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
第十八封情書又有誰會知曉,今日我陳世美之死,更是為了變法改新而死;更是為了普天下受苦受難的農民子弟,不甘于面朝黃土背朝天,一滴汗水摔八瓣,終生都被捆綁于大山深處,而憤然奔入京城闖蕩,追求個人遠大前程而死;更是為了徹底改變農民這個處于社會最低層的、不公平世襲等級獨栽zhuanzhi制度而死;更是為了千千萬萬地位卑賤的平民百姓,不甘心終生都被貪官權貴盤剝欺壓,而堅決爭取**自由而死……我的嬌妻公主啊世美死則死矣,只是壯志未酬,抱憾終生。在寒窗苦讀的多少個日日夜夜,世美都以本朝範仲淹大人和王安石大人為人生楷模。多少次都是暗暗立下**,此生寧肯是赴湯蹈火,粉身碎骨,誓死也要象他們那樣心系天下黎民百姓,為最廣大貧寒苦難的窮苦人鞠躬盡瘁,死而後已。雖然,範仲淹的慶歷新政失敗,王安石大人的變法革新又遭頑固派讒言抵毀被撤相罷職。然而,範大人那「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的高風亮節和博大胸懷,王大人那「天變不足畏,祖宗不足法,人言不足恤」的警世哲言和變法壯舉,亦必將業績彪炳青史,英名流芳萬世。
而我,陳世美,卻空懷滿腔熱忱和凌雲壯志,我把自己的整個身心都投入追隨恩師王安石大人誓死變法革新、救國救民的偉大創業之中。我也是多麼渴望自己能象範仲淹大人和王安石大人那樣建偉業于史冊,留英名于後世。為了這偉大的變法事業,我陳世美即便是上刀山,下火海,拋頭顱,撒熱血,只要能使變法成功,國家富強,黎民幸福,我陳世美一人之死又何所惜?然而,我不是倒在為變法大業,與頑固派殊死搏斗的艱難征途上,卻是由于身中暗箭,陰溝翻船,致使得後院起火,在本該至純至美的愛情婚姻蘭舟上一頭栽倒爬下,永生永世都翻不了身,直沾得滿身腥臊,臭名遠揚,就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啊!
同樣是死,我為什麼不是死在與激烈攻擊新法的頑固派刺刀見紅的戰場上?我寧肯是象秦國商鞅一樣,為變法圖強而被反動頑固勢力五馬分尸,頭懸城門,慷慨悲壯而死;抑或是就象我大宋的楊家將眾兄弟一般,為抗擊強寇入侵,被萬箭穿心,馬踏肉泥,血染邊關,壯懷激烈而死。即使死也,也是死得轟轟烈烈,坦坦蕩蕩。這樣的死,真是令蒼天同悲,萬民共哀,死生之重,重于泰山!如今,萬萬不能想到,原本胸懷鴻鵠之志,心系濟民熱望的我陳世美,今日竟是鐐銬加身,押赴刑場,被做為人民的公敵,民族的敗類,並以國家和人民的名義,在萬人唾罵中銅鍘處死。
我陳世美之死,卻只落得淒淒慘慘,飄飄然然,象我這樣的死,真是卑賤如腳踏蟻鼠,燈燃飛蛾,死生之輕,輕若鴻毛。從今往後,世人只曉得我陳世美是一個忘恩負義、喜新厭舊的丑惡小人;是一個殺妻滅子、餓死爹娘的敗家禍子;是一個欺君罔上、不仁不義的朝庭罪犯。今日世美之死,不但不能象自己青春時代所敬仰的範仲淹大人、王安石大人,乃至商鞅和楊家將那樣業績永垂青史,英名流芳萬世,反卻永遠被釘在道德法庭的恥辱柱上,身背黑鍋,脖掛黑牌,被千夫所指,萬人唾罵,于如雨般的唾液飛濺中,化為一具「喜新厭舊忘恩負義」的丑陋僵尸標本,只能在浩浩青史上,留下永遠洗雪不盡的千古罵名,而遺臭萬年……新的一日第一束陽光已從鐵窗照進了冰冷的牢房,抬望眼,萬道曙光如亂箭穿心,直射而來。我知道自己未日已經來臨了。在這農歷八十五萬家團圓的大喜之日,在我可憐的父母生我受難之時,我卻要悲慘地被押赴刑場銅鍘處斬了。在此生命終止的最後時刻,我的滿腔憤懣和滿月復辛酸又該向誰傾訴?有道是「父母最親,夫妻最近」。然雙親早已淒然餓死,一雙兒女尚年幼不懂世事,結發妻更被人利用當槍使,卻渾然不知。唯嬌妻公主孤零零一人,還在拖著顫弱的有孕之身,到處奔波著以能救我免我一死。今公主人雖不在我面前,然心與身分明就在我眼前,正全心傾听我最後的悲天號哭,縱情泣訴。
然男子漢大丈夫,血已流干,淚不可流,寧憋滿胸,浸心田,打落牙齒吞下咽。項羽死之前,懷抱虞姬仰天悵嘆「力拔山兮氣蓋世,時不利兮騅不逝;騅不逝兮奈若何,虞兮虞兮可若何?」有太史公憤筆疾書《項羽本記》為其記載史冊。項羽雖死,卻死的其所,死得的悲壯,死的光榮,死的偉大。千百年後,多少人都還在緬懷項羽,稱頌項羽。而我陳世美今日泣別公主,同樣是慷慨赴死,又會有哪一位史學家和文學家會秉公執筆,把我記載于為變法救國,而大義凜然視死如歸的捐軀烈士史冊中,以我陳世美的斑斑血跡,來詔示後人變法改革之艱辛?
而今頑固派已完全控制著國家政治經濟軍事教育文化的**zhuanzhi大權,在剿滅變法者**時。又怎能不在精神上大搞文化zhuanzhi,廣興文字獄,把我搞倒搞臭的同時,再恨恨地踏上一腳,讓我終生終世,千年萬載都不得翻身?他們甚至還會編出諸如《鍘美案》《秦香蓮》之類的戲曲等文學藝術作品,讓後人千古傳唱,萬世演義。讓我陳世美臭名遠揚,婦孺皆知!可又有誰會知曉,我陳世美之死,更是為了變法改新而死;更是為了普天下受苦受難的農民子弟,不甘于面朝黃土背朝天,一滴汗水摔八瓣,終生都被捆綁于大山深處,而憤然奔入京城闖蕩,追求個人遠大前程而死;更是為了徹底改變農民這個處于社會最低層的、不公平世襲等級獨栽zhuanzhi制度而死;更是為了千千萬萬地位卑賤的平民百姓,不甘心終生都被貪官權貴盤剝欺壓,而堅決爭取**自由而死……「壯志未成身先死,長使英雄淚沾襟又有誰會理解我陳世美即使不敢自視為身中暗箭,陰溝翻船而失敗的悲劇英雄,但亦必然是一個出身低賤,而又不甘低賤的悲壯奮斗者?然而,世美卻要以國家罪臣和人民的公敵而被處死了,世美死不瞑目,死不瞑目……寒秋孤獨夜愚夫世美叩上。
§§§十九第十九封情書大山的兒子從偏遠鄙野深處,千里迢迢奮斗到京城的血淚之路,又該能給多少後續的大山兒子,雖出身卑賤,而又不甘卑賤,自社會最低層向主流社會拼死奮斗,以多麼頑強和堅韌不屈的意志激勵,以及為遠大前程而殊死抗爭的強大精神動力;而我最終鐐銬加身被押赴刑場銅鍘處斬之悲劇結局,又該能給多少個由賤而貴,由貧而富,反卻轉身忘本,一闊臉就變,翻臉不認鄉親,卑視天下窮人,欺壓百姓,魚肉人民的後來富貴者,以多麼深刻的流血斷頭之極刑威懾,和載舟覆舟的警鐘長鳴!也許,這正是我陳世美之死尚能留存于史書的一點有益啟諦和教育意義吧!
我的嬌妻公主啊我的這份遺書寫至此時,鐵門外已傳來了沉重的腳步聲,那是如狼似虎的獄卒要來提押我上囚車了。不!不!不!我再也能不卑視這些人為「如狼似虎」了,真正「如狼似虎」的只是那些瘋狂攻擊變法,鎮壓變法者的朝庭中那些頑固派了。他們只不過是為了養家糊口尋個飯碗而已。此時此刻,我更深切地感受到了僅僅活著也該是多麼美好啊!想到這里,我卻又有些同情他們來了,同情他們也是如此麻木地被人驅使著,盲從地充當了頑固派鎮壓變法者的幫凶,卻渾然不知,還以為是在為國除害為民除凶。這樣渾渾噩噩的一生,又該會有多少刀下冤魂,到了天國再相遇後,都還會回過頭來再去向他們索命?
我陳世美也為堂堂正正頂天立地的男子漢,今日既然慷慨赴死,就要死得干干淨淨,死得坦然從容。雖不能冤魂驚天,感動上蒼,招來六月飛雪。總也要以自己倒下的五尺之軀,為我華夏千秋大業的變法改新鋪路墊基,血染大地,肉沒頑石,引來陰風淒雨。讓深秋的呼呼北風,吹去我臉上的污垢與灰塵;讓悲涼的連綿苦雨,洗去我心頭的痛悔與憤懣。
我陳世美原本**果地降落于貧困閉塞的大山深處,而今雖倒下了,也是**果地倒在了主流社會的京城之地。回思從前,當我氣宇軒昂地佇立在在朝庭之中,慷慨激昂陳詞變法革新,與頑固派唇槍舌劍殊死搏斗時。大山的兒子從偏遠鄙野深處,千里迢迢奮斗到京城的血淚之路,又該能給多少後續的大山兒子,雖出身卑賤,而又不甘卑賤,自社會最低層向主流社會拼死奮斗,以多麼頑強和堅韌不屈的意志激勵,以及為遠大前程而殊死抗爭的強大精神動力;而我最終鐐銬加身被押赴刑場銅鍘處斬之悲劇結局,又該能給多少個由賤而貴,由貧而富,反卻轉身忘本,一闊臉就變,翻臉不認鄉親,卑視天下窮人,欺壓百姓,魚肉人民的後來富貴者,以多麼深刻的流血斷頭之極刑威懾,和載舟覆舟的警鐘長鳴!也許,這正是我陳世美之死尚能留存于史書的一點有益啟諦和教育意義吧!
我的嬌妻公主啊!我死之後,一切後事都唯能拜托你了。我敢對天發誓,我,陳世美,做為大山里貧苦農民的兒子,我身上農民家庭淳樸節儉、吃苦耐勞的本色沒有變。自中狀元以來,我沒有貪污過國家一絲一文銀兩,也更沒有收受過他人的半絲半毫賄賂。我省吃儉用存下來的不多俸薪,請分成四份,第一份請撫恤韓琦的父母,以籍慰韓父韓母生育了這麼一個優秀的兒子,他以自己的鮮血和生命,來驚醒了我幾近麻木的丑陋靈魂,阻止了我人性中的卑鄙與凶殘。我俸薪的第二份和第三份請轉交秦香蓮和英哥冬妹母子,他們一路乞討來京,衣食無著,今不幸又遭失夫喪父之痛,生存必定更為艱難。秦香蓮今雖被利用,但終有一天她會醒悟的。殺了我陳世美,雖能解她一時心頭之恨,但一雙兒女從此將永遠失去父親,孤兒寡母的日子將會更艱難。英哥冬妹已將成人,是回老家租地耕種,還是留京城自謀生存求發展,全由他們自己做主。有智吃智,無智吃力,都要自強自立,各闖自己的前程,只是萬勿重蹈我的覆轍。我俸薪的第四部分,請留給你月復中我們的孩子。這個可憐的孩子將來一出生就永遠見不到自己的父親,唯有靠嬌妻用這些不多的俸薪,為他買些成長所需衣食和有益的書籍,以護我們的嬌兒健康成長。
我人既死矣,然仍念將來。還望二十年後,嬌妻能帶我們長大的孩子到郊外的亂墳崗里,起出我的骨頭,運往我老家湖廣均州陳家莊。再埋于我的雙親墳前,讓我在另一個世界也能跪俸于可憐的雙親跟前,以補回人世間未盡的為子孝道。我們的孩子也該要歸宗認祖,將來與他的哥哥姐姐團聚。更望他們成人之後,能繼承我的遺願,重啟我未竟的變法事業,從社會最底層發動廣大人民群眾積極參與,萬眾一心形成變法革新的強大力量,去與反對變法的頑固派再次做殊死的搏斗。以徹底戰勝頑固派,完成偉大的變法大業,完全統一四海之內的華夏國土,復興漢唐時代強盛的江山社稷,弘揚我輝煌燦爛的華夏文化!
寒秋孤獨夜愚夫世美叩上§§§二十第二十封情書我的「惑眾妖言」還尤願在追隨王安石大人,于政治經濟領域變法成功之後,再在文化領域也發動一場徹底的革命性變法。徹底摧毀壓抑人性,束縛思想的反動理學牢籠,徹底砸碎「三綱五常」「三從四德」和「餓死事小,失節事大」的腐朽封建枷鎖。順應自然,張揚人性,弘揚「民為重,社稷次之,君為輕」的全新理念。提倡自由、平等、博愛、公平、公正、人性,以江海奔騰般的我華夏文化之文藝復興,全力促進變法革命的徹底成功,並在封建制度沒落的溫床上,勃發出前程無量的資本主義最新制度之萌芽。
我的嬌妻公主啊我死之後,你又該咋辦?這也是我最放心不下的地方。因為你身上有著兩條人命啊!
按我大宋「最高國家道德」理學的「三綱五常」、「三從四德」,乃至「存天理,求人欲」、「餓死事小,失節事大」的規範要求,女子在家從父,出嫁從夫,夫死從子。在我死後,你就得苦苦守寡後半生。以自己幾十年的淒苦煎熬,換得那看似高大威嚴的貞潔牌坊又有何益?
環顧我大宋國土,那遍布鄉野無窮無盡的貞潔牌坊,何不正是重壓在千千萬萬善良女性心頭上的陰森磐石?貞潔牌坊上的那一磚一瓦,一沙一塵,何不正是無數個悲慘女性的不屈靈魂所幻化?萬望公主不要被這些反動透頂,但卻貼著「道德高尚」標簽的害人理學所束縛,淒淒慘慘地獨守空房後半生,而應該勇敢地去追求自己的幸福自由和新的愛情。也正因為我陳世美是這樣炙熱地愛著公主,我才更渴望自己心愛的人能得到永遠的幸福。而決不願因我之死,卻把寡婦的大帽子死死地扣在公主的頭上,壓得公主終生都抬不起頭來。誠如是,則我陳世美雖人在九泉之下,也會日日夜夜不得安寧。
我的嬌妻公主啊!世美雖不敢自妄自尊大,但對「存天理,滅人欲」和「餓死事小,失節事大」的我大宋正統主流道德理學,則一向深惡痛絕。特別是對樹貞潔牌坊殘害女性靈魂的虛偽道德,更是滿腔激憤。還有女性裹足之陋習,只是為滿足官僚士大夫集團扭曲病態的「審美觀」,竟要摧殘我大宋天下千千萬萬的女性身體。為一小撮權貴的獨享聲色之私,而要害無數天性純善的柔弱女性之苦。這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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