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遇鄭簡之後,左然見到蘇生的次數更是少了,大都時候,蘇生以請假為由,直接不來上課,很多次,左然盯著最後一排的某位置一直到下課,心里空蕩蕩的感覺越來越濃。
假條是去復古朱那批的,直接跳過了左然這邊,埋頭盯著手上一疊假條,事假兩個字格外的顯眼,左然僵硬地扯開嘴角。
蘇生不過陪她回家三天,蘇爸爸就恨不得扒了她的皮,這次一請就是一個星期的假,倒是爽快的很。左然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開始多了這些沒頭沒腦的煩惱的,只是莫名的慌張。
最後一次見蘇生,,是在模考那天,也不過匆匆一瞥,考完之後蘇生徹底的銷聲匿跡了,仿佛從來不曾出現過,左然每天機械般的備課,上課,下課,備課,偶爾下了自習之後還能踫到許紀,暖暖的笑總是能讓左然安心不少。
麻雀窩里的垃圾桶里,裝滿了藍色的物什,有些甚至是嶄新的。
甩過最後一件藍色的拖鞋,左然扶著床邊大口大口的喘氣,黑色的垃圾袋里,情侶的男士拖鞋安安靜靜的躺在里面,就連漱口杯都被一股腦扔了進去,既然要消失,那就徹底點,別特麼再出現在自己面前了,左然一腳蹬開面前的袋子,垃圾桶順勢倒在地上轉了幾圈,剛裝好的東西又掉了出來。
這算什麼?這到底算什麼?蘇生現在在哪兒自己都不知道,他在做些什麼,她也不知道,就算她不是他的班主任,可她也算他的老婆,卻是最不了解他的人,左然發誓,如果明天再見不到他的話,她就再也不想看見他了。
發誓?何謂發誓,只不過自己堅定不了自己的決定而欺騙自己的借口。
蹲在床邊一夜,麻雀窩的窗戶開了一夜,第二日,左然果斷的發燒了,若不是許紀打過電話,左然怕是暈死在房間都沒人知道。
上天好像不想讓左然的誓言實現,偏生在第二天遇到了蘇生。
這是一個星期後第一次見到蘇生,他還是那樣的好看,宛如初見時,凌亂著發的模樣,一縷疲憊的神情掠過他的眼,左然站在病房門口,呆呆地看著蘇生遠去的背影。
他終究是沒注意到她,可只需一眼,左然就能從路過門口的人群里找到他的影子,他請假是因為來醫院,可瞧他那樣,並不像生病的樣子。
平生第一次,左然居然鬼鬼祟祟的跟著蘇生往前走,打過點滴的左手有些蒼白,手背上的針孔里有些許血流了出來。
失了魂的左然倚在那個蘇生進去後就沒出來的房門前,心里矛盾的是該進去,還是該離開。
「小生,我當時真的是走投無路了柔和悅耳的聲音自門縫里傳來,左然渾身一顫,左手不自覺捏緊。
「我不想再提這個話題多性感的聲音,已經多久沒听到了,一個星期了吧,七天七夜的光景,恍若度日如年,左然從不曾想過,思念會是這樣痛苦的一件事。
「小生,回到過去好麼?」聲音里夾雜些乞求,左然甚至能從半掩的門縫里,瞧見蘇生遞過去的毛巾,請假就為了照顧她,抬頭時,左然意外的在走廊上,看見了婦產科三個字,多想戳瞎自己的眼。
等了許久,蘇生終究沒回答,沉默了,呵,為何在處理她的事情時,他能那麼果斷,甚至是霸道,為何在他自己的問題上,卻給自己留了余地,蘇生啊蘇生,你置我于何地?
像是感覺不到手上的疼痛,被硬扯開針頭的手背上,血一滴滴的墜在地上,緊盯著病房門口刺眼的15號,房內成雙的場景褪盡了左然的力氣。
「左老師,你怎麼在這里溫暖從手臂處傳來,緩緩抬眼時,一臉蒼白的左然撞進許紀眼里,心不自覺的揪緊了。
「沒事,想找衛生間的,走錯地方了慌張的話語里,左然急忙拉著許紀往拐角處走。
左然啊左然,你還能再犯傻一點麼?每個病房都有**的衛生間,你這不是明擺著自欺欺人嗎?
15號病房門打開時,那抹灰色的身影凝視著地上濺開的幾滴血出了神,如果不是幻覺的話,那麼剛剛站在門口的只有她了,蘇生從風衣里掏出手機,緊緊抓著門把的手慌亂的發顫,多希望剛剛只是個錯覺。
哆嗦著按下熟悉的號碼時,左然爽朗的聲音自那頭傳來,好久沒听到她的聲音了,他居然有些害怕了,害怕思念會吞噬他的理智。
「在哪呢?」一向自詡穩重的蘇生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在她面前有了失控的狀態。
「在上課啊故作輕松的回答,左然背對著轉角,弓著身子,捂著嘴淡淡道。
「恩,教到哪里了輕輕的走出了15號病房門口,那抹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身板背對著自己依靠在轉角時,蘇生的心咯 一下,漏掉了一個節拍。
「發試卷,整理錯題啊聲音沒有顫抖,回答很正常,越是正常就越是反常,荒唐如左然何時這麼耐著心跟蘇生說話了,左然,演戲也要演的像一點。
「喔,那就好按下手中的掛斷鍵,蘇生看著面前背對自己的小女人慢慢的彎下腰,埋首于膝蓋間,隱隱約約的啜泣聲從角落處傳開。
左然啊左然,你的偽裝有哪次騙得過我,蜷緊的拳頭在身側有些發抖,他多舍不得她哭,每滴眼淚仿佛凌遲著他的心髒。
眼角有些濕潤了,迷蒙的睫毛模糊了蹲在面前的影子,刺眼的藍白病服,瘦弱的小身板,就那麼團在一起,全部的力氣都靠在牆上,腳旁還有一滴未干掉的血漬。
扭頭轉身,沉穩的走回病房,一系列的動作堅定而熟稔,發紅的眼角卻戳破了蘇生的心事,他能不心疼她麼?可是若不能解決他的事,又何必拖著她下水。
眼淚順著指縫往下淌,只道蘇生跟別人不一樣,她左然為什麼一次又一次的瞎了眼,自己選擇的路,又何必怨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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