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3-09-06
「秋兒,你快點!」
一大早,我就被碧霞的聲音吵醒了。
「你干什麼啊,碧霞?」
「啊!小姐,吵醒您了。」
「這個是什麼?」我揉了揉惺忪的雙眼指著桌上豐富的飯菜問道。
「哦!這個是葛爺吩咐廚房做的,說是小姐這幾天要好生養著,叫我們小心照顧著。」
「葛飛?」我狐疑道︰「又有什麼事?」
「對了,」我叫碧霞道︰「我叫你幫我找的珍珠發夾找到了沒?」
「啊!」我突然將頭探過去倒是把碧霞嚇了一跳。
「抱歉。」我說。
「……沒事。」碧霞笑了笑︰「小姐就是這麼冒冒失失的。」
「發夾的事怎麼樣了?」我忙催促道。
碧霞看著我,面露難色道︰「小姐……」
「是不是沒找到?」
「我們已經把整個公館都找過了,就是……沒有。」
「咳~~~」我長嘆一口氣,重重地坐在了床上︰「我就知道……」
(鑰匙是藏在發夾的正下方的,如果發夾找到了,那麼鑰匙的下落就可以知道了。只可惜……)
「咳~~~~」
「小姐,您別嘆氣了。不就是個珍珠發夾嗎?您跟老爺說一句,他一定馬上買個更大更漂亮的來!您看這麼貴重的梳妝盒都買給您了,區區一個發夾?就別在這里唉聲嘆氣了。出去曬曬太陽吧,難得的好天氣!」碧霞一個人在那里說得手舞足蹈,滿眼的羨慕之情注視著我。
「哼~~」看她這樣子,我就算是心情不好,也被弄笑了︰「他現在在哪里?」
「葛爺?」碧霞愣了一下,反應了過來︰「早上剛回來,現在正在樓下和……」
我還沒等碧霞說完,就光著腳丫往門外跑去。
「誒?小姐~~~~」
但是,一到樓梯口,我就後悔了。
因為劉左昂也在。
億青,葛飛兩個人都面帶驚訝地看著我。我被他們這麼看得也下意識地低頭打量起了自己。
的確,滿不像話的。
剛起床,頭還沒梳,就這麼披散著頭發任由青絲垂掛在胸前。身上只穿了一件單薄的連衣裙,兩只腳丫光著在大理石的樓梯上不自在地磨蹭著。
幸好是在公館,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個瘋丫頭。
「這哪是那天拍賣會上,一笑一顰,舉手投足間都透著高貴優雅,風華絕代的莫杞恪啊!」感覺這就是他們的心聲一樣。
「過來!」我皺了皺眉,朝葛飛使了個眼色就轉身小步快走回房去了。
葛飛站在原地愣愣地點了點頭。
「咚咚咚~~」他敲了幾下開著的房門探進頭來道︰「怎麼了,一大早的。我知道你不把我當男人看,但是爺和阿青都在,你多少也得注意一點啊。」
我瞟了瞟葛飛一臉的無奈樣,說︰「我又不知道他在那!」
「听說,你和爺鬧別扭了?」
「我哪敢啊!」
碧霞見狀,連忙悄悄地帶著秋兒出去,輕輕地掩上了房門。
「你看,這麼大聲干嘛?把碧霞她們都嚇跑了!還說沒有,提到他你就沒好氣。」
「嗯~~~不說這個!」我耍賴地往沙發上一座,拍了拍身邊的位置︰「坐下,有事問你。」
葛飛長腿一邁,坐了下來翹著二郎腿︰「說吧,又想打听什麼事啊。」
「……關于那天晚上那個黑影,你們查到了什麼?」
這個我一定要知道!因為有可能我就知道了檀汐和錦文的下落了。
「額……」葛飛用手搔了搔腦袋,雙眼有點閃爍不定︰「其實,我就查到了一點。」
「沒關系,一點就一點。」
「你還記得那晚令人深刻的大胡子嗎?」葛飛問道。
「當然記得!」我點了點頭。
「他是不是中途就離場了?」
「嗯,你怎麼知道的?」我遲疑了一會兒想到當時他也在場。
「那晚爺叫我去查大胡子的來歷,我就立馬去辦了。沒想到我剛走出君府大門,你猜我看到了什麼?」葛飛好像在跟我將鬼故事一樣,疑神疑鬼地莫名壓低了聲音。
「……看到了什麼?」我被他也弄得緊張了起來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口水。
葛飛遲疑一下道「我看到了一個黑影。」
「!」我心中‘ 當’一聲︰「你看到那個黑影了?」
「不是。」葛飛搖搖頭︰「我看見一個個頭嬌小的,大概十七八歲的女子從車里走下來,往府里張望著。」
「她是不是右手戴了一只樣式像我手上這只一樣的手鐲?」我朝葛飛晃了晃我的左手。
葛飛盯著我手上的手鐲看了一會兒,有點不確定地說︰「好像是戴了一只類似手鐲的東西,只是樣式……天太黑,看不清啊!」
那麼不是檀汐就是錦文了!個子嬌小……從身材上來看,應該是檀汐!
這里說的手鐲是君父在我出國時特意打造的兩對樣式獨特的手鐲。用的都是上好的和田玉。一對上面紋有金龍與金鳳,我把紋有鳳圖的那只給了檀汐;另一對上面則是雕了玉蘭和牡丹,並且還瓖了幾顆飽滿圓潤的珍珠。我見錦文性格內斂謹慎,清新月兌俗,就把雕有玉蘭的那只贈給了她。雖然她們只是我身邊的丫鬟。但是從小到大親梅竹馬的,已然是親姐妹一般的存在了。我想是君漣漪的話也一定會這麼做的。父親是個謙和的人,自然沒有反對我的做法。對她們也像親身女兒一樣好。
所以,這兩對手鐲,是獨一無二的。
除非,檀汐遇到什麼不測,又剛好,被哪個女子撿到了手鐲?
我搖了搖頭不敢再瞎猜下去,回神督促葛飛說︰「那接下來呢?你還看見了什麼?」
葛飛回答說︰「我看見了那個大胡子從君府走了出來,然後那個女子迎了上去,坐進車,開走了。」
「你是說,那個大胡子和黑影是一伙兒的?」
「嗯,極有可能。」
「那,那晚,那個大胡子就不是真的想拍梳妝盒嘍?」
我就覺得那晚的是很蹊蹺!這樣一來,劉左昂豈不是被擺了一道?!光想到這我就覺得心里很過癮。多少撫平了一下我內心的不快。
「嗯,爺也是這麼想的。」葛飛伸了伸脖子︰「恐怕他是有什麼目的,故意拖延時間。」
「拖延時間?」我默默念了念︰「等一下!」我好像想到了什麼。
「你想到了什麼嗎?」
「你還記得當時那個黑影坐進車之後,是把賬本遞給了那個女子的吧?」
「對,是從車窗里遞出去的。《》」葛飛肯定地點了點頭。
「但是你不覺得奇怪嗎?當時也許並未覺得,可我現在想來,就覺得好像事情早就被人預謀好了一樣。」
「你是想說我們當時所看見的賬本是假的?」葛飛一語道破了我的心中所想。
「你查到了?」我驚訝道。
「嗯!」葛飛點點頭︰「你口中的那個黑影名叫巴布魯。是被洋人販賣到上海的猶太人。他被當成牲口賣給了在上海的貴族當奴隸。三年前,他殺了雇主一家就逃走了。有人說他偷渡回了國,也有人說他進了深山老林。總之,他消失不見了。後來因為被害的雇主一家的落沒,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那你們怎麼查到他的?」我疑惑道。
葛飛淡淡道︰「我是在貧民窟找到他的。」
「貧民窟?」
「他為了躲避罪責,把一切都告訴我們了。」葛飛露出了失望的神情︰「他手中的賬本是假的,真的在姓胡的那里!」
「大胡子?」我驚訝道︰「他好像中途就不見了。你沒有查到關于他的什麼消息嗎?」
那晚,當我們拍得梳妝盒的時候,那個大胡子早已不知不覺不知去向了。
「……」葛飛無力地搖搖頭︰「毫無頭緒。」
(怎麼會?!)
我狐疑地看著葛飛,但又覺得不像是在騙我。
「那這麼說來,那個黑影只不過是大胡子雇佣過來搶賬本的,而真正的知情者是那個大胡子?!」
「對!」葛飛道︰「他既然能事先準備好賬本,就說明他對你們君家很了解,對君千煬很是了解!」
(是誰?!對君家了解到能夠知道賬本的存在?)
我的印象中好像沒有這麼一號人!
「……」我極不信任的眼神,**果地盯著葛飛不放。
「你看我干嘛?我不知道啊!」葛飛好似心虛般‘噌’地站了起來連連擺手道。
「憑你們公館的手段怎麼可能連個人都查不到?!」
「真的!大姐!我真的不知道!我向你發誓!」說著葛飛還豎起了右手的食指和中指放在右臉的太陽穴旁邊︰「我如果知道就不用像現在這麼苦惱了!」葛飛雙眼錚錚地望著我,目光中閃爍著堅毅。
(看著情形也不像是在說謊。行!姑且相信他!)
「得,就相信你這一回!」我轉了裝眼珠道︰「那晚你有沒有在君府看見過我的發夾?」
「?」葛飛抬了一下眉︰「什麼發夾?」
「就是拍賣會上我頭上別的發夾啊!」我一邊說著,一邊手舞足蹈了起來︰「上面還瓖了珍珠的那個!」
「……沒有啊!」葛飛從剛才開始頭就一直搖得像撥浪鼓一樣︰「怎麼了?」
「……沒事。」我擺了擺手。
「難不成你把它弄丟了?」
「唰~~」我一個橫眼掃過去,就止住了葛飛的嘴︰「都是你置辦的東西還要這麼久才想起來!」
「誒~~」葛飛被我這股莫名其妙的怨言弄得直叫冤枉︰「這些都是你們女人用的東西,我哪記得啊!」
「我不管!」我無賴道︰「再問你個事。」
「哎呦!你怎麼這麼多問題啊!」
「最後一個!」
我神經兮兮地靠近葛飛,有點尷尬地笑著說道︰「那個蕭纓……和你們爺到底是什麼關系啊?!」
「……」葛飛就像剛剛伸出觸手,但忽然又遭到了點電擊的八爪魚似的,連忙把手縮了回去,臉色有點難看。
「干嘛!」我拍了一下表情復雜的葛飛︰「怎麼你也像億青一樣,這幅死樣!」
「……你,也問過阿青了?」
「嗯,在你們爺面前。」
「哇塞!你還真是初生牛孺不怕虎誒!竟然敢在爺面前提這麼一個人的名字!」
「什麼這麼一個人啊!他自己不是還跟那個蕭纓說話了嗎?!」
「什麼時候?」
「在我找賬本的時候。」
「那你怎麼知道,你又不在場!」
「馮翔跟我說的!」我白了眼一臉不相信的葛飛。
「那個家伙,滿嘴胡話,他的話你也信?!」
不對,馮翔雖說不上什麼正人君子,但是從當時他的表情來看,不像假的。而且他也沒有騙我的必要。
「算了,問你是沒什麼用了!」
「誒~~什麼意思啊,搞得我好像很沒用一樣!我可是回答了你很多問題的啊!」
我拋了一個‘你很沒用’的眼神給葛飛,伸手將放在茶幾上盛菜的托盤拉到了跟前。
「你怎麼知道我是食肉動物啊!」我很沒形象地咬了一口雞腿,滿嘴油光。
「啊?哦!這個啊,」葛飛賊賊地笑了笑︰「是爺叫我吩咐廚房做的!」
「什麼?」我‘ ’地將還未咽入喉嚨的雞肉全吐了出來。
「喂!你很髒誒!!吐得我滿身都是!這可是爺給我買的新衣服誒!!」葛飛一臉夸張地叫道,非常憐惜地撫著自己的衣服,憤怒地看著我。
我哪里理會這些,起身就對他叫道︰「你為什麼不早說啊!」
「你又沒問!」
「你怎麼讓我吃不明不白的東西!」
「什麼不明不白?你在這里吃的每一樣東西,穿的每一件衣服,用的每一樣家具,那都是花我們爺的錢買來的!怎麼就不明不白了啊!?」
「出去!」我理直氣壯,理所當然地大叫道。
葛飛見我是真生氣了,于是就拉下臉,笑道︰「傷口好點了嗎?」
「哼!這也是你們那位偉大的爺托你問候我的?」我瞟了葛飛一眼。
「沒!是我自己問的!關心你啊!」葛飛急忙解釋道。
「真的?」
「不信你模模這!」葛飛挺了挺自己的胸膛,一臉的認真。
「噗~」我被他弄得哭笑不得︰「傻瓜!男人的胸膛可是和女人的胸一樣的,不能隨便讓人模!」
「嘿嘿。你笑了。」葛飛憨聲道。
「傻瓜!」我輕輕地握拳砸到了葛飛的胸膛上。
「哎呦!」只是沒想到,拉到了肩膀上的傷口。
「怎麼了?疼嗎?」葛飛連忙伸手幫我揉著傷口。
「你說呢?!」我委屈地翻了翻眼皮︰「這個傷口可是我的勛功章啊!」
「是是是!!您啊,可是本次任務的第一等功臣!沒人敢跟您比。」
「那為什麼還要送我回去!?」我抓準漏洞一陣見血地戳了進去,轉眼一臉嚴肅地站直了身,瞪著葛飛。
他也停住了手中的動作,搔了搔頭,冷笑道︰「原來你是為這事才鬧的別扭啊!」
「你們難道不也是為這事才好吃好喝地伺候著嗎?!」我語氣也變得強硬起來,瞟了眼才被我咬了一口的雞腿。
葛飛見我都這麼說了,于是也就打開天窗說亮話了︰「既然你都明白,那還白費什麼力氣?爺決定的事,是不會改變的!」
「哈哈哈~~~」我驚訝自己這個時候竟然會大笑起來。葛飛也被我的反應嚇得不輕,愣住了,傻傻地看著我。
「如果我請你們不要管我呢?」
「……你要離開公館?」葛飛的眼神閃過一絲寂寞。
「……哼!」我苦笑道︰「說笑的,反正也不能。」說著我強忍著快要噴涌而出的感情,整個人栽倒在大大的床上,將頭埋進了被單里。
葛飛見狀,也很識相地悄無聲息地出去了。
「好好看著她,不要讓她出事了。」
「知道了,葛爺。」
碧霞輕輕的腳步聲停在了我的床前。
「小姐,這飯菜……」
「撤掉吧。」
「是。」
我哪還有胃口吃飯啊!指不定哪天就要連人帶鋪蓋地被送回去。
我不甘心,我真的不甘心。
(就這麼回去了,你甘心嗎?莫杞恪!)
不,我,不想就這樣回去啊……
「都說了些什麼?」葛飛從莫杞恪的房間出來便徑直往書房走去。
那里,劉左昂他們正等待著他轉述情況。
「照你吩咐,一句話沒多一句話沒少!」葛飛像剛完成任務的特務般,如釋重負地長嘆一聲,翹起腿做躺在沙發上,悠哉悠哉地剝起了花生米。
「別把我沙發弄髒了,要吃出去吃!」劉左昂最見不得人吃東西的時候沒有坐相,還有就是,他的沙發,不喜歡別人坐。尤其是葛飛這樣又是蹭又是挪的德行!
葛飛早就習慣了劉左昂在這些細節的地方跟他較勁,充耳不聞,繼續吃著他的花生米。劉左昂站了起來就拿腳去踹他,兩個人就這樣僵持了開來。葛飛還是笑著跟劉左昂這麼一來二去的。
億青最煩就是他們兩個這麼無聲的打鬧了,連忙過去,一把拎起了吊兒郎當的葛飛,拖拽著拉到了門口。葛飛索性,順著門蹲了下來繼續吃著他的花生米。
劉左昂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臉色一凝,回神對億青說道︰「回國的事就交給你辦了。」
「那是當然,誰叫這兒有個這麼不成事的!」這話很明顯是沖著葛飛來的。葛飛也沒急,白了眼億青,不搭理他。
億青也沒在意他那副臭德行,轉而擔憂地對劉左昂說︰「你確定這個時候就把她送回去?她現在對這件事的態度你也看到了,我總覺得這麼硬著來,她一定會反抗!」
「反抗?」劉左昂冷眼笑道︰「頂多是絕食什麼的。趁她還沒有起疑之前,盡快送走,以免出事!」
「我不這麼覺得!」蹲在門邊的葛飛將最後一顆花生米扔進了嘴里,拍了拍手站起來說︰「你故意讓我將查到的情報泄露給她是吃定她即使知道也不能怎麼樣,但同時又能安撫她的急躁。但是我看她剛才的情緒不像,不像是就此罷休的樣子。」
「所以才要馬上將她送走!」劉左昂堅定的目光凝聚在了兩人的臉上。
億青點了點頭道︰「我明白你的意思。只是有點擔憂,莫名的。」
「得!」葛飛拍了拍億青杞人憂天的苦瓜臉嘲笑說︰「其實這事我也是贊成爺的,只是心里卻莫名和你一樣感到不妥。咱們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婆媽了啊!杞恪那邊就交給我吧!我盯著她,但願她不要察覺到什麼!」
「你只要管好你的這張嘴就行了!」億青調侃著便和葛飛出去了。
劉左昂只是覺得莫名的煩躁。其實他也是和億青他們一樣的,總覺得夜長夢多,應該快刀斬亂麻。但,第六感告訴他,這件事有點懸!以莫杞恪的脾氣,是有點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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