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宛如听水柔描述這件事的時候,驚訝的半天沒合上嘴,水柔倒是笑的肚子疼,倒在炕上,道︰「萱兒在家哭著鬧著要治林若江的罪,把順華長公主氣的不輕,段凌則是跑到明華長公主跟前誠心誠意的求娶愛珠,明華長公主立刻就答應了,去問愛珠的意思,愛珠也不像以前似的反對了。」
林宛如笑道︰「好事多磨,不是冤家不聚頭,林若江是個什麼態度?」
水柔笑道︰「他上門請罪,長公主自然不會罰他,讓他先回去,婚事再另說,林若江當時就松了口氣,被下人瞧見了,傳到萱兒耳朵里,又是一場氣,萱兒氣的罵,說他林若江憑什麼還看不上她,柳芳在旁邊也攛掇,說林若江如何覺得萱兒刁蠻,萱兒被這麼一激,倒是應下了婚事。」
林宛如驚訝道︰「竟是兩邊都應下了婚事?」
水柔笑道︰「可不是,我進宮告訴太後,太後也是樂得不行,問辦了這兩日宴會成就了多少姻緣,我算了算,也有三四對,現下都忙著上門提親呢,阿彌陀佛,也算是功德一件了。」
林宛如嘖嘖嘆道︰「倒是可惜了你請的戲班子。」
水柔笑道︰「戲班依舊在桃花園唱戲,也有不少人去听呢,也不算委屈他們了。」
送走水柔,林宛如也直嘆世上的事情奇妙,誰知管氏卻帶著人找上門來罵,沈家的姑娘少爺去赴宴都是瞞著管氏的。
可往日在身邊湊趣的孫女孫子都不見了,管氏自然疑心,稍一打听,便知道了女兒和兒媳的陽奉陰違。氣的要命,直說是林宛如迷惑的,便找上門來說理。
林宛如冷笑,道︰「我倒要去會會她。」
籠煙趕忙攔住︰「少女乃女乃可別去,萬一傷著你可怎麼辦,偏生大女乃女乃不在家。這樣吧,我先叫人去請大女乃女乃,您再等等,等大女乃女乃回來再去見她。」
林宛如模了模肚子,有些猶豫,管氏可是什麼事都做得出來。萬一傷著孩子可不是玩的,遂答應了。叫籠煙趕快去請沈氏回來。
陳瑞文卻趕在沈氏之前回來,見管氏帶著氣勢洶洶,罵罵咧咧的,心生不悅,管氏見了他卻拉著他訴苦︰「你那個媳婦,一點也沒把我放在眼里。挑唆的你幾個姨媽和舅母騙我,真是豈有此理,你可要替我做主。」
陳瑞文氣極。宛如不顧身子忙東忙西的還不是給沈家的人說親事,管氏不僅不領情,還惡意中傷,實在是過分,遂冷冷道︰「二太太,宛如是晚輩,怎麼能指使長輩呢,要說去桃花園赴宴的事,雖說下了帖子,可腿長在她們身上,她們要去,宛如還能攔著不成?您與其來尋宛如的不是,倒不如回去管教您的孫子孫女們。」
管氏怒道︰「放肆,你敢這麼和我說話?誰給你的膽子?」
陳瑞文沒做聲,聞聲過來的陳翼卻十分不高興,陳瑞文怎麼說也是陳家嫡長孫,管氏如此訓斥是什麼意思?分明是不把陳家放在眼里,他上前呵斥道︰「瑞文,這里哪有你說話的份,還不退下。」
陳瑞文忍著氣退下,陳翼上前道︰「二太太,瑞文不懂事,您別跟他一般見識,我也听見您說的話了,宛如是我的孫媳婦,她的為人我清楚,不會做出這樣的事來,究竟事情是怎麼回事,倒不如請了大家來當面說清楚,免得冤枉了哪個,您看如何?」
管氏冷哼道︰「陳大人言重了,我們一介布衣之身怎麼敢跟你們說理,不過是有委屈沒處說罷了,別人我不管,元娘是我的佷女,我只問她,她是怎麼教導兒媳婦的?竟教唆我兒媳女兒跟我作對,這還有沒有王法了?」
陳翼冷冷道︰「若說邀請貴府的姑娘去赴宴也是挑唆的話,那以後可沒人敢給貴府的姑娘下帖子了,免得被您說成是挑唆你們的關系。」
管氏氣結,怒視著陳翼,陳翼還是頭一回見到如此蠻不講理的人,生氣之余更多的是譏諷和厭惡,看管氏身後的婆子個個執著木棍,目光頓時冷了下來,喝道︰「我堂堂國公府豈容你們放肆!還不快滾!」
那幾個婆子都嚇得發抖,看向管氏,管氏抿著嘴沒說話,眼神越發陰狠,半天才打道回府。
沈家老宅的正堂,小管氏,四女乃女乃,沈二娘和沈三娘齊齊跪在地上,俱是面色不忿,尤其是小管氏,听沈詮說宴上林宛如公開澄清沈詮的探花之名的事,更是對林宛如感激,越發覺得管氏蠻不講理。
沈愛蕭坐在上首神情悠然的喝茶,沈三娘忍不住道︰「爹,娘這麼胡鬧,您也不管管,難道您想要外孫子外孫女都說不到好的親事,孤獨終老麼?」
沈愛蕭長舒一口氣,道︰「別問我,我是什麼都不管的,哪怕她殺人放火,官府上門叫她償命,也不干我的事,我守好我的書坊要緊。」
說著招呼了兒子女婿去書坊︰「內宅的事叫她們去折騰,咱們去喝酒,我那鋪子里又進了兩本新書……」
沈三娘不禁氣結,好不容易林宛如能摒棄前嫌,如果因為這件事再生分了那就真的得不償失了,心里越發埋怨起管氏來,想起從前管氏為難五娘,她身為嫡女,固然厭惡庶女出身的五娘,可到底是同支姐妹,血脈相連。
五娘潦倒,她也心有戚戚,如今風水輪流轉,倒是五娘過的比她們幾個都好,女兒嫁的好,銀子不愁花,如今又等著抱外孫子,萬事都齊全了。
哪里像她,沒生出兒子,只得兩個女兒,婚事還這麼艱難,如今沈家兩房分家,想回去求大伯父也不好意思了,人就怕比,沈三娘越想越氣惱,不忿的站了起來,沈二娘也是默然不語,一片愁雲慘霧。
陶然居,林宛如等了半天倒是陳瑞文回來了,見他面色不虞,林宛如心里咯 一下︰「怎麼了?她走了?」
陳瑞文臉色緩和了下來︰「你別擔心,這是齊國公府,還容不得她放肆。」
林宛如黯然嘆氣,管氏這麼鬧,什麼時候才是個頭兒?難道就沒有人能治治她?
林宛如想著,突然福至心靈,想起了管氏的哥哥管惠,她問陳瑞文︰「管惠是個什麼樣的人?」
陳瑞文想了想,道︰「能被曾老先生收為弟子的人,品行定然不錯,可自從曾老先生去世,他便依附了葉家,和沈家也漸漸斷了聯系。」他看向了林宛如︰「你想叫管惠進京?」
林宛如道︰「實在不行,就把管氏讓管惠帶回去管教,也總好過在京城禍害人。」
陳瑞文琢磨了一下,覺得還真是可行,遂道︰「我和娘先商議一下,管氏做了這麼多事,管惠未必肯插手,不過倒是可以遞個信兒過去。」
轉眼進了四月,石愛珠和柳萱的婚事也在有條不紊的進行,管氏來鬧一次以後也沒有繼續上門,日子漸漸恢復了平靜,林宛如每日在家里養胎,閑時便琢磨幾個丫頭的婚事。
綠霓已經出嫁了,對方是府里鋪子的管事,說好了等成親滿三個月繼續回府里當差。
剩下的幾個丫頭里頭,唯有謝娘年紀最大,可謝娘卻跟她說過終身不嫁,林宛如看她意志堅決,倒也不好說,篆香和尺素還小,剩下的便是籠煙和瑣玉。
籠煙穩重,瑣玉機靈,都是和林宛如一起長大的,說是主僕,可要說彼此了解,說是姐妹也不為過,林宛如打定主意給她們找一門好親事。
若說像綠霓一樣配給府里的管事,有些不妥,綠霓畢竟是陳家的家生子,籠煙和瑣玉可是她的陪嫁丫頭,她這麼做難免有利用丫頭拉攏人心之嫌。
林宛如琢磨了幾天,忽然想起自己名下也有幾處鋪面,應該也有未婚配的年輕人,若是能挑兩個青年才俊,好好提拔一番,一來籠煙和瑣玉嫁給了自己人,終身有靠,二來夫妻倆也能齊心協力照管她的嫁妝,等成了大管事,她按股給分紅,總比在府里做一輩子管事娘子強。
林宛如越想越不錯,索性叫謝娘去請幾個鋪子的大掌櫃來,當初林黛玉給林宛如的添妝,俱是在京城的鋪面,林宛如過年結賬的時候也見過一面。
因是林家世僕,到底是忠心的,林宛如也放心的把鋪子交給他們打理,素日里不過問,只是每半年結一次帳,如今不年不節的,忽听林宛如傳喚,幾個大掌櫃都覺得奇怪,匆匆趕了過來。
林宛如隔著屏風見五位大掌櫃,為首的是林掌櫃,他父親是林家的老管家,為林家操勞了一輩子,去世後就埋葬在林家老太爺墳墓旁邊,這可是莫大的榮耀。
因此老管家去世後,由他的長子接替了林家管家的職務,如今守在蘇州林家老宅,而林掌櫃則是他的次子,被派到京城來打理京城的事務,他也是幾個大掌櫃的頭兒,其余的四位分別是萬掌櫃,劉掌櫃,田掌櫃和蘇掌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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