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爭背後的男性荷爾蒙 動物的腦結構

作者 ︰ 趙鑫珊

神經行為學淵源于腦生理學它的可靠性在于對行為進行定量分析(不過對人腦這一非常復雜系統的研究想要得出詳盡的、定量的回答尚有一大段距離)

金(kin)于1970年發現損毀海馬(即邊緣系統中最顯著的一個結構)後的動物其攻擊性動作(aggressiveacts)會減少這使我聯想到人︰人的攻擊性行為是否也受到人腦中海馬結構的指使或支配呢

一批動物的腦損毀實驗證明侵略行為同腦部位的確有因果關聯在動物腦內有一種抑制侵略(攻擊)行為的機制如果使貓、猴或狗的大腦皮層同腦干(腦分三個主要部分︰大腦半球、腦干和小腦)部分地或完全地分離那麼這種抑制機制便會消失動物即刻會處于激怒狀態外界只要有一丁點刺激它們即作出反應

是的在動物的腦結構中有一種阻止、抑制攻擊和侵略行為的機制西班牙神經科學家德加多(delgado)的電刺激實驗表明他能用遙控刺激阻止公牛沖向紅布並使其變得溫順下來不再攻擊退出戰場他說︰「通過腦點電刺激來控制人的運動、感情和行為使人像機器人那樣活動是完全可以辦得到的」

這一實驗報告給了我許多自然哲學智慧的啟示我又一次領悟到︰

人是動物的一種人的攻擊、暴力和侵略行為是受人腦某個解剖部位支配的在人的原始部落階段這一關聯很露骨在現代人身上這一因果關聯則被文明的重重外衣掩蓋了

是的用點電刺激一只安靜(偎灶)貓的下丘腦貓會大怒、豎毛、拱背、張牙舞爪甚至對無害目標也會施行瘋狂的進攻(這是無任何明確、具體目的的攻擊更引起我的重視)

如果事先將下丘腦和中腦區破壞那麼刺激便不再發生作用

1960年西德《自然科學》(naturwissenschaften)雜志載有著名學者荷斯特(holst)的實驗報告︰一只公雞站在一只已經剝制的臭鼬旁邊它沒有任何反應只要電刺激某腦干特殊位點那麼公雞便會立即攻擊剝制的臭鼬電刺激一停止公雞即刻停止攻擊行為僅略示威嚇(恫嚇)姿勢而已

我撰寫《戰爭背後的男性荷爾蒙》這本論著不可避免地要提到哺乳動物腦的一些部位如額葉、杏仁核、海馬和下丘腦目的無非是想尋找覓食、飲水、攻擊(侵略)、防衛、逃避和性活動等行為的神經生理學的基礎(注意攻擊行為只不過是這許多行為中的一種行為罷了)

比如若用凝結法把月復內側核(hvm)破壞掉那麼貓或大白鼠便會出現猛進食物的行為以至于它們最後會吃得太飽而撐死若毀壞外側核(lha)則會出現完全相反的效應︰動物會拒食最後又會活活餓死或者說動物的下丘腦外側區一旦被損毀動物便不食不喝可見該解剖部位是「饑餓中樞」當然還有猛進食的「飽食中樞」20世紀60年代一批西方學者應用化學刺激方法對下丘腦的「饑餓中樞」(hungercenter)和「飽食中樞」(feedingcenter)進行了一批經典實驗給我深刻印象比如1960年愛普斯坦(epstein)用5%高滲鹽溶液注射到動物下丘腦外側區便會引起動物進食

可見hvm和lha這兩個部位是調節動物攝食的

由此不難推測︰人的好斗、攻擊行為和性沖動行為也受大腦某個區域支配或管理要知道性快感的中心在大腦而不在(男女)生殖器所以有人說︰「性快感在雙耳之間而不是在兩腿之間」(說得多形象多精闢)我特別看重這種對動物和人的行為作出「因果性的生理解釋」(causalisticphysiologicalexplanation)

用性激素(性荷爾蒙)刺激腦的實驗更引起了我的關注對現代神經生理學的一些精密儀器和實驗裝置我表示由衷的敬佩把有關人性的研究建築在這樣一些實驗基礎之上是值得大家信賴的我偏愛這樣的「實驗哲學」

比如若用精巧的注射儀器和微管把睪酮(一種雄性荷爾蒙)注射到雄性或雌性大白鼠「視前區的中央部位」(位于下丘腦前方)雄、雌兩種性別的大白鼠在令人吃驚的短暫時間內都會表現出母愛行為︰作窩並把爬散在四周的幼鼠拉人窩內如果沒有幼鼠則雄、雌成年鼠都會成為替身

若把睪酮注射到同一腦區中央部位稍微偏外側一些的地方那麼雄、雌大白鼠均有雄性性行為發生︰試圖同任何伙伴交配」

k.洛倫茲在他的名著《動物與人的行為研究》一書中曾多次論述過「好斗行為」或「侵略行為」他多次提到荷斯特的「神經生理學」的成果

在洛倫茲的術語中有"aggressivedrive」(侵略內驅力)這一術語(見第二卷第134、149、162、184、185、186、192*、193頁)在近代西方心理學文獻中「內驅力」是一個重要概念它有一種生物本能能量的意思「侵略內驅力」相當于「侵略本能」

有「侵略內驅力」就有「逃避內驅力」、「社會內驅力」和「生殖內驅力」

洛倫茲的一生致力于研究行為學(ethologie)尤其是動物行為學該學問的對象是動物和人的行為他建議研究動物行為學的人務必要到動物生長的環境中去了解它們而不要把它們關在實驗室去進行研究至于對人的行為研究更是如此有機系統是人的社會行為的基礎分析該系統是最艱難的但也是最誘人的一項任務因為人作為一個有機體系是地球上最復雜的一個體系

在美國常有許多犯人被假釋但在獲得假釋期間犯人必須定期地向指定的假釋官報到由于人的行為由腦決定美國科學家提出建議︰即通過在假釋犯人的腦中移植幾十根電極用以刺激大腦控制犯人的行為比如某個犯人原先是個強盜被假釋後有一天夜間路過商店又陡起歹念這是搶劫的沖動這時候他體內被移植的電極就把他肌肉緊張、呼吸增加和心跳數的加快等生理反應信息通過電波迅速傳遞到警察局警察局立即通過電波刺激人腦內的電極裝置抑制他即將要去作案的沖動這種做法被稱為「生理上的監視」見加利福尼亞大學出版的《犯罪學雜志》1978年7月號第29頁作者是英格拉姆(m)和史密斯(th)這些犯罪學的生物學事實是當代科學的成就令我驚訝我不由想到人性改造這個課題

二、評克勞塞維茨的《戰爭論》

他寫這部經典專著可謂是「吾道一以貫之」他的「道」就是︰

「一切戰爭都可以看做是政治行為」;「即使政治真的在某一種戰爭中好像完全消失了而在另一種戰爭中卻表現得很明顯我們仍然可以肯定地說前一種戰爭和後一種戰爭都是政治的」

一百多年來全世界的政治家都喜歡讀到並且極力推崇這段論述只有現代人類行為學家或神經行為學家覺得它有點小小的欠缺或美中不足克勞塞維茨繼續寫道︰「由此可見︰第一我們在任何情況下都不應該把戰爭看成是**的東西而應該把它看成是政治的工具只有從這種觀點出發才有可能不至于和全部戰史發生矛盾才有可能對它有深刻的理解第二正是這種觀點告訴我們由于戰爭的動機和產生戰爭的條件不同戰爭必然是各不相同的」(第45頁)

說得很精闢果然是位戰爭哲學家啊它對讀者非常有啟發性不過恰恰是他把人類歷史上的全部戰爭都看成是政治的工具才同全部戰史發生了一點小小的矛盾

正是因為覺察到了這點小小的矛盾這點同全部事實不完全符合才激發了我最後拿起筆來撰寫《戰爭背後的男性荷爾蒙》愛因斯坦在他半個世紀的物理學研究之余在他對戰爭的本質和起因作深層思考的時候也領悟到了把人類戰爭都歸結為是政治的工具這一哲學論斷還不足以概括戰爭的全部原因尤其是隱蔽的原因我們只有加進了、補充了「男性荷爾蒙」和腦的某些部位克勞塞維茨的觀點才不致于和全部戰爭史發生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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