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靜的夜里重新燃起的火堆柴枝發出‘ 里啪啦’的聲音,彈起的火星劃出一道美麗的弧線,可能累了姬舞靠在安甯語的肩膀上沒多久就睡著了,習慣有她在身邊才不會被噩夢吞噬。
而安甯語則安靜的望著火光,呼吸著自由的空氣終于理解當初為何墨倪不惜代價的想要離開,這種無拘無束的感覺真的很好。
翌日醒來的姬舞沒有看到安甯語,匆忙的掀開了被子焦急的沖出了帳篷,發現遠處她正駕著一匹白馬在雪地上奔馳,細心看會發現安甯語臉上那發自肺腑的歡笑,快樂的氣息感染四周讓人感覺不到此刻冰天雪地的寒冷,直至追出來的丫鬟驚呼,「郡主,你還沒穿鞋子,」
這時候姬舞低頭一看,才發現腳丫泛紅,不過比起能看到安甯語千年難覓的笑容,這一切又算得了什麼。
聞聲而至的安甯語瀟灑的從馬背上滑下來,快步的走到姬舞面前蹲下,接過丫鬟手上的靴子小心翼翼的替對方穿上,事後還把身上的披風月兌下來蓋在姬舞身上,臉上的笑容依然不減,好像發現了寶藏一樣神秘激動的說,「那邊有一個很漂亮的地方,我相信你一定也會很喜歡。」說著拖著姬舞的手,走到了馬前將人扶上馬,緊接也躍上馬揮動韁繩。
此時此刻姬舞感覺到的不是迎面而來的冷風,而是被安甯語完全包裹的溫暖,駕著馬穿過了一片茂密的叢林來到了一個陡峭的懸崖邊上,放眼望去遠處是延綿不斷的雪山而雪山之下居然是一片盛放的梅花林,桃紅色的花瓣如同在白色的畫布上渲染開來形成一幅渾然天成的壯麗作品。似乎已經沒有任何話語能形容眼前的美景,朝陽在山坳徐徐升起光如同散落的金箔般華麗。
連在馬背上的姬舞忍不住驚呼一聲,「好美。」
「嗯,真的很美。」安甯語輕輕的點了點頭安靜的享受眼前的一切,比起之前來這一次又有不同的感悟。她不知道為什麼會姬舞也帶來過來,或許希望能與人分享美麗的東西,一個人未免太孤單。
「甯語,為什麼要帶我來?」受寵若驚的姬舞還是希望能親耳听到安甯語親口說喜歡,對方忽冷忽熱的態度早已讓姬舞身心疲憊,她不想要在無休止的猜度。
「噓。」安甯語並沒有回答,好像擔心眼前的美景會被嚇跑似的。
回程的路上兩人都沒有說話,直到隊伍重新整裝出發安甯語之前的笑容也隨之消失,之前一切如霧里看花留在了彼此的記憶里。而那個讓人感覺到溫暖的安甯語也留在了那片美景中。
浩浩蕩蕩的隊伍終于來到了下一個鄉鎮,這里雖比不上揚州富庶也稱得上繁華,大街小巷都開滿了琳瑯滿目的商鋪,鎮上不僅有納蘭家的商號,還有安家所持有的綢緞莊,負責打理綢緞莊的丁掌櫃收到安甯語要來的消息,早早就包下了鎮上最大的客棧替他們接風洗塵。
吃過晚飯後安甯語便收到了一張請帖,約她到‘醉湘樓’一敘。考慮到安全問題,這次出行十分秘密,當然隨行的隊伍可一點也不低調,並沒有對外公布出行的具體時間和目的就是免得招惹到歹人。而送請柬的人居然能連名帶姓的說出安甯語名字,看來背後隱藏的事不容小窺,即使不太情願出于好奇安甯語還是應約而至。
前往的路上安甯語稍作了打听,「丁掌櫃,送貼來的那家人什麼來歷?」
「回二爺,小人只知道他是鎮上有名的茶商,連皇宮里用的貢茶有部分都是由他們家供給,當家人姓布,叫天凡,為人低調神秘愛做善事,經常為鎮上鋪橋搭路,卻很少人見過他的真面目。」
「那除了你,還有其他人知道我今天到鎮上嗎?」
「之前府上已經有人前來特別交代要對二爺這次行程保密,連客棧也是今天小人才親自去打點,絕對沒有向外泄露。至于他如何得知,小人真的不清楚。」丁掌櫃早嚇得兩腿發軟,看來所言非虛。
果不其然‘醉湘樓’是鎮上最有名的青樓,走進去並沒有艷俗的裝潢和氣息,相反十分高雅清幽,進出的人都是華衣錦服一擲千金。大廳中央搭建的舞台上翩翩起舞的女子都嬌俏可人,可想而知在廂房伺候的女子該是何等極品。
不知道是巧合還是老鴇一早立在門口候著,一看到安甯語進來馬上脅肩諂笑,「好俊俏的公子,一定是安少爺,廂房早已準備好了,樓上請。」
為了保障姬舞的安全,這次出來並沒有多帶人手,除了陪同前往的丁掌櫃就四個護衛。其中兩人守在了大門口,兩人尾隨著安甯語往樓上走。剛上二樓特顯安靜,與樓下的喧囂相比這里簡直是可以用死寂形容,于是安甯語停下了前行的腳步問,「老鴇,為何二樓竟如此安靜?」
「回少爺的話,今晚布老爺包下了整個‘醉湘樓’,吩咐不許閑雜人上來擾了公子雅興,所以二樓才會那麼安靜。」
擔心是陷阱,安甯語警惕的問,「那布老爺來了嗎?」
「回安少爺,還沒呢。不過奴家已經在廂房安排好了節目,絕不會讓安少爺干坐。」一臉諂媚的領著安甯語走進了二樓最里面那間廂房,客廳桌子上擺放著各種昂貴食材烹飪的菜,不過比起眼前的美食,坐在簾子後的白衣少女撥動琴弦更引人注目。
肥胖的老鴇堆這滿臉的笑容想要靠近安甯語卻被身後的護衛給攔了下來,不死心的她繼續說,「安少爺,這可是我們醉湘樓頭牌雨蝶姑娘,還沒有開苞的黃花大閨女。」
誰在意她是不是處,反正安甯語又不能吃,望了老鴇一眼不耐煩的說,「得了,你笑的很難看,下去吧。」
老鴇還以為安甯語等不及要廝混,一臉心領神會的樣子說,「是是是,少爺有啥需要就吩咐,奴家現在馬上消失,不妨礙少爺你尋開心。」雖然被罵還是笑容不減,乖乖的退了出。
可惜接下來並沒有青樓里習慣出現的公子調戲妓女的低俗畫面,一坐下來就像是審犯人的安甯語開口問,「你是誰?跟那個姓布的有什麼關系?」
「雨蝶不知道公子在說什麼。」雨蝶停止撥通琴弦,屋里恢復了安靜,她透過珠簾打量了安甯語一番,眉清目秀的俊俏公子,別人來這里都是尋開心卻不知道為何她表現的如此生冷不近人情。
「來之前我也打听了一些鎮上的事,百姓口中盛傳鎮上的茶商布天凡為人低調,卻從未有人見過他的臉,卻在我到鎮上的第一天就給我發請柬,他不應該知道我的出現,也不符合他的一貫的風格,可疑。至于你,今日才被招進醉湘樓,一來便是頭牌還被選中伺候我,也絕非巧合。」陌生的地方總會激發安甯語的提防心。
「我爹爹說的一點也沒錯,安公子果然睿智,就憑區區一些零星的信息就推敲出那麼多結果。」雨蝶從珠簾後面走了出來,頓時讓四周的事物黯然失色,白色的細紗松軟疊起盡顯衣服下玲瓏有致的軀體。
「你爹是布天凡。」沒想到堂堂的千金大小姐居然裝扮成青樓妓女,這個結果倒是讓安甯語吃了一驚,可想這女子有多不守規矩不按常理出牌。
「沒錯,我全名就叫布雨蝶。既然你那麼聰明,再猜猜看為什麼我爹會知道你要來的消息,而我又為什麼會在這里。」布雨蝶挑了一個安甯語旁邊的位置坐下,之前蔑視的眼神稍微有所收斂,因為在來之前她一直覺得安甯語和一般的紈褲子弟無異,沒想到她從進門到現在沒有一刻流露出痞習之氣,而且字字珠璣深謀遠慮,這樣的城府絕非這個年紀應該有的。
「你被驕縱慣了,在家里是任意妄為,從不听從爹娘的安排,所以我猜這次你喬裝打扮成青樓女子,你爹並不知曉。而你之所以會出現在這里,恐怕是之前你爹曾在你面前提起過我,對于好奇心極重的你一定會不惜代價一探究竟。至于你爹是如何得知我要來的消息並不重要,只要有人在揚州給他捎個信並不難,問題是他如此在意我無非兩種,一是他向找我麻煩,一是他向巴結我。」
「哇,你真的給人眼前一亮的感覺。」布雨蝶很少有佩服的人,不過一來一往的交談安甯語已經完全將她折服。
「來了那麼久都不見動靜,看來屬于後者,你爹想要巴結我。可惜我一點都不鐘意接見陌生人,下次叫你爹別亂發貼。」
「那你不想知道我對你的印象嗎?」布雨蝶再一次發動魅力攻勢,從來沒有任何一個男人能抵擋她的誘惑,可惜偏偏撞到的是安甯語,注定她這招失敗。
「別浪費時間,我對你沒有興趣。」說完安甯語轉身打算離開。
「安公子請留步,我還有一個問題請教。」雖然被不懂風情的安甯語無情殘忍的拒絕,不過似乎並沒有傷害到布雨蝶強悍的內心,「我看你只帶了兩個護衛,若這真的是一個局,你豈不是很危險?」
「誰說我只帶了兩個人。」這次安甯語真的沒有在回頭,在她踏出廂房那一刻,布雨蝶還是隱約的听到樓頂輕微的踩踏聲,如果之前安甯語沒有說那一句話,或許布雨蝶也不會留意到樓頂上的聲音。看來有一批人早就埋伏在上面,在于保護安甯語周全。
安甯語前腳剛走,隔壁廂房的門就被打開,走出一個身著男裝的漂亮公子,不過即使是智障也能一眼看出是女子喬裝打扮,她走進了剛才安甯語的廂房說,「雨蝶姐姐,看來這次你遇到對手了。」
「納蘭妹妹,正如你所說這安甯語一點也不簡單。」原來剛才那個藏在隔壁廂房女扮男裝的人正是納蘭夢,她得悉安甯語離開揚州于是也馬不停蹄的追了出來,並在鎮上重遇昔日好友布雨蝶。剛才那一出鴻門宴也是她們兩個的杰作。
布雨蝶用手指輕輕擺弄了一下納蘭夢的劉海打趣說,「納蘭妹妹天生是沒人胚子,穿男裝一點也不像。」
「才來這醉湘樓一天就已經榮登仙子美稱,還得掛頭牌,妹妹可是望塵莫及。」
「妹妹怎可這樣取笑姐姐。」
「妹妹不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