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天剛放亮,薄霧滿天。
子衿早早洗漱收拾妥當就去敲元淇的門。
碧玉過來開門,見是子衿先是一愣,繼爾又甜甜一笑,「大小姐,您好早呀!」
「我來找二小姐。」也不待碧玉閃身讓進,她便邁步走進了廳里。
元淇聞听子衿的聲音,一個骨碌爬了起來,「姐姐,我這就起來,這麼早是不是有事啊?」
「沒事,就是陪父親母親一起用早飯。」子衿坐在外間的木椅上,欣賞著桌上的花瓶。
不一會兒元淇自內間樂呵呵地跑出來,微笑著拍手道︰「今天是該陪父親母親大人一起吃早飯的。」
「為何?」子衿不解地看著她。
元淇嘴一撅嘴,在鼻子里哼了一聲,「一連三日了,那個福管家每日都向爹娘報著,不是死了這棵樹,就是死了那棵樹,雖然沒直說,我也明白他是容不得我們姐妹倆,暗指我們是不祥之人,這好幾日已經過去了,該死的樹也死的差不多了,我倒要看看今天還有什麼可以死的,看他還有什麼花招。」
子衿微微一笑,心想︰恐怕今日死的就不止是樹了。
「姐姐,我們走!」元淇和子衿都沒帶丫鬟,兩人手牽著手便來到了廳堂門外。
巧的是二人正與匆匆走來的季福迎面下遇,季福略一低身口中喚道︰「大小姐,二小姐。」
子衿笑笑回了句︰「福管家早。」
元淇則眼皮一翻,柔柔說道︰「福叔,今日可又有什麼樹死了?」
季福臉色一變,搖了搖頭,略一欠身,示意讓她們先進去。
幾人前前後後進了廳堂,子衿和元淇例行行禮問安,季福則對老爺說了一些,府上的鎖事,如某府上送了什麼東西過來,某官人請老爺何時過府一敘等。
「季福,今兒怎麼沒見黃媽媽過來侍候啊?雲墜這丫頭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怎麼兩個都不見了?」魯氏問著。
子衿眉心一動,再看季福,只見他身子一僵,臉色微微發白。
魯氏眉角略沉,「這是怎麼了?」
「夫人,黃媽媽她病了。」季福回答。
「病了?」夫人眉頭皺了起來,「黃媽媽的身體不是一向很好嗎,而且昨天上山拜佛還是好好的,怎麼說病就病了。」
季福似是不想說明原因,只結結巴巴的說︰「她,她,她好像……」
廳內幾人個個疑惑的看著季福,老爺發話道︰「有話快說。」
「噯,」季福答應著,還像前幾日死了古樹一般,還是眼神有意無意地瞟了子衿和元淇一眼,才又復地頭說道︰「不知道是真的,還是黃媽媽眼花了,她說她昨晚看見明珠小姐坐在秋千上哭泣,想起大小姐她是又傷心又害怕,今早便爬不起來了。」
「什麼?」季老爺拍案而起,雙眼瞪著季福。
「老爺,老爺……」季夫人瞬間臉色蒼白,口中喃喃道︰「我們這個家是怎麼了?難道我錯了嗎?」
子衿和元淇趕緊過來扶住她,「娘,您別激動,別激動……」
「還有……」
「還有什麼?一起說來。」季司鵬瞪著季福。
「還有雲墜,雲墜也說她昨晚看到明珠小姐了,嚇得又哭又叫,這會兒還在被子里蒙著不敢出來呢。」
魯氏听罷,臉色越來越白,呼吸漸漸急促。
「趕緊扶夫人回房。」老爺喊著。
眾人七手八腳地扶著夫人回了房間,並讓她平躺于床上。夫人眼睜也沒睜,有氣無力地說道︰「你們都下去吧,讓我靜一靜。」
季司鵬也擺了擺手,示意眾人出去。一群人悄悄地轉身出去了,走到門口時,子衿听到夫人輕輕地說︰「老爺,我們是不是真的錯了?」
元淇拉著子衿一路小跑回了流蘇閣,剛剛關上房門,元淇便緊張地握上了子衿的手,「姐姐,嚇死我了,黃媽媽不會真的看到明珠小姐了吧?」
子衿微微一笑,「你信嗎?」
「我不知道。」元淇使勁地搖著頭,臉色微微泛白,手也極其冰冷。
「妹妹莫怕。」子衿拍拍她的手,「是人是鬼還不知道呢,瞧把你嚇得,大響的手這麼涼。」
元淇抽回手,原地轉了一圈,「或許,或許前幾日府內接連有大樹死亡,真的是什麼不祥之兆,或許,或許明珠小姐不高興了,她不高興爹娘收我們當女兒。」
「胡說!」子衿臉上一冷,蹙眉道︰「咱們爹娘,乃至季家的祖上都是大善人,個個為人寬厚,心胸豁達,明珠小姐又怎會是鼠肚
雞腸,心胸狹窄之人呢!何況我們又沒做什麼害爹娘之事,我們是在幫明珠小姐盡孝呢!」
元淇听著有理,點了點頭,隨即又說︰「可是,這幾日的怪事……」
子衿扳過她的肩膀,「好了,你定是昨晚沒有睡好,現在什麼都不要想,回房好好睡一覺,醒來之後就什麼事都沒有了。」不待元淇點頭,子衿便拉著她出了自己的房門,對著碧玉和美玉喚道︰「送二小姐回房睡一會兒,你們兩個在外面守著,別讓人驚擾了她。」
「是。」兩個丫鬟應聲扶著元淇回了房間。子衿轉頭吩咐自己的兩個丫鬟,「歡顏你去我房內收拾一下,隨喜你陪我去花園里走走吧,今兒天還不算太熱。」
走進花園,遙遙一望,除了前幾日里無緣無故死掉的古樹,其它地方還是一片新綠的。正前方是一片綠油油的茶樹,左右有紫色的七彩扶桑和帶刺的海棠。雖然還沒到菊花盛開的季節,但最左邊的紅菊和都已冒出了淡淡的花蕊。菊花旁邊有幾株杜鵑,杜鵑的葉子上有層軟刺,手模上去感覺癢癢的。再往前走,有一個池塘,里面有一座假山,山上長出幾棵富貴竹,山周圍還有可愛的小魚在溫暖的陽光下,自由自在地游著。
隨喜扶著子衿向前走,也被這世外桃園般的美景所吸引,一時之間心情暢快難言,「小姐,奴婢家里托人捎話來,小姐命人送去我家的藥,我娘已經用了,病情正在好轉。」
子衿一樂,「那不是挺好的嗎?」
隨喜停住腳步,一臉正色,「這都是因為小姐成全了我,不但出錢買了我,還拿人送藥去我家,我娘的病才能漸漸好轉,小姐是我家的大恩人。」
「你是要謝我嗎?」子衿用帕子掩嘴笑著。
「是。」隨喜回答得很干脆,「但是奴婢覺得小姐這樣的大恩,奴婢只用嘴謝是不夠的,奴婢心甘情願服侍大小姐一輩子,絕無二心。」
「好了,不要動不動就起誓發願的。」子衿伸出手指在隨喜的胸口處輕輕點了點,「記在心里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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