安甯語跟自家的女兒,直到最近巧遇了良王還有姬俞,眼前一亮便也順水推舟。姜還是老的辣,精明的生意頭腦不做虧本的生意,不將家當壓在一注之上。
「難道普天之下僅剩下他們兩個男人嗎?就算是,女兒也未必一定要嫁給他們其中的一個,爹爹奈何要為難女兒?」
「他們兩人有什麼不好?小王爺有權有勢,美中不足就是住在京城,若他日你嫁過去,日後相見有點困難外,我們納蘭家是高攀。至于安家二子,長相俊美聰慧,跟我們家也算門當戶對,重要是離娘家近有照應,日後你嫁過去也不會被欺負。」眼見納蘭德滔滔不絕在清點兩個極有可能成為女婿的人,完全忽略了一旁早已捂著耳朵片字都听不進去的納蘭夢。
「我不想與爹爹繼續爭執,先回房去了。」
「任何事情老夫都可以讓著你,唯獨這婚姻大事不容兒戲,之前那麼多富家公子上門提親,那一次不是遵從你意願都一一給拒了,現在你必須從他們兩人中挑一個,若是是執迷不悟,莫要怪老夫替你做決定。」那麼多年來,下人還是頭一次看到他們家老爺朝小姐說話如此嚴厲,早把他們下的出了一身的冷汗。
「我的將來憑什麼要你要來做決定?」
「就憑你是老夫的女兒,看來真的把你給寵壞了,婚姻大事向來都是父母之名媒妁之言,什麼時候輪到你這小輩指手畫腳,你選也好不選也罷,反正最後老夫替你做決定。」
「既然你老那麼喜歡他們兩,不如你嫁給他們好了,我是不會嫁的。」看來氣急攻心的納蘭夢有些口不擇言,竟說出大逆不道的話,至少除了有些討厭安甯語自以為是的性格之外,堪稱完美的小王爺姬俞在父女之戰里躺著也中槍了。
「你…氣死老夫了。」兩人的談話在爆發後終結,為此納蘭夢付出被軟禁在房中的代價,生平頭一次看到納蘭德發那麼大的火。
連日來看著房中萎靡不振的小姐,海棠有些沉不住氣了,「小姐,不如你找老爺道歉,他那麼疼你,一定還有商量的余地。」
「憑什麼我要道歉,我又沒有做錯。」
「老爺也沒錯,是處處替小姐著想。」這點納蘭夢豈會不知,從小到大衣食住行爹爹給她的都是最好的,姬俞跟安甯語也算出類拔萃的人才。
偏偏她受不了沒有任何情感的政治婚姻,反感大人操縱她的命運賭氣說,「我又豈會不知,但,如果你想當他的說客就免了。」
「海棠對小姐是忠貞不渝絕無二心,就算是老爺把我買回來供我衣食也無法讓我出賣小姐你的。」
「行了,別在這里惡心。」
「小姐,其實小王爺跟安二公子條件都不錯,跟小姐更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對,為何你好像那麼討厭他們?」在海棠的意識里,她無法理解納蘭夢究竟在堅持或者為什麼而斗爭,她知道的是男大當婚女大當嫁,門當戶對便可成就一段姻緣,殊不知納蘭夢要的並不是這些物質的東西。
「誰說我討厭他們了?」納蘭夢說完又補充,「當然,除了姓安的家伙有點招人討厭之外。」
「安公子那里招惹你了?」海棠不免有點替安甯語抱不平,說實在,由始至終都是她們家小姐給人家添麻煩,還偷偷的幫助新娘逃跑,舉動如此匪夷所思,人家沒責怪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她倒好得了便宜賣乖。
「哦,听你的口氣,看來收買你的不是我爹,是那弱不禁風的安家二少爺。」納蘭夢一臉狐疑的望著有點臉紅的海棠,「不要讓我猜中,你喜歡上那家伙。」
「小姐,莫要胡說,奴婢又怎能配得上甯語少爺。」早臉紅耳赤的海棠躲開了納蘭夢的眼神,試圖轉移話題便說,「听說自從上次被你推落水之後病的不輕,一直都待在家里休養,好幾天了都沒見她出來巡店,為了這件事老爺今天還親自上門代你道歉。」
「說了多少遍我不是故意要推她下水的,是當時船板上有纜繩滑了一跤…」
「行了,小姐,你跟我說沒用,被推下水的人又不是我。」
「你不相信我說的話,難道連你也覺得我是故意推她下水?」連不知來龍去脈的丫頭都認定她故意為之,看來安甯語怕也恨她入骨吧。
「奴婢不敢,而且奴婢一個人相信小姐沒用,怕是安二少爺誤會而已。」
「她誤會不誤會有什麼關系,反正我跟她的梁子算是結下了,就算我告訴她真想也不會相信的。」想起那日被安甯語居于門外不免有些生氣,本來還有些內疚一掃而光。
「不過你想,將來若是老爺挑了她當你的夫君,日後會不會伺機報復小姐你?」那晚納蘭德跟納蘭夢的對弈海棠也在場,她清楚老爺說出去的話鮮少改變,未來姬俞和安甯語其中一人有可能娶走納蘭夢。
「你在胡說八道什麼?」想必那丫頭在爹爹口中打听到相關的消息。
「老爺發狠話了,要在小王爺和安二少爺中挑一個當他夫婿,最近他口中提及最多的莫過于安二少爺,想來她成為我們姑爺的贏面很大。」
「你這丫頭說話越來越口無遮攔,信不信我罰你去洗便盆?」每回海棠說錯話納蘭夢都愛嚇唬她,也沒真想說責罰,只是听到真的爹爹決心把她嫁給安甯語不免有些心亂如麻不知所措。
「小姐,你大人有大量不會跟奴婢計較的對吧,千萬不要罰我去洗便盆,要知道你吃的東西都是奴婢給你端的,難道你還忍心讓我去嗎?就算你不在意我,也要替自己著想。」海棠這招絕了,立竿見影促使納蘭夢改變主意,不過她跟安甯語之間的事,恐怕不是三言兩語那麼簡單可以了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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