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本紅妝 第十九章 發火

作者 ︰ 茶麥青青

乞顏保听了文亨路的吹噓之言,順勢在他上踢了一腳,力氣不大,也沒讓文弱的文亨路摔一跤。嘴里大笑道︰「好了,少在這吹捧了!就你會說話

文亨路見乞顏保面上毫無怒色,曉得是在跟自己開玩笑,也跟著「嘿嘿」笑了起來。

上書房里,許半青的心情可沒有這麼輕松了。

就在許延年說完一二三條之後,還一副「我有很多話還沒說完」的樣子,許半青的面色就漸漸鐵青了起來。許延年入仕快四十年了,自然不是個沒眼色的。見著許半青的臉色,便住了口,只跪在地上不言不語。

「怎麼不說了?」許半青深吸了幾口氣,覺得心口  亂跳。許延年可以沉默不說話,她卻不行。事情總要解決的,不說話可不是個辦法。許半青雖然氣,卻也只能緩和了語氣。

許延年就以額點地︰「臣該死

該死你妹啊!!!

許半青頓時內心幾乎化為咆哮姐,手也不受控制的拍了桌子︰「叫你來就是想听你說該死的嗎?只會說這一句的話就真的是該死了!」原本她還秉持著尊老愛幼的想法的,許延年有五十了,太皇太後也就差不多這個年紀。可是她手里就這麼幾個得用的人,不找他找誰?

「臣惶恐許延年依舊油鹽不進的樣子,頭也不抬的說。語氣里可一點也不見惶恐。

許半青幾乎氣樂了,敢情他除了該死還會說這麼一句?

倒是在一邊的梁文宣真的惶恐了起來,緊挨著許延年跪在一邊,衣袖遮著的地方暗暗踫了踫許延年。心里暗道,這個許延年,也太不識抬舉了。面前的人可是皇上,雖然年輕。可依舊還是主子。雖然他心里也明白許延年說的都對,但皇上好歹還問問他們的意思不是嗎?就算皇上直接下旨叫自己二人去辦,不是也只能受著?

許半青看著梁文宣的小動作,心底怒火更甚,合著他們倆是一條戰線的,聯合起來反對她嗎?這樣一想,性子也上來了。「叫你們來不是想听不行,更不是想听什麼該死什麼惶恐的。你說不行,那就給個方案出來,讓事情變得可行。我不是叫你評估這件事行不行。而是叫你給出一個解決的辦法!我的字典里沒有不行這兩個字!」氣得連稱呼都忘了。

梁文宣想著不知道字典和方案是什麼東西,卻也明白許半青的大概意思,忙道︰「皇上。依臣之見,許大人所說的的情況確實有可能會出現,不如等明日早朝時大家商議出一個解決的辦法來

「什麼解決的辦法?」許半青高聲道︰「你們那一套一會兒該死一會兒惶恐的話我都听夠了!你們那麼愛跪,今天就跪在這繼續想,直到想出來為止!」說罷一甩袖子出了上書房。

林菜面帶同情的看了眼地上兩位大人。緊隨著許半青而去。白炎錫也沒料到許半青會發脾氣,見狀也想跟著走了,臨走前想了想,低頭對地上的兩位大人說道︰「皇上平日多和悅的一個人,怎麼突然發這麼大的火,二位大人也該好好想想

不過他也明白。許半青原本就不想當皇帝的,回京之後做了這麼多她不願意做的事,為的不過就是甪楊鎮那一萬多人。甚至還有更多的人。如果與乞顏部議和的事不成,誰知道最後會出什麼事。所以難得多嘴了幾句,做了一回和事佬︰「皇上很看重這件事,許大人向來行事穩妥,想是能夠想出個好主意來的。等皇上消了氣。您再把辦法一說,想必皇上是能夠理解的

又想了想。他畢竟不擅言辭,也不知道這幾句有沒有勸到點子上。不過他也沒什麼別的話好說,只好匆匆離開去追許半青。

梁文宣心里暗暗叫苦,這叫什麼事兒?合著他什麼也沒說,就得陪著許延年在這跪著。瞥著左右無人,低聲埋怨許延年︰「許大人,不是我說你,你比我年長幾歲,入仕的年頭也久,和皇上也比我親近一些,怎就惹得皇上發起火來了?」

許延年蠕動一下嘴唇,他怎麼知道新皇這麼大的脾氣?從前懷仁帝在的時候,行事可是穩妥許多。即便是不高興,也不會在面上顯露出來。苦笑起來︰「我與新皇從前也沒有過什麼往來,卻是不知新皇脾氣便不再多言,低頭苦思起來。別看上書房里現在沒有人,他今日被罰跪在上書房,明日就會傳遍朝野。若是再不拿出個法子來,恐怕幾十年的老臉都要丟盡了。

他卻不知許半青原本是個沒什麼脾氣的人,只是最近被逼得急了。一回到京城就這麼多事,許半青壓力很大。為了與乞顏部議和的事,又是要準備登基的事,又要被逼著娶尤寶和那些秀女,還要處理和太皇太後之間的關系,每一樣都讓她頭疼。原本她以為她妥協了,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到頭來許延年卻說不行,叫她怎麼忍得下這口氣?

及至回到存玉堂,許半青才紓緩過一些心情,問緊跟在身後的林菜︰「白侍衛呢?」

「皇上不遠處的陰影中走出一個一襲白衣的身影,正是白炎錫。白炎錫剛追過來,就听到許半青在找自己,忙加緊兩步走上前來。

見到白炎錫,許半青松了口氣,愁眉苦臉的道︰「我剛才是不是說的有些過了,兩位大人都一大把年紀了……」

這種事,白炎錫怎麼好說,只委婉的道︰「從前先帝都是自己謀劃好了,才說與大人們知曉,想是他們不太習慣皇上跟他們商量事情

這是在說懷仁帝剛愎自用,還是在說自己沒有主見呢?許半青暗暗忖道,嘴上卻沒好氣的道︰「先帝是個多謀略的。又是威積多年,我怎麼能比……」說話聲音卻是越來越小。

她的確是不能比的。她一沒有根基,二沒有懷仁帝那樣的遠見。如今雖是表面做了皇帝,其實個中苦樂只有自己知曉罷了。她最近讀史書,有時候也和陸四海聊聊天。因從前懷仁帝待許半青就很親近。陸四海又是懷仁帝身邊的第一人,有些話也就不避諱她。

懷仁帝從前並不是儲君,卻是個有野心的,不甘居于人下。自問比太子做的好,卻因為立長不立賢而無法問鼎皇位。經過一番爭斗,這才登上皇位。當時朝中以有許多大臣是懷仁帝的心月復了,即便是那些不服氣的,也在武力鎮壓之下閉了口。從此以後懷仁帝的一生便順風順水。直到太子發動政變時,才一下子好像老了很多。

許半青自覺是比不上懷仁帝的,不說那些先天的智謀和心計。就是武力,她手中能調動的也都還留在西北。想到五軍營以後是沈茂群管著,而沈茂群與五軍營大部分兵力都還在涼州。心里就更急了。乞顏部的事不定,沈茂群就不能回來。

一想到這個就覺得頭都大了,總覺得自己好像陷入了怪圈中,一環接著一環。一件事牽扯到另一件事,一件不完。另一件也沒法做。另一件不做完,這一件也無從入手。當務之急,還是盡快把沈茂群調回來才是真的!

此刻三皇子府中,帶著面具的九先生接過隨身侍女遞來的字條,掃了一眼,不動聲色的將紙條點燃。丟在一邊的筆洗里。

那侍女一雙烏溜溜的眼楮看了眼筆洗,不解的道︰「公子,那個不是用來洗毛筆的嗎?您怎麼能丟東西在里面?」

九先生彎了彎嘴角。失笑道︰「二丫,你說它是筆洗,它就是筆洗。你說它是用來丟東西的,它就是用來丟東西的。一件東西用來做什麼,全看主人自己的想法

那被喚作二丫的女子不解的撓撓頭。頭上發髻登時有些散亂了。她自己卻渾然不覺,只皺著眉道︰「要是用來裝東西。就不該叫做筆洗了

見她認真的樣子,九先生咧嘴笑了笑,順手在她早就亂了的發上揉了揉︰「你啊,什麼時候能長大

侍女聞言登時睜大眼︰「公子,二丫今年已經十三歲了!已經長大了!少爺像二丫這麼大的時候,已經進宮當差了呢!」那侍女正是從前許半青身邊的柳二丫。

雖然是沒頭沒腦的一句話,九公子眸中卻是一暗。「說你多少次了,以後不要再提到她了

見柳二丫縮了縮脖子,曉得自己語氣有些重了。柳二丫性子有些痴傻,他從剛認識她的時候就知道了。「看看你,頭發亂成什麼樣子!」九公子拿出一把梳子來,喚柳二丫到身前來,替她散了發梳起來。

柳二丫人雖然痴痴傻傻的,一頭烏發卻是又黑有密。握在手中,好似緞子一樣。九公子一邊給她梳著頭發,一邊想著,自己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會給女子梳頭發了呢?那時候,他逃回京中躲躲藏藏,鬼使神差的跑到石榴胡同,許家卻已人去樓空。只有柳二丫一個小丫頭每天會來打掃。

一開始他躲在暗處偷偷看著,這個小丫頭可真夠傻的,主人都不在家,還每天那麼賣力的把所有屋子都打掃一遍。兩個羊角辮都快亂成筐了也不知道。後來,他無意中顯露了身影,柳二丫好像也沒覺得有什麼奇怪。那時候,他又覺得這麼個傻子還真是有趣。後來發生了很多很多事,他見過許半青之後,很快就離開了許家。

柳二丫卻是難得的堅持,要與他一起走。後來他想辦法進了太子府,成了太子府上的門客。再後來,在他的鼓動之下,太子發動了宮變。他卻是故意留了破綻給三皇子的。而三皇子也承他的情,將他接入府中好吃好喝的供起來。只是除了柳二丫,再沒有人知道他的真實身份了。

他就是從前平涼王的第九個兒子,朱立升。或者,按現在人的說法,該叫做朱逆了。想著,朱立升眸光一冷,手中略微用力。

「嘶!」面前背對著自己的人發出了一聲痛呼。身子卻是紋絲不動,只略有些僵硬的肩膀透露出她的不悅。「可是扯痛你了?」朱立升問道。

「沒有柳二丫搖搖頭,卻是忘記自己的頭發還在朱立升手上,頓時又是扯得頭皮一陣疼痛。

「別亂動朱立升扶正了她的頭,繼續一下一下的梳著,心卻又不知飄向了何處。

ps︰

手腕扭了,貼了塊膏藥,滿屋子都是膏藥味,狗狗一直亂轉著抽著鼻子聞,笑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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