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安甯語的話還是打破了這份難得的寧靜,她猶豫了一會還是開口說,「最近發生了很多事,我想有必要與你一同坐下來好好談談。」
「嗯。」姬舞輕輕的放下了手中的瓷杯,好像擔心它會碎。
「昨夜著實失態,不知是否有冒犯到郡主的地方,」安甯語旁敲側擊試圖打听姬舞到底知道多少,畢竟昨夜漫長雖然醒來衣服都齊全還是不安心,若是被姬舞發現她女子身份恐防後果不堪設想。
顯然安甯語的話並不在姬舞的意料之外,但從她口中說出口,還是令姬舞臉紅耳赤不禁聯想起昨晚的香艷畫面。內心深處她由衷希望能與安甯語有更親密的接觸,沒想到兩次都被她推開,果然心理還是無法承受,即便面對心愛的人也讓她恐懼,被施暴的畫面歷歷在目。即使安甯語看起來如此的溫柔,還是沒辦法克服。
姬舞猶豫了好久,最後從嘴里只蹦出兩個字,「沒有。」
在姬舞回答的時候神情閃縮,這舉動引起了安甯語的懷疑,覺得她在可以隱瞞什麼。死心不息的安甯語將椅子挪近姬舞,輕輕的握著她放在桌面上的手,神情專注的望著她說,「舞兒,我知道你並沒有說實話,有什麼事你瞞著我嗎?」
此刻安甯語的眼神流露出一絲的殺機,倘若姬舞真的知道了她的身份,或許她未必真的能狠下心傷害眼前這早已支離破碎的女子。但事實就是那麼殘忍,今天對別人的憐憫可能換來明日的災難,董明生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而安甯語絕對不允許讓歷史在她身上重演,如果衡量後殺人滅口死最好的方案她絕不會手軟。
「我….我….不知如何開口。」說完姬舞緊緊咬著下唇,滿臉憂傷深情的回望對方,她真的沒辦法說出口,無法想象若是安甯語知道她不能圓房會不會不要她。
果然她真的有所隱瞞,「明日我便要動身去向你父王提親,對我們來說將會是一個重大的改變,彼此更應該坦誠相待不應該有所隱瞞,你說呢?」為了誘使姬舞說出內心想法,安甯語下了一步大棋步步相逼,「你不想嫁給我?」
听到安甯語這樣說姬舞有些急了,她馬上解釋說,「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樣,我連做夢都在想嫁給你。但我已非清白之身恐怕玷污門楣。而你之所以娶我並不是出于愛意,有朝一日你會厭倦這樣污濁不堪的我,或許現在你就已經討厭我了,我無法承受再一次失去你。」不得不說姬舞從來沒有擁有過安甯語,那怕一刻,可惜安甯語兩次主動示好讓她誤會了,其實每次安甯語都將她視作墨倪而已。
最終姬舞還是說出了心中的恐懼,卻讓安甯語松了一口氣,至少姬舞還沒有知道她女兒身一事,「姬俞什麼都告訴你了?」
「你之所以娶我是因為他幫你鏟除了炎鐵幫。」其實姬舞知道的又豈止是這些,她還是讓事態發展的始作俑者,她讓安甯語在這場戰役中失利屈服與姬俞,用不平等的條約換來了一方的安寧。
「所以你不想讓我去向你父王提親?」這回輪到安甯語有些不解,而從來沒有處理過感情問題的她雖然同為女子,卻不明白此刻姬舞的想法。
「不,我想嫁給你,我想和你一起生活,我想留在你的身邊直到死的那一天。在你把我從死神的手中搶回來那一刻,我已經不能沒有你。」早已哭成淚人的姬舞舉起了顫抖的雙手輕輕的捧著安甯語的臉說,「當初打算在浴盆里割脈了結殘生,得你把我救回,那一刻才知道自己多麼傻,怎舍得下你去死。」
「我並不值得你愛。」即便是鐵石心腸面的安甯語,面對眼前我見猶憐的姬舞還是狠不下心。若是將來她知道了真相,恐怕這份愛會成為延綿不斷的怨恨。
似乎姬舞並沒有在意安甯語的話,沉溺在個人的悲傷之中,「你還記得之前吻我卻被我推開嗎?因為我害怕,所以躲開了。昨夜我以為已經準備好重拾你的愛,準備好克服我們之間的障礙,能讓你融入我的身體里。但都是我一廂情願,我根本沒辦法和你做尋常夫妻之間的事。」聲淚俱下的姬舞別提多痛苦,她伏在安甯語身上泣不成聲。
當然,安甯語明白姬舞所說夫妻之間的事顯然是房事,這也是她所擔心的事。所幸姬舞不能克服心理障礙,不然恐怕昨晚就穿幫了,安甯語將手放在對方的後背來回輕撫說,「慢慢說,別急。」
「我找不到任何值得你能去愛的理由,就起碼的夫妻之樂也給不了,卻舍不得放手讓你走,我真的很想嫁給你。」看來在姬舞身上發生的一場意外悲劇完全擊潰了她的自信心,卑微早已侵蝕她的整個心靈讓她無法正常的被愛和愛人。即使面對安甯語還是會提心吊膽,擔心下一刻會被遺棄。
就這樣姬舞抱著安甯語哭了半夜最後累的在她懷里睡著,安甯語費了好大的力才把人抱上了床替她蓋好了棉被,望著睡著還緊皺眉頭的姬舞不得不讓安甯語連想到自己,兩人都愛上了不該愛的人而承受著痛苦,惺惺相惜的憐憫才令安甯語剛沒有直接把姬舞推開。
墨倪已經離開多日卻彷如昨日一樣,在泥濘的地里苦苦哀求的畫面逐一呈現在眼前,從小到大她從未如此卑微的懇求過他人,直到為了讓墨倪留下來迫使安甯語做出前所未有的事,最後她還是選擇了離開,但安甯語一點也不後悔表白了心跡。
走到了窗前外面很黑卻依稀能見飄雪,過去從未如此認真的看過雪的顏色一直都以為是白的,卻沒有發現它其實是如凝固的水一樣透明。過去不知雪放在手里是如此的冰冷滲人,但比起失去心愛的人那種悲痛又似乎不值一提。
以前總以為能理性的操控情感,即使面對墨倪也能保持冷靜,原來不過一切都是妄想的美好。回頭望著躺在床上,連呼吸都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的姬舞,安甯語似乎開始明白了她內心的不安和恐懼。
或許她愛上自己是一個錯誤,或許她遭遇了悲劇又是另一個錯誤,既然已經錯了倒不如讓它一直錯下去,至少現在的姬舞不能接近自己,對彼此而言都是一件好事,她能利用姬舞更好的隱藏身份,而作為回報她不應該吝嗇至少的關愛之情。
陰暗的地牢如同冰窖冰冷,布朗帶著一床棉被來到了這里,望著趴在地上早已傷痕累累的葉霏沒有動彈,「你這又是何苦?粗劣的謊言豈能逃過甯語銳利的雙眼,既然選擇回來為何還要撒謊?」
「雖然我與你家公子相識的時間並不長,但我知道在她確實是一個好人。」低聲細語讓葉霏看起來更虛弱,看來這次真的傷很重加上之前的傷無意是雪上加霜,「一個好人不應該有惡報。」
「你到底想說什麼?這跟你沒有說實話有何關聯?」布朗疑惑的反問。
「安甯語並不是安家老爺所生。」果然不鳴則已一鳴驚人,葉霏峰回路轉的導出了之前一直隱瞞的驚人秘密。
「胡說八道,我看你是被打傻了。甯語怎麼不會是老爺所生?」听到這樣的消息還是讓布朗吃了一驚。
「你不是想知道安府與我葉家門當戶不對為何安老爺執意要與我們定下女圭女圭親嗎?那是因為我爺爺是隱世名醫,當年你家老爺與夫人生下了頭一胎之後房事不舉,後來便托人找到了我爺爺私下診治,後來沒過多久安夫人就懷上了。湊巧當時我娘懷了我,安老爺便指月復為婚。」
「那你怎麼還中傷甯語非我家老爺所生?」
「听我說完,在爺爺臨死前他告訴了我爹,當初並沒有將安老爺的病醫治好,所以安夫人根本沒可能懷上安老爺的孩子。」
「沒可能,你撒謊。如果你說的是真的,我們老爺為何不知夫人肚子孩子並非他親生。」
「或許他心知肚明。」葉霏也想不明白安泰為何要這樣做,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安甯語並不是安泰親生骨肉,「至于當初他為何沒有揭穿,那就要你去尋找答案。」
「所以你不肯說出真相是擔心傷害到甯語,這對你有什麼好處,還是你有什麼目的?」布朗才不會輕易相信葉霏寧願忍受杖刑的痛苦,只為了保護安甯語的情感。
「你們家少爺看起來很堅強,實則很脆弱。冷酷的外表只為了掩飾內心的柔弱,只怕她無法承受並非安老爺親生的真相。既然人已經不在了,為何讓過去的人和事干擾現在的她,徒添不必要的煩惱。」原來葉霏一切都出于為安甯語著想才會默默忍受這一切。
「那為何你要告訴我?」
「因為可能有人想利用這點去傷害你家少爺。我得知安老爺和我爹爹兩人定下女圭女圭親是一時興起,除了當時隨行南下的人外安府里的人一概不知,消息還沒帶回去他們一行人就在途中被劫殺。本來這一切應該石沉大海,卻不知道多年過後董明生帶人找到了我家脅迫了我爹娘,讓我接近安甯語並試圖加害于她。可能當年安老爺的隨從有人沒死,他找到了董明生並聯手對付安甯語。而我相信唯有你能保護她。」
「我怎麼知道你是不是又在騙人?」信息量太大了,布朗有些應接不暇,怎麼突然又冒出一個老爺隨從回來傷害安甯語,一切太匪夷所思讓人無法相信。
「信不信由你,但董明生的死並不代表威脅解除,若你一日找不到他的同謀,那安甯語就每天都存在危險之中。」
「我會去調查,若查實你在撒謊我定讓你死的很難看。」撂下狠話後布朗匆匆的離開,因為比起對付葉霏,現在更重要的是證實她剛才所說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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