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放出去的人將寺廟仔細搜了一圈都沒有發現任何姬舞的蹤跡,讓安甯語憤怒不已。她拿著劍走到了一個和尚的面前,將劍架在了他的脖子上冷若冰霜的問,「你們方丈在那,」
「不知道。」剛說話,喉嚨已經給隔開,鮮血噴了一地。
安甯語又走到了下一個和尚面前,還沒有問,他已經痛哭流涕渾身顫抖不停的在擺手說,「阿彌陀佛,施主,貧僧真的什麼都不知道。」
「安甯語,不能殺。」納蘭夢走上前拉著安甯語的手,試圖制止她繼續的殺戮。
就在安甯語和納蘭夢爭執不下的時候,剛才不知所蹤的方丈帶著姬舞突然出現在眾人面前,望著眼前的慘狀他雙手合十,緊閉雙眼不忍直視,「阿彌陀佛。」
連姬舞也被嚇壞了,她站在原地望著安甯語冷漠的手持著一把沾染了鮮血的利劍,衣角濺了血漬好像冬天盛放的梅花一樣刺眼。安甯語看到了姬舞拋下了手中的劍沖了過去,剛想伸手要抱她,卻被姬舞生硬的避開躲在了方丈的身後。
「施主,仇恨永遠不能化解仇恨,只有慈悲才能化解仇恨,這是永恆的至理。」方丈懷仁依舊保持著應有的冷靜,他並沒有被安甯語嚇到反而覺得安甯語可憐,內心被黑暗吞噬而無法得到光明。
「他們罪有應得。」
「你永遠要寬恕眾生,不論他有多壞,甚至他傷害過你,你一定要學會放下,才能得到真正的快樂。」
「能掌控一切的我覺得很快樂。」
「你以為是,其實不是。當你知道迷惑時,並不可憐,當你不知道迷惑時,你才真正的可憐。所以施主,別讓你的行為控制你的思想,而是應該讓你的思想支配你的行為。不要以為了一時之怒而枉殺無辜,積壓罪孽。」
慢慢冷靜下來的安甯語回過頭看眼前這一幕,背後的房子早已燒透僅剩一片瓦礫斷垣殘壁,而庭院中央跪著一大堆的人,他們臉色蒼白被恐懼籠罩時而發出淒厲的哀嚎,地上躺著兩具早已僵硬的尸體,天上的飄雪並沒有完全的將地上的血跡覆蓋,安甯語發現手被和臉上也有干掉的血漬,怎麼抹也抹不掉。
安甯語不敢相信這一切都是她一手造成的,卻又如此真實的擺在了眼前,站在原地的她望著姬舞眼神的充滿了恐懼和憂傷。她不敢在靠近姬舞,恍然發現自己居然是一頭殺人不眨眼的怪物。她又回過頭望了一眼納蘭夢,眼神中看到的是同情與憐憫。
熾熱的目光讓她無法在留下,突然一個人沖了出去,當布朗想要沖出去的時候,納蘭夢拉著他說,「你留下來保護郡主和方丈一起處理善後事宜,安甯語讓我去追。」
沖出了慈恩寺被白雪覆蓋沒有路也沒有方向更別提盡頭,而安甯語則不顧一切的往前沖,靴子完全陷進了厚厚的雪里面,平整的雪地上留下了她的足跡。緊隨其後的納蘭夢不敢松懈,一直在後面追,不知道跑了有多久,終于因為體力不支安甯語整個人跌落在雪地上。
「安甯語,你沒事吧?」跑上去的納蘭夢跪在她旁邊,將背朝天的安甯語翻了過來,鼻子呼出了暖氣人應該沒有事。
躺在雪地里的安甯語望著和雪地一樣蒼白的天空卻閉口不語,納蘭夢安靜的坐在她的旁邊,她知道這一刻安甯語最需要的不是言語,而是可以思考的空間。
天上的雪依舊在下,很快安甯語就被冰雪所覆蓋,納蘭夢唯有時不時的替安甯語掃走身上的積雪,「納蘭夢,我一直以為和那人不一樣,他們奸/婬/擄/掠十惡不赦,就算被殺了也活該,原來沒什麼不一樣,如果哪天我死在別人手里也恐怕是罪有應得吧。」
「胡說,你和他們不一樣。」
「有什麼不一樣,可能我還有過之而無不及。就好像你說的,我一點憐憫之心也沒有,殺人如同切白菜一樣。」
「你現在能這樣想證明你人性未泯,你還可以改。」听到安甯語這麼說,納蘭夢不知道為何心會揪著痛,為她而心痛,「你之所以會變成這樣是你想要保護自己和身邊的人,你並不是喜歡或者想要去傷害別人為樂,這是有本質的區別。」
從小到大在安甯語的認識里只有成功與失敗,從來不知道事情的對與錯。所以她聰明機靈浴室能用最快的速度想到最捷徑的方法處理問題,卻從不在乎過程是否會傷害到別人,也不在乎這樣做到底是對還是錯。
「你剛才看到姬舞的眼神嗎?就好像當初墨倪看著我的一樣,她們都怕我,她們好像看到了怪物一樣看著我。」終于安甯語說出了最內心的想法,讓她冷靜下來的原來是一個眼神,納蘭夢費盡心思的話都沒能讓安甯語罷手,卻被區區一個眼神所征服。
「那是因為她們看不懂你的心,至少你應該給她們了解你的機會,或許會理解你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保護她們。」
「只怕她們知道了真相會更害怕。」安甯語口中的真相就是她隱藏了十幾年的身世之謎,她不敢想象要是被她們知道了的後果會怎樣。
「永遠不說你都不會知道結果,你一味的害怕傷害而逃避,只會重滔覆轍在循環中不斷的自責,找不到走出去的路。」納蘭夢不知道安甯語隱藏著一個什麼秘密,但是她能感受到對方肩上的沉重和內心的孤寂。她曾想過要去弄明白,不過最後安甯語欲言又止讓問題停滯在原地。
「你什麼也不懂。」
「我看透了你了,就是一個膽小鬼,用冷漠掩蓋你內心。」
「我不鐘意你。」安甯語雖然這麼說,但是納蘭夢真的把她看穿了,在強大的力量也是為了掩飾內心的不安,擔心會承受不起被拋棄的傷害。
「真巧,我也討厭你。」納蘭夢扭過了臉,偷偷的擦干了剛流出來的淚,明明沒有哭,淚卻往下掉。
或許納蘭夢的話讓安甯語覺得輕松不少,她從雪地上站了起來拍了拍粘在衣服上的冰雪說,「你今天說的話我會考慮。走吧,我們要趁著天黑趕回去,不然鐵定凍死荒郊野外。」
回去時才發現剛才好像跑的有點遠,走了兩腿發軟都還沒看到慈恩寺,納蘭夢有點體力不支跌落在雪地上,「等一下,我走不動了。」
「你真麻煩,知道這樣就別追出來。」安甯語回過頭把人從雪地里扶了起來,「怎樣,還能走嗎?」
「不行了,從昨晚到現在我都沒吃過東西,又累又餓。」想起昨晚因為安甯語在食堂里扮土豪,納蘭夢隨便點了一些齋飯回屋里也沒怎麼吃,加上最近都沒有吃肉所以一點力氣多使不上來。說完又坐到了雪地上,根本沒有要起來的意思。
「別坐,凍死你。」安甯語嘆了一口氣,再一次將納蘭夢扶了起來,眼看人又要滑下去馬上說,「站著,別動,讓我來背你。」
「你背我?我背你還差不多,別說我瞧不起人,你看起來真的沒比我好多少。」雖然很感動,不過納蘭夢還是很清楚安甯語的體質,「要不你先回去,找人過來救我好了,免得我們一起凍死在這冰天雪地里。」
「呸,要死你自個死,我的命可矜貴了。」說完安甯語背對著納蘭夢,彎下腰強行將納蘭夢背了起來,剛開始的時候沒有找到平衡點還晃了幾下,走了好幾步才慢慢的穩定下來。
「你到底行不行,還是把我放下來,你自個一個人走吧。」納蘭夢清楚現在她們是迷路了,如果安甯語一個人走或許還能找到出路,而她則真的被埋葬在這冰雪里。如今安甯語堅持背著她,如果還是找不到路無疑是死路一條。
「別動,要是在動回去之後我就把你賣到窯子里。」安甯語知道納蘭夢很害怕,為了能讓她安定下來于是忍不住講起了無聊的笑話。
「你一個堂堂的少爺,怎麼知道窯子?難不成你去過喝花酒不成?」看來安甯語這招奏效,成功的轉移了納蘭夢的注意,至少讓她不在害怕找不到路的事。
「人不風流枉少年。」
「果然我沒有看錯你,你真的很下流。」
「現在知道已經遲了,要是你還敢在罵我就先把你什麼什麼之後,才賣到窯子里,怕了吧。」眼看納蘭夢往下滑,安甯語費力的將人又輕拋了一下,讓她能靠的更上省點力,因為她也已經快筋疲力盡了,可能不能堅持多久。
才剛說完就被後面的納蘭夢用手拍了拍她的腦袋,緊皺著眉頭說,「安甯語,別那麼不正經,一點都不像你。」
「是哦,那我以前是怎樣的?」安甯語咬了咬牙不停的往前走,每次將腳從厚厚的雪中拔出來都十分吃力,雙腿好像灌注了鉛沉重無比。
「以前的你有點不解風情、生冷讓人不像靠近、心狠有點霸權主義、死心眼又不听人家勸一意孤行、說話犀利不留情面喜歡傷人……」納蘭夢伏在了安甯語的肩膀上慢慢數落她的不是,才發現不知道為何會鐘意這個渾身都是都是毛病的人。
可能太累數著數著就不知不覺中安心的在安甯語後背上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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