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大廳果然見到葉霏立于堂前,安甯語隨意挑了一張椅子坐下,仔細打量一下葉霏輕蔑的說,「不是已經逃了嗎,怎麼蠢到回來送死,」
「我欠你的。」葉霏在逃跑的一路上也十分掙扎,深思熟慮之後才是決定回來,實在不應該一走了之,畢竟有愧于安甯語。
而且之前在董明生口中無意中得知了一個驚為天人的秘密,就是還有人躲藏在董明生的幕後策劃了這一切,目的是想將安甯語置之死地,就連她與安甯語指月復為婚一事也是那人泄露給董明生。相信此人非常熟悉安府的過去。
「還是你擔心到最後逃不出我的手掌,若是被捉到會死的更難看,所以才回來受死。」安甯語從來都不會輕信別人,加上葉霏曾出賣她更心生芥蒂,當然不會相信葉霏為了當初一句承諾回來接受懲罰,「有時候我覺得你們這些人真的很可憐,滿嘴的仁義道德卻從未停止編織謊言。」
「可憐的人是你,每天都在懷疑別人,身邊連一個值得信任的人都沒有,會很寂寞吧。」雖說與安甯語相處的時日並不長,但畢竟也算歷經過生死,對安甯語也有更深的了解。她表面看起來長滿了刺實際內心則脆弱無比,冷酷的面具不過為了偽裝一種自我保護。
明明是一個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富家少爺,葉霏始終不明白為何在她身上看到了不應該有的孤獨和無奈。
「我從來都不需要信任他們,只要他們听話就可以。」在安甯語看來,信任跟銀兩比起來她更偏向于後者,因為只有沒有生命的東西才不會欺騙她。
當然,她這一席話無意中還是刺痛了身後的布朗。畢竟他心中,即便要他為安甯語付出性命也會毫不猶豫。以前他以為安甯語的孤傲是源于維系安府壯大的壓力,在他得知安甯語是女兒身之後,他才終于明白之前的想法有多幼稚,束縛安甯語的並不是安府而是自由。
望著安甯語單薄的背影,布朗多少次想捉住她的手說帶她走,離開這喧囂不真實的地方,找一處安逸平靜的地方過她真實的生活,而非披著二少爺的虛假的頭餃艱難的度日。理智還是戰勝了情感,布朗很清楚若不是安甯語意願,即使強行把人拉走也改變不了她。唯有引而不發守候在她身邊保護她。希望可以等到她能真是的面對內心的渴望,到時候無論安甯語想去那里,都會義無反顧的陪伴她。
這是有史以來,葉霏頭一次于安甯語聊如此深入的話題,只因為過去的安甯語總是拒人于千里,讓人無法靠近。而在葉霏看來,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要想劈開安甯語這塊千年寒冰非一早一夕能完成。今日回來若想全身而退,恐怕比預計中的要困難。
不過此行也並非毫無收獲,至少葉霏慶幸她過去的美滿生活,雖然家中並不富裕,但至少每天都過的很開心。偏偏安甯語家財萬貫卻並不快樂。在勾心斗角中游走,在虛情假意中生存,卻從未想過要月兌離。今日成功的擒獲了董明生,明日呢?這種日子何時是個頭。
「廢話不多說,相信你也見過你爹娘,想必已經從他們口中得知當年我爹與你一家指月復為婚一事。」原來安甯語不惜代價要把葉霏一家追回來,就是想要弄清楚有關爹爹的一些陳年往事,「事關重大從頭到來若你膽敢撒謊,小心狗命。要知道若是我安甯語想要找的人,無論藏到天涯海角,即便掘地三尺也要找到。」
終于說到了重點,在冷酷的人終究還是逃不出一個情字,無論是愛情亦或是親情,友情也罷,至少看清了安甯語並非無情之人,「既然今日我有勇氣回來,意味著你沒必要用我爹娘要挾我。」
對安甯語而言,在一個並不完整的家中成長,嚴厲冷漠的娘親剝奪了她應有的快樂童年,卻從未阻止她渴望一份別人搓手可得的關愛,早逝的爹爹安泰留給了她想象的空間,如果他沒有死,或許她會成為納蘭夢一樣被驕縱的千金,無論闖了多大的禍,還有爹爹出面擺平。這種可以有人依靠的感覺很安心,如果可以選擇她絕對不想成為被別人依靠的人,這樣的生活太累了。
所以在她當頭一次遇到葉霏帶著爹爹的信物出現時,即便知道爹爹已經不在了,還是無法阻止她的思念的情感。過去曾無數次的幻想爹爹若還安在一同嬉鬧的情景。從未在娘親口中听到有關爹爹的一字半句,從老一輩的下人口中搜羅的也是零碎的信息,大概知道他是一個為人熱情樂善好施的人。
「若我說你爹與我爹一見如故,便有後來指月復為婚一事,你會相信嗎?」怎麼看兩家都門不當戶不對,而且葉霏一家遠在杭州離揚州還是有一段距離,一見如故一說未免太牽強了點。
其實故事還要從很多年前說起,那時候還沒有葉霏和安甯語。當時葉霏的爺爺葉之竹是隱世名醫,多年前的一日,安甯語帶著貴重的禮物登門造訪求醫。由于當時安泰所患的隱疾需要長時間療養,曾有一段時間住在葉家,與葉霏一家相處融洽關系與日俱增。
後來安泰打道回府,再一次路徑杭州時,發現葉夫人懷有身孕而羅蘭當時也懷上了安甯語,一時興起下安泰執意要與葉家指月復為婚。當時還留下了玉佩和一封書信作為憑證,也就是俗稱的禮金。萬萬沒料到,在安泰回城的路途遭遇了劫匪不幸遇難。
本以為這件事會不了了之,而葉霏他爹想女兒可以過一些平淡的日子,畢竟一入豪門深似海,于是偷偷把事情給掩蓋下來。沒想到多年之後董明生帶著人來到葉家,並把陳年舊事翻出來才讓這陳年舊事得以重見天日。
「你覺得我會相信這番鬼話?看來你是不見棺材不落淚。」安甯語面無表情的站了起來說,「來人,拖出去杖打,直到她肯開口為止。」耐心早被磨光的安甯語連僅有的憐憫之心也被掩埋,毫不猶豫的命人將嬌弱無比的葉霏拉出去打。足證歷經了這些事後,帶給安甯語一些後遺癥。
沒想到葉霏性子倒也倔,被打的是皮開肉綻臀部溢出了鮮血染紅了半身的裙衣就是不肯開口。額頭掛滿了黃豆大的汗珠,冒出冷汗沾濕了衣服,活月兌月兌像掉進水塘里被拖上來一樣落魄,最後還疼的暈了過去。
望著被兩個護衛夾著胳膊拖進來的早已面無血色的葉霏,安甯語瞥了一眼預想開口後又咽了回去轉身離開。雖然動作神情都很細微,但布朗還是看到並清除的接收到所傳達的訊息,于是說,「先把人關在地牢,讓人給她上點藥。」
潮濕陰暗的地牢彌漫著一股讓人窒息的惡臭,碩大的老鼠與蟑螂在葉霏不遠處伺機而動。牆上火把微弱的光,並沒有給囚牢帶來一絲的熱量。
整個人趴在地上不能動彈的葉霏隱忍著痛楚,舌忝了舌忝干渴的嘴唇早已出現了龜裂。這種瀕臨死亡的感覺,過去在清心寺曾歷經過一次。就在她最絕望無助奄奄一息的時候,安甯語突然的出現給予了她生存的**。在安甯語勉強的把她撐起來,並一步一步的帶她離開猶豫地獄的地方,就注定將來終有一日要歸還,畢竟當初一切建立在謊言之上。
其實人生就是如此的耐人尋味,曾在不經意中得到與失去,一個正確的決定讓你獲得,一個錯誤的決定會讓你失去更多。至今為止,葉霏不知道又一次隱瞞安甯語真相到底是對還是錯。
很快喧囂的揚州邁進了黑夜,各家各戶都點亮了燈。安府掛滿了新定制的大紅燈籠,光在雪的映照下更加亮眼如同白晝。
此刻安甯語安坐在梨園,周圍擺放各式的暖爐驅趕寒冷,屋內溫暖如春。小小的火爐上煮沸的熱水,而她平心靜氣的擺弄的手中的紫砂壺,親手沖泡上好的碧螺春。卷縮的茶葉在熱水中慢慢的舒展開來,如鮮花一樣綻放美麗。
坐在對面的姬舞聚精會神的望著安甯語,仔細的看她每一個動作竟如此優雅。好像坐在美麗的西湖旁如沐春風里般恰意舒暢。果然對姬舞而言,安甯語更像一副凝神靜氣的藥,讓她可以擺月兌所有的困擾與不安。
當然安甯語這次邀姬舞一同品茶是別有用心,意不在于茶而是昨夜昏睡一事。就連姬舞一宿逗留照顧也絲毫沒有印象。雖然姬舞並沒有提及,但安甯語放心不下擔心她知道了內情。于是擺下了鴻門宴,想要探听姬舞究竟知道了多少,以便將秘密泄露的風險扼殺在搖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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