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月色透過烏涂涂的窗欞和貼紙,斑斑駁駁地晃進室內。
雲墜為子衿拿來冷木易為她們買來的換洗衣服,里外三層都是新的,連小衣也有,子衿不禁詫異道︰「這些都是冷哥哥買的?」
雲墜點頭,「是啊,都是冷少爺買的,而且他還想著二小姐剛剛沒了親人,還給二小姐買了一套素白的衣服。」
子衿不禁微微臉紅,雖然身體里有一個現代的靈魂,但是一個陌生男人為自己買這麼貼身的衣服,卻也忍不住臉紅續,想必元淇那邊臉上又要著了一把火了。
雲墜準備好了木桶,並且命人送來了熱水,還灑了幾片玫瑰,供子衿洗澡用。她伸手拭了拭水溫笑道︰「小姐,這溫度不冷不熱剛剛好,您快進來泡一泡吧!」
子衿上前抓了雲墜的手,「雲墜姐姐,謝謝你啊!」
雲墜一驚,連連擺手,一張俏臉幾乎皺到了一起,「小姐,這可萬萬使不得,您現在是我們季家的大小姐了,而我是個奴婢,您怎麼可以叫我姐姐呢,被老爺和夫人听到是要責罰我的。」
子衿「撲哧」一笑,「爹娘看起來是那麼隨和的人,怎麼會輕易責罰丫頭呢!」
雲墜一臉認真,「亂了規矩當然要罰,小姐您叫我姐姐,就是亂了規矩。」
「好,好,好,我不叫行了吧!」子衿搖搖頭,在固執的雲墜面前認輸。
雲墜這才復又展顏一笑,子衿細細地打量著眼前的丫鬟雲墜,雖不是什麼絕色美女,但卻有小家碧玉的風姿,一身女敕綠的紗衣,襯得肌膚越發白皙女敕滑,清秀的五官中帶著一抹調皮之氣,倒是極為耐看的類型。
子衿一邊卸衣一邊和雲墜聊著,「雲墜,你來季家多久了?」
雲墜接過子衿卸下的衣服答道︰「小姐,我六歲就被夫人買到季家了,一開始侍候珠兒大小姐,其實也不是侍候了,那時候我也還小,就是陪著她玩。」雲墜頓了頓,復又說道︰「後來珠兒小姐去了,我就跟在了夫人身邊。」
「哦,那你今年多大?」
「奴婢今年13歲了。」
子衿挑眉,「那豈不是在季家已經有七個年頭了。」
雲墜將子衿的衣服一一掛在衣架上,才又笑著說道︰「可不是嘛,七年之久了,也算是在季家長大的,雖然只是個奴婢,但我已把季府當成自己的家了。」
「那你家里可否還有親人?」
雲墜搖了搖頭,「早沒了,爹娘去了,將我交給嬸母照顧,嬸母便將我賣身做了丫鬟。」
子衿邁步跨進木桶前握了握她的手,似是安慰。
雲墜馬上會意一笑,「小姐不要擔心,我一點都不難過的,老爺和夫人待我很好。」
「珠兒小姐不在了,夫人那邊也多虧有你陪著。」子衿邁步跨進了木桶。
雲墜趕緊過來扶住子衿,以防止她滑倒,「夫人是個大好人,季府上上下下的人對她都特別敬重,我也是,所以覺得能侍候夫人真是我的福氣,心里呀高興著呢。」
「嗯」子衿應著,矮身泡進了木桶,微微閉上了眼楮,享受著熱水帶給她的舒適與溫度。
雲墜柔女敕的雙手撫上子衿的肩膀,不輕不重地捏了起來,「小姐,想必這幾日你也乏了,讓奴婢給您捏一捏。」
「謝謝你,雲墜。」子衿依舊閉著眼楮。
「哎喲小姐,您不叫我姐姐了,卻又怎麼開始謝了?這些可都是我應該做的!」雲墜站在後面嘟起了小嘴。
子衿略一挑眉,伸出左手拍了拍雲墜撫在自己右肩上的手,撒嬌一般說道︰「以後不說了,一定不說了。」
雲墜咯咯一笑,手上剛要加點力道,子衿卻伸出雙手在木桶里撩了點水,給自己洗臉。洗了兩下似乎還不過癮,她直接一個閉氣,整個頭部都縮進了木桶里。
「呀!小姐,您快出來,這可使不得,萬一淹到了可怎麼辦?」雲墜在外面驚慌地叫著。
子衿卻不理她,在木桶內足足呆了兩分鐘,一直到覺得自己快沒呼吸時,才猛的一下探出頭來,頭上臉上全都是水。
雲墜拍著胸口直呼,「小姐,你可嚇死我了!」隨即她又怔住了,呆呆地看著子衿說不出話來,過了好一會兒才結結巴巴的說道︰「小姐,你,你的眉間沒有畫妝啊?怎麼沾了水還是那麼鮮亮?」
「畫妝?」子衿一愣不懂她在說什麼,心想已經被人棄尸荒野了,又有那麼一場大雨的沖刷,什麼妝都沖掉了。
雲墜又低頭到子衿的眉間仔細瞧了瞧,才又笑著說道︰「原來小姐的眉間是塊胎記,我還以為小姐化的梅花妝呢,這胎記長得可真像一朵紅梅呀!」
「啊?」子衿不明白她在說什麼,「什麼梅花?」
雲墜繼續說道︰「說也奇怪,別人單記都丑死了,雲墜長這麼大還從沒見過有小姐這麼漂亮單記的,像朵梅花一樣,好看極了。」
子衿終于听清她是在說自己,連忙問道︰「雲墜,我哪里有胎記?」
雲墜一听,頓時愣住,捏肩的動作也停了,「小姐,您不知道?」
「知道什麼?」子衿看著雲墜,雲墜茫然地指了指子衿的臉。
子衿略一皺眉,「我的臉?」
雲墜無聲點頭。
子衿一驚叫道︰「給我拿鏡子。」
當雲墜以極快的速度將一面鏡子拿到子衿面前時,子衿看著鏡中的自己終于呆住。不知何時,她的兩邊柳眉中間竟長出了一朵鮮紅的梅花,大家還以為那是胎記,可是她以前沒有的啊。
看著看著,子衿猛然驚醒,原來那是毒斑,只是因為顏色鮮紅,看著太像胎記而已,只是因為巧合,它長成了一朵鮮艷的梅花,所以並沒有怎麼影響到她的美,但也終是美玉有暇。
子衿不動聲色地坐回木桶,若是大家都認為那是胎記,就當成胎記好了。
既然出現了毒斑,就說明身體里還有余毒,是的,她被灌下整整一碗鶴頂紅,沒有去閻王爺那報道,已經是萬幸中的萬幸了,還如何要求身體里沒有殘留的余毒呢。
只是若這余毒有一天會發作,她希望能晚一點,晚到等她為母親和哥哥報了仇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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