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很多玩家看來,這場發生在特殊副本中的戰役堪稱經典,不是因為其中有多麼詭譎莫測的計謀,而是因為許多後來的高手都出現在了里面,堪稱是某些高手正式進入玩家眼簾的序章。
但是在這場戰役中,一直有一個除了當事人和少數目擊者之外,無人知道其謎底的問題。後來的人不管怎麼詢問,當事人都是一口咬定了一個不可能的答案,這個謎題也一直在「幻想」中流傳著。
時間是在下午五點三十五分十六秒,所有人都在野蠻狂血的村落周圍亂戰著,然後一條系統提示就這麼突兀地出現在了眾人耳邊。
「野蠻狂血村落的水晶被打破,任務失敗。」
剛才還喧鬧的戰場,頓時靜得可怕,荊岩不可置信地回頭看著殘燈書生,後者搖了搖頭,表示這不是他的手筆。
沉默是個很可怕的東西,尤其是在听到一個壞消息之後的沉默,至于殘燈孤影的人,也沒有歡欣鼓舞,因為他們知道,要獲得材料,必須拿到打破水晶之後必定爆出的一樣東西——水晶之核。
沒有人知道打破了水晶的人是誰。
一刀開天張大了嘴愣在那里,手中的法杖掉到了地上也沒去撿,野蠻狂血的幫眾也都紛紛垂下了武器——水晶已經被打破,還有什麼好奮戰的呢?
「媽的!誰來解釋一下究竟發生了什麼!」一刀開天覺得吼出這句話已經用盡了他全身的力氣,但是頻道那邊詭異地沉默著。
「都他媽啞巴了是不?說話啊!」舊夢幾重也忍受不了這奇怪的重壓,問完之後就鼓著眼楮瞪著土地,仿佛能把那些莫名失去聯系的成員給瞪出來。
過了很久,不,也許只過了一分鐘,但是在野蠻狂血的人的眼中,現在的每一秒鐘都被拉到了無限長。頻道那邊終于有一個怯怯的聲音響起,舊夢幾重的眉毛跳了一下,因為這是他的女朋友,為了不讓她在戰場上打斗,舊夢幾重特意將她放到了守備組。
「我……我們都在守備的時候,突然竄出來了幾十個盜賊,然後……」
就算面對的是女人,一刀開天也顧不得自己的語氣了,當即不等她說完就駁了回去︰「幾十個盜賊?現在殘燈孤影的人全他媽在前線,哪里來的幾十個會隱身的盜賊?就算有,留下來的魔弓手是狗屎嗎?鷹眼是拿來做什麼的!」
「玩家殺無涯向你發送了一封郵件,請查收。」一片寂靜之中,系統的提示音響起。
荊岩愕然,幾乎是傻愣著去打開了郵件,一塊湛藍的水晶碎片悄無聲息地落在了自己手中……
「殺無涯……」荊岩發現他從來都不曾了解過這個可以說是與他和殘燈書生並駕齊驅的怪人。
到底發生了什麼,能讓前世一向和睦的殺無涯和一刀開天翻臉到這個地步?
荊岩正苦苦思索,他旁邊的話劍想的就是另一個問題了︰「喂,石頭,你說這會是什麼人做的?」
「……」荊岩沉默了一會兒,還是決定不要告訴話劍比較好。
時間回溯到下午五點二十五分,一刀開天剛剛分配好了守備人員,正帶著公會里的人準備迎戰。
地形對于野蠻狂血來說十分有利,因為他們的村子並不像殘燈孤影一樣,沒有天塹。村子背靠著一座大山,而水晶就位于村落最里面的地方,要打破水晶,只有正面攻入一途。
野蠻狂血的守備人員顯然是對這一點相當地清楚,等一刀開天移動到村落的前面時,原本還很正經的守備人員一下子放松了下來。那幾個被留下的魔弓手打了個哈欠,百無聊賴地說道︰「有什麼好擔心的,榜上20級的盜賊只有一個,估計會在前線沖殺,哪里有時間沖過來?」
「就是,老大也未免太小心翼翼了。」另一個魔弓手用鷹眼掃了一遍房間後,還是什麼都沒有看見,頓時也沒了興味,懨懨地蹲在了地上,「還真想出去正面打斗啊,在這里根本就是在看空氣。」
至于其他的守備人員,早就在房間里聊得熱火朝天,當然,話題不是目前的戰斗,直到一雙法師的布靴悄然踩進了屋內。
第一個注意到來人的是剛好坐在正對著門方向的狂戰,看到對方,他不禁愣了一下,張大了嘴,半天都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殺……殺……」
眾人一起抬頭,映入眼簾的是一張他們很熟悉的臉,幾天前這個人還是他們公會的招牌。最靠近殺無涯的魔弓手立馬抓緊了手中的弓,警惕地問道︰「前副會長來這里有何貴干?不、不對,你是怎麼跑進來的?」
當時殺無涯和一刀開天鬧得有多麼不可開交,野蠻狂血的人也或多或少知道一點,要說這兩個人會和解,打死他們都不信。然而更讓他們駭然的是,這一個布衣職業,是怎麼穿過前面的戰線,來到屋子里的?
殺無涯咧出了一個怪異的笑容,手中裝著藍色液體的小瓶子微微搖晃著,要是荊岩在這里,一定不會感到驚訝,因為前世的殺無涯除了是一名瘟疫術士之外,還是頂尖的煉金術士!
游戲初期,隱身藥水的配方是不太可能被打出來的,但是在高手身上發生什麼都不足為奇。
「說話!」這個魔弓手是個新人,而不是一路看著殺無涯從別的網游輝煌過來的老人,對他當然沒有什麼畏懼之心。
殺無涯只是用眼角的余光掃過了他,其中的森冷和煞氣讓人不寒而栗。
一眼!
只是一眼,就讓那個初出茅廬的魔弓手感受到了兩人之間的差距,他握住弓箭的手不由得顫抖了,呼之欲出的法術也被吞回了嘴里。
「殺老大。」盡管殺無涯已經離開,但是還是有人習慣于這個稱呼,「當初可是您自己說的,和野蠻狂血毫無瓜葛,現在您來這里,難道是為了和水晶做什麼深入的交流麼?」
殺無涯手中的法杖看起來怪怪的,造型十分簡陋,也沒有什麼光芒閃動,就像是把白板,但他偏偏還一副對法杖信心十足的樣子,讓人心生疑慮。當對一個敵對目標產生了疑慮之後,這支隊伍就必輸無疑了。
面對曾經的同伴的詢問,殺無涯什麼話都沒說,而是抬起法杖就給了最近的魔弓手一記病毒,代表著這場戰斗的無可挽回。
屋子說大不大,說小不小,殺無涯僅僅是掃了一眼就將所有的配置了然于心,三狂戰、四魔弓手、兩個光明法師、五個盜賊、五個防戰和五個火系法師。
「還真是……麻煩的配置啊。」狂戰的沖鋒技能對于法系職業來說是個噩夢,只是當屋內的近戰職業拎起武器沖向殺無涯時,所有人都在一瞬間被停止了動作,幾道古怪的枷鎖從地面上升騰而起,緊緊纏繞住了他們。
陷阱!還是黑暗系的陷阱!
一種名為「不可能」的情緒迅速蔓延到了每個人的臉上。能設置陷阱的只有獵人或者高階的煉金術士,且不論在這樣的初期,失去了公會支援的殺無涯能不能把技能練到高級,單說這個黑暗陷阱所需要的圖紙,就十分稀少了。
黑暗系的陷阱是公認的難解且惡心,一旦被纏上,都只有被送到復活點的下場。相對地,這一系的圖紙也是公認的難出。
而現在,有人真真切切地把這個陷阱擺在了他們面前。當一個人看到太陽被一顆子彈打碎時,除了「假」這個字,還會想到什麼呢?
殺無涯連眼皮都沒有抬一下,又一記瘟疫扔在了法師身上,腳下看似隨意地挪移了幾下,就讓迎面而來的攻擊全都撲了個空。
法系職業行動緩慢是眾所周知的事情,要在近戰中閃躲是不太可能的,這無關走位,而是在于角色本身的移動速度。所以殺無涯必須用陷阱困住近戰,而遠程職業的技能在空中飛行的那點時間,足夠他閃躲了。
陷阱對面的法師和魔弓手都有著深深的無力感,這種根本打不到對手的感覺實在是憋屈,更何況對方還不是一個以暴力輸出而聞名的職業。那是瘟疫術士啊!所有法系職業中,這個職業的輸出也就能穩壓光明法師一頭,實打實的輸出廢柴。
就算是殺無涯,也無法改變這個職業輸出少的事實,所以這場戰斗,注定會被拖得很長……
下午五點二十九分,殺無涯開始攻擊水晶,而屋子里的其他人,全部都被掛上了瘟疫術士的技能,持續地掉著血,如果再仔細地觀察一下的話,會發現他們頭上都還縈繞著一團綠色煙霧,那是中毒效果。
「根本不直接打我們,而是往我們身上灑煉金藥劑,純粹讓我們一點一點被扣血……」最開始說話的那個魔弓手欲哭無淚,而且他看得出來,殺無涯是在有意識地控制著所有人的血量,對于皮糙肉厚的防戰,就會多打幾下。
下午五點三十五分十六秒,水晶被打破,同時屋子里所有人頭上的負面狀態也扣完了他們最後一點生命值。
殺無涯慢慢撥開了手中小瓶的瓶塞,整個人消失在了空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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